本就辗转的夜晚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插曲,更是让人难以释怀。
直至天色快要泛白,秦招司才将将入睡,只可惜睡得也不安稳,断断续续总是做些很怪异的梦,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那些荒谬的事导致,再醒来的时候,刚见阳光撒进房里的一角。
睡得不舒心,秦招司也不想再窝在房里,干脆起身,准备去外面走走,算是分散一下注意力。
打开房门,偏巧正撞上谢怀也从房间里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谢怀难得见早起的秦招司还觉得有些诧异。
秦招司打量了谢怀一眼,见谢怀穿戴整齐,看上去是要出门,却没有着军装,又不像是要去军营的模样,于是开口问:“要出门吗?”
谢怀点了点头,应道:“去趟捐厘局。”
秦招司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秦家是生意人,早在很小的时候,秦招司就知道捐厘局,那是专管税收设立的机构,生意场上的人不管买卖大小与捐厘局都少不得多有走动,自然也和各类主管官员来往过密。
那时候秦招司还小,只知道秦正常常与那些统称都为“叔叔”的人盘桓应酬,直到长大一些秦招司才明白,那叫做结党营私、朋比为奸。
见秦招司像在思索什么,谢怀偏过头,有些好奇:“怎么了小二爷。”
秦招司回过神,对上谢怀的目光,犹豫了几秒还是试探性的询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看秦招司刚刚那副认真模样,以为是什么大事,不成想脱口而出只是这样的请求,谢怀嗤笑出一声,倒不知道该不该说秦招司是太把自己当外人了。
“穿上外套,走吧。”
得到回应,秦招司眼神一亮,迅速转身回房,从柜子里胡乱抓了一件外套,拿在手里就往门外走。
等在门外的谢怀看见秦招司攥在手里的外套,只觉得更想笑了,抬手一指,倍感无奈道:“也不赶这一会儿,倒是把衣服穿好再走。”
秦招司有些尴尬的陪笑两声,即刻把外套往身上一裹,越过谢怀就往司令府外走,谢怀一看,也不知秦招司是从哪抓出来的外套,虽然现在屋外还有些冷风,但那显然是冬季的厚袄,这样的气候再穿那样的外套只怕人都要捂出病来。
只可惜秦招司脚步太匆忙,再抬眼时秦招司人都快走出门去了,谢怀没有更多的机会让他回去换件衣服,只好跟着秦招司走出司令府。
行至车前,秦招司刚想拉开车门,谢怀却先叫住了他,秦招司回头,见谢怀指着门外另一辆汽车,朝他招呼。
“我们开那辆。”
秦招司一看,那是辆半旧的汽车,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好歹零件齐全,不像是蒋饶提过谢怀的那辆,一时疑惑,秦招司看向谢怀。
谢怀像是能读懂秦招司意思似的,不等他开口,先回答道。
“借的。”
虽然不大懂谢怀的意图,但是秉承着谢怀这么做总有他自己的道理,秦招司没有多问,顺着谢怀的意思朝那辆车走去。
秦招司靠坐在副座,偏过头从车窗内朝外面的街道看去,之前那些抗议的声音早就不见了踪迹,再如何声势浩荡,到最后终究还是尘归尘、土归土,没有半点改变。
上海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模样,这样的结局就好像一曲没写完的戏文,总是让人心有不甘,可谢怀说得没错,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契而不舍就能成功的。
秦招司垂眸,觉得沉闷,索性回过头去,再不看外面的景色,余光瞥向一旁,谢怀正专心开车,没注意到秦招司此时的神情。
“我就这样去,算不算逾矩。”秦招司突然开口问。
谢怀没回头,照旧只看前路,语气玩笑一句似的回道:“是你就不算。”
谢怀一向是这样的戏谑态度,秦招司见怪不怪,没太把这句话当回事,只是听到谢怀这样说,自己确实安心了一些。
汽车驶到局司大门,没等谢怀把车停稳当,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人,大声吆喝着让谢怀把车开走,秦招司寻声望去,看那人的装束像是司局的保卫。
谢怀没搭理那道声音,只管停自己的车,那人见谢怀不听劝,气冲冲的往这边走,重重的叩了几下车窗,谢怀瞥了那人一眼,自顾自的下了车,像是没看见一样,越过他直直就朝大门走,秦招司紧随其后。
似乎看清秦招司,那人态度反而比看见谢怀要缓和一些,不过与其说是缓和,倒不如说是挑逗。
他下巴一抬,双手环起,讥讽道:“哟,我当是生面孔,这不是秦家二爷吗,怎么最近做上生意了?怎么跑到捐厘局来了?该不是碰运气来找老爹的吧?”
秦招司瞥了那人一眼,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只管跟着谢怀往里面走。
看两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许是面子挂不住,那人大喝一声“站住”,愤愤上前就要去拉扯秦招司,只是手还没沾到秦招司的衣角,谢怀便突然抬手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谢怀使了狠劲,捏得那人哇哇直叫,只觉得骨头快要折断,直到看他满头碎汗,谢怀才终于松了手。
“活腻了?”谢怀嫌恶的拍了拍手上幻想的灰尘:“什么脏东西也敢来攀扯。”
那人后退几步,刚想骂出声来,司局里突然出来一男人。
“是司令光临啊,有失远迎了。”
谢怀闻声看去,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模样,身着一身烟灰色的洋装,笑得温和谦卑,缓步上前来,谢怀没应声,只等人站到自己面前,伸出一只手来。
“捐厘局总办,陈……”
他话没说完,谢怀摆了摆手,打断道:“不用客套,我初来乍到,例行查验而已。”
谢怀态度冷淡,陈总办倒也不恼,笑着收回手,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多耽误,转身就引谢怀往里走,谢怀微微侧过头,朝秦招司抛去一个眼神,秦招司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见谢怀进入,便跟着谢怀进了局司。
虽然对捐厘局有些了解,但这样到内部里还是生平头一次,听陈总办一路向谢怀介绍着局司里的各项关卡及官职,秦招司便四下扫了一眼,直到陈总办一路把两人引到文牍室门口,又从旁叫来一人,介绍道。
“这是局里的帮账,司令要查验什么只管差遣,账录事宜他最是清楚。”
帮帐礼貌的问了好,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文牍室的铜门,请谢怀入内,谢怀点了点头,往内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笑问。
“陈总办不一道进去吗?”
陈总办一愣,又很快回应道:“账目重地,局司内一向不敢轻易沾染,只让帮帐陪同司令足够了,我在外沏上一壶好茶,等司令查阅完再叙家常。”
谢怀笑着点了点头,像是很肯定般:“陈总办态度放得很端正啊。”
说完,谢怀没等人再多言,带着秦招司跟着帮账一道进入文牍室。
秦招司觉得气氛怪异,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想问问谢怀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可是身侧一直有人跟随,怎么也不好开口,只好闭口不言,只管跟紧谢怀。
文牍室内的账本记录整理得十分清明,但凡谢怀想查阅的,似乎没有帮帐拿不出来或是解释得不够清楚的。
谢怀只是随便挑出几本胡乱看了看,便顺手递给了秦招司,不以为意道:“看吧。”,说完便百无聊赖的四下逛了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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