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来不及换衣服,抓起钱包和手机就往楼下冲,深秋的夜风灌进单薄的衬衫,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可她顾不上冷,满脑子都是姥姥的身影。
打车赶往高铁站的路上,母亲发来消息说,老家医院的医生推荐了北京协和医院,可这个点根本挂不上专家号,就算挂上了,住院床位也得等很久。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她在北京认识的人不多,该去哪里找能尽快安排姥姥住院的渠道?
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时,林筱曼发来一条消息:“对了,星沉实习后在北京协和医院当神经科医生?你试试联系他?”
“陆星沉” 这三个字,像一颗被时光尘封的石子,突然投进苏晚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她愣了几秒,指尖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敢按下拨号键。
苏晚拨打陆星沉的电话,冷淡的语气——
她刻意避开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可每当看到神经科相关的新闻,心里总会莫名一紧。
深吸一口气,苏晚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医院特有的背景音:“喂?”
“星沉,我是苏晚。”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姥姥…… 突发脑梗,老家医院建议转去北京,能不能…… 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即传来陆星沉沉稳的声音:“你别慌,把姥姥目前的检查报告和病历拍给我,我现在联系科室,尽量协调床位。
你们到北京后直接去协和医院急诊,我会提前跟急诊那边打好招呼。”
挂了电话,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没想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还是陆星沉给了她一丝依靠。
第二天清晨,苏晚陪着母亲和昏迷的姥姥抵达协和医院急诊。
刚下救护车,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陆星沉站在急诊门口。他比之前瘦了些,肩膀更宽了,白大褂穿在他身上,透着医生特有的严谨与沉稳。
他的头发梳得整齐,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看到苏晚,他的眼神顿了顿,随即快步走上前:“先把病人送进抢救室,我已经安排好了检查。”
抢救室外的长椅上,苏晚和母亲坐在一起。
陆星沉拿着检查报告走过来,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目前情况还算稳定,脑梗面积不算大,但需要尽快做溶栓治疗,我已经协调好了住院床位,等会儿就能转去病房。”
母亲连连道谢,苏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陆星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犹豫了一下,递过来一杯热咖啡:“别太担心,姥姥的情况比预想中好,你也别熬坏了身体。”
苏晚接过咖啡,指尖碰到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她抬起头,撞进陆星沉深邃的眼眸里 ——
那里面有担忧,有探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湖面,让她想起小时候两人在老家的小河边,他帮她捞起掉进水里的画笔时,眼里的光。
“谢谢你,星沉。” 她的声音很轻,“…”
“先照顾姥姥要紧。” 陆星沉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沉稳,可苏晚却看到他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转身走向病房,白大褂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一道被时光拉长的影子。
苏晚握着温热的咖啡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北京的秋风从急诊室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可她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焐着 ——
巴黎的梧桐叶还在记忆里沙沙作响,苏晚已经提着行李箱站在了上海虹桥机场的到达大厅。
潮热的风裹着熟悉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比巴黎的凉夏多了几分黏腻,却也让她的心,悄悄落了地。
回国后的日子依旧过得紧凑而充实。
只是每当加班到深夜,看着写字楼外璀璨的城市灯火,她总会想起巴黎左岸的咖啡馆,想起那些独自在画室里调色到天明的日子,心底偶尔会泛起一丝莫名的空落。
“暂时脱离危险,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许。
母亲正坐在 ICU 门外的长椅上,眼睛红肿,神色憔悴。苏晚走过去轻轻抱住母亲,喉咙哽咽:“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母亲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背:“不晚,你姥姥还在里面,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
两人守在 ICU 外,沉默地等待着探视时间。苏晚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让她一阵反胃。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尽头走来,步伐沉稳,白大褂的下摆随着走动轻轻晃动。
苏晚的呼吸骤然一滞,几乎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是陆星沉。
陆星沉正低头和身边的护士交代着什么,侧脸线条流畅而冷峻,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身上,却仿佛没能融化他周身那层淡淡的疏离感。
苏晚下意识地想躲,身体微微侧过,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再次遇到陆星沉。
还记得
苏晚在美术学院的大一生活,可心底深处,关于陆星沉的记忆,却从未真正消失。她知道陆星沉就在北京的医科大学,城市相隔不远,可她始终没有勇气去找他。
直到大一寒假前,苏晚的室友林知夏要去找她哥,就在医科大学,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抵不住心底的渴望,跟着室友一起去。
站在医科大学的校门口,苏晚的心跳得飞快。她沿着校园里的林荫道慢慢走着,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苏晚不知道陆星沉会不会还记得她,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就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 是陆星沉。
陆星沉比高中时更成熟了些,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正笑着和身边的女生说话。那个女生穿着粉色的外套,扎着马尾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自然地挽着陆星沉的胳膊,两人并肩走着,看起来十分亲密。
苏晚的脚步瞬间僵住,像被钉在了原地。
苏晚看着陆星沉温柔的眼神,看着他给那个女生整理围巾的动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些曾经的悸动和期待,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冰冷的失落。
苏晚躲在树后,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地蹲下身,捂住脸,眼泪无声地滑落。
如果当初她能勇敢一点,是不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就会是她?
可现实没有如果。苏晚擦干眼泪,站起身,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过去的遗憾了。
陆星沉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
苏晚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更加努力地学习,不仅专业课成绩名列前茅,还主动报名参加各种绘画比赛和艺术交流活动。
苏晚利用课余时间去美术馆看展,不断积累创作经验。
苏晚把所有的情绪,都融入到画笔和颜料中,她的作品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有深度,不仅得到了老师的高度评价,还在全国大学生绘画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
室友们都调侃她是 “学习狂魔”,只有苏晚自己知道,她是在用努力麻痹自己,用忙碌填补心底的空缺。
苏晚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想让自己有一天能坦然地面对陆星沉,即使不能在一起,也要让他看到,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自卑怯懦的小女孩了。
偶尔,苏晚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陆星沉。
想起他高中时的笑容,想起他递过来的那杯热咖啡,想起大一在医科大学看到的那一幕。心里还是会有淡淡的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
苏晚知道,那段青涩的暗恋,已经成为了她成长路上的一笔财富,让她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勇敢,也学会了如何在遗憾中寻找前进的力量。
“苏晚?”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了陆星沉深邃的眼眸里。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还有些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先回去休息吧?” 陆星沉的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眶,又落在她身边的母亲身上,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我姥姥…… 她…怎么样。” 苏晚的声音有些干涩,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紧张得手心冒汗。
陆星沉的眉头微微蹙起:“是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我来负责今天的值班,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晚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巧。母亲连忙站起身,对着陆星沉连连道谢:“陆医生,真是太巧了!麻烦你多费心照顾我母亲,她老人家……”
“阿姨您放心,我会尽力的。” 陆星沉打断了母亲的话,语气温和却专业,“目前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但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探视时间快到了,等会儿我会带你们进去看看。”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晚身上,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微妙的张力。
苏晚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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