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季晚忍着难受急匆匆赶到杂志社，放下东西就冲进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吐得酸水都吐干净了。好友秦时月循声而来，看见季晚这个样子很担心：“小晚，你这怎么了，怎么吐成这样啊？”
季晚红着眼睛，声音虚弱：“早上吃了很多甜食，胃炎犯了。没事，我等下吃点药就好。”
“你说实话，你发生什么事了？“秦时月眯了眯眼睛，她自认还是很了解季晚的。
见季晚不说话，秦时月打着感情牌：“小晚，咱两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到现在都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见了谁？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我都隐瞒？”秦时月佯装不悦。“没，没谁，就……顾向南……”季晚低了低头，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顾向南那臭不要脸的来都柏林了？”秦时月立马提高音量表达自己的不悦。季晚于是就将这几天的经过都和秦时月说了下。“所以，你现在对他什么感觉？”秦时月一脸认真。
“没感觉，纯路人。”季晚别过眼。
“季晚啊季晚，以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的经验呢，你绝对对他还有感情，你别不承认了，不然谁大早上的逼自己吃会导致胃炎的甜食？还是在前任面前？”秦时月得到答案表示很满意。
季晚突然间大声反驳道：“是，我是对他还有感情，可是那又怎样呢？当年的结果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世界天差地别的，我也努力过，可我用尽全力也没能走到他身边，最终彼此放过，这个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季晚越说越激动，眼睛酸涩极了，像是被欺负的小鹿，横冲直撞一身伤痕。
秦时月见状先离开了洗手间，在门口等季晚收拾好心情。季晚出来后，秦时月一下抱住了季晚：“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所以宝贝，开心点好吗，不然你想今年早点去伦敦见医生吗？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幸福，好吗？”“嗯。”季晚闷闷的点了点头。
“咱两呢，赶紧做完工作，然后去商场买点东西。我哥刚给我打电话说过几天要把Betty送过来，她最喜欢她‘妈妈’了！”秦时月提起自己的侄女很兴奋。
几天后，季晚和秦时月两人从地勤手中接到了Betty小朋友，小孩长得很好看，是亚洲人的长相，精致的像是个洋娃娃，季晚很喜欢Betty。秦时月不满的吐槽自己老哥：“Betty还这么小，就让孩子自己飞过来，他是不是有病？他那工作比自己女儿重要？”
季晚将孩子带回了自己租的公寓，孩子睡着后，秦时月就在客厅喝了点酒。
“时间过的真快啊，Betty都四岁半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从保育箱里被抱出来的那个样子，那么小一个，现在都会跑会跳了。”季晚感叹。
秦时月沉默了一会，“是啊，我哥被下药走错房间的那荒唐一夜，没想到会有了孩子，结果Betty的妈妈留下了Betty，自己却回不来了。我妈老说我哥会对Betty愧疚一辈子。”
几杯过后，略显拥挤的客厅里只剩下秦时月醉醺醺的声音，她在讲那段很少被大家提及的时光，关于从前……
“咱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来着？哦对，是你救了我哥的那次。你可是我们家的恩人啊！之后呢咱三就一起考上了大学……”季晚听此笑了笑。秦时月继续讲：“你应该知道吧，我哥一直喜欢你，我总以为你们可以……”
“哎，也许这就是竹马比不过天降吧，我哥后来呢就一直在你身后默默守护着。旁观者清，我看的太清楚了。后来他去英国合伙开律所也是因为想离你近点，要不是都柏林行情不好，他肯定留在这儿了，你那时候流产后引发抑郁，整个人状态都太差了，他就是想待在你身边，陪着你，等你回心转意，是否还能接受他……”
“谁知道他被人算计下了药，认错了人，那个女人的背影很像你……我哥愧疚的很，还想对她们母女俩负责一辈子，谁知道那个亚洲女人知道是因为自己像你才有了孩子之后就难产了。她也真是苦命人，出生在英国的华裔，还没去过中国就……只留下了Betty，这也让我哥对她抱憾终生。而他现在也失去了站在你身边的资格，让你做Betty的干妈，这样还能和你有点联系……”
“其实，Betty跟你很像，也是从小失去了妈妈，她喜欢叫你妈咪，你没反对也是这个原因吧。不想让她从小没有妈妈。”
“是，Betty的到来给了我很多希望，让我又有了对生活的希望，她就像我的亲生孩子一样，所以我很喜欢她，也很乐意她把我当妈妈。”
“要是我以前那个孩子没死的话，应该也会叫妈妈了吧。”季晚拿起秦时月的杯子，饮尽了杯中的酒，心痛，喝酒也无解。
次日，季晚推着儿童推车出门了，想带着Betty在市里逛一逛，顺便再买几本儿童读物。Betty现在可是双语教学双管齐下。
“妈咪，我想吃冰激凌”Betty带着哭腔撒着娇，季晚好说歹说说不住，还是要去买，季晚买了个小份的，让她自己坐在店里吃，季晚则去隔壁买东西，等下来接她。
总从上次醋缸子打翻后，顾向南就变得更加犹犹豫豫的，阴晴不定。上次孟祈年出的馊主意让顾向南气的不行，回去就把孟祈年“暴揍“了一顿。今天孟祈年也是约着顾向南出来散心，两人就走到了冰激凌店，坐在店里吃着冰激凌。
Betty一见顾向南就表现得非常自来熟，甜甜的来了句：”Uncle，你长的好像我爸爸啊“（这里指的是人种像，都是亚洲人，而且都高高帅帅的）顾向南被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吸引了：“是吗，你也是中国人吗？小小年纪中文说得这么好，你的家人呢？”
“我妈咪去买东西了，等下就来接我啦！”
结果小Betty一个没拿稳，将化掉的冰激凌尽数倒在了顾向南的衣服上，昂贵的大衣瞬间充斥了一股浓浓的香草味道。有严重洁癖的顾向南瞬间黑了脸，但碍于小孩子不好发作，Betty不知所措，“哇！妈咪啊！呜呜！我要妈咪！“的一声哭了出来。季晚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季晚刚进门看到顾向南就愣了一下，硬着头皮走进了店里。
“好了好了啊，不哭了，妈妈这不是来了嘛？”季晚轻声安慰。
“不好意思啊顾总，孩子还小，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赔偿你。”季晚强装镇定。
“欸？孟祈年你也在？你不是没空……”季晚注意力被男人身后的人吸引。
顾向南听到季晚的话顷刻间愣住了，完完全全石化住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捏住，无法动弹一点。连同身后刚买完单的孟祈年也被震惊到。他先反应过来想跟季晚打招呼，顾向南却一把把他挡住。
顾向南沉着脸，眼眸是深不见底的黑，周遭的氛围瞬间变冷。他的手指向Betty，声音发颤着说：“你说你是她妈妈？”季晚习惯说自己是Betty的母亲了，所以很快脱口而出：“对。”
直到回答完，季晚才发现顾向南误会了，误会她是Betty的亲生母亲了。但季晚内心挣扎后并不想澄清。“这样也好，彻底断了吧。”季晚这样想。
在顾向南眼里，季晚的回答，迅速，坦荡，不带遮掩。像是什么被彻底证实，最后一丝侥幸从他的心里碎了一地，扎的他遍体鳞伤。他感觉都能听到自己心脏某处裂开的声音。
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眶红的不行，双手紧紧握住季晚的肩膀，似穷凶极恶般低吼道：“你竟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季晚！你可真狠！这孩子这么大！你是不是早就背叛了我！”说完便泄了气，感觉被抽空了所有灵魂，他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上亮晶晶的，那是泪，他砸下一滴泪，他会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好笑极了，像个小丑，插足人家感情的小丑。
“是我错了，对你，我从未赢过。”顾向南就这么留下了一句话。
往后的时间里，季晚的梦中时常出现这句话……折磨着她……
顾向南满身狼狈地走着，偶然间回头。却看到，在冰激凌店门口，一个高大的卷发男人推着刚才的那辆婴儿车，低着头在和身边的女人说话。背光的原因，他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就看见男人滔滔不绝地讲着，彼时的他们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顾向南看着男人的背影笑了，笑得很痛苦，也笑得很张扬，就像是在嘲笑自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选择了秦衍……你选他你都没有选择我……”顾向南蹲在地上低低的说，声泪俱下。
那天，顾向南连夜回了美国。季晚的抑郁症也是在那段时间复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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