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枝》
文/聆眉
晋江文学城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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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热夏，南城冷清得像是被时间遗忘。风华街尽头一家酒吧孤零零地立着，门口的海报边角卷起，颜色被风吹日晒得斑驳不堪。
《孤单公园》轻快的旋律从老旧的磁带机里缓缓流出，在空荡的街道上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欢愉。
尹煜柃起得早，脑子还昏沉着，懒懒地伸展了下胳膊，掩嘴打了个哈欠，撩开发黄的透明软门帘。
门檐下的贝壳风铃叮叮当当地晃荡起来。
吧台前的男生手指在计算器上敲得飞快，眼皮都没抬一下：“您好，欢迎光临潮醇，请随意坐。”
哈欠还含在嗓子里，尹煜柃鼻腔含糊地滚出一声“嗯”。
男生这才从计算器上抬起眼：“奚菁姐？今天这么早？”
“闲着也是闲着。”她漫不经心地应着，从前台捻起一卷透明胶带。四下扫视无果，索性低头用虎牙咬断一截，胶带黏黏地缠在指腹。
晨风掀起门外的海报卷边，尹煜柃随手一按，把边角贴了回去，顺手拽了拽洗旧的棉布背心，那道蜿蜒在腰间的刺青便隐没在布料褶皱里。
“阿澈还没来？”她单臂撑在吧台上，指甲在账本某行数字上轻轻一叩。
风铃轻颤，郑梁眼锋一斜，看见沙发上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掸着西装袖口。
这破地方，倒穿得像要赴宴。
郑梁在齿间碾出个无声的嗤笑，继续按着计算器，回答上个问题：“蒋今澈去陪她妹妹了，说最近让我们照看生意。”
尹煜柃把账本往旁边一推。
北城新建的商业综合体吸走了南城最后一点人气，透过蒙尘的玻璃门，是坑洼的路面，褪色的招牌，偶尔经过的行人都低着头匆匆赶路。
角落里断断续续的贝斯声像生了锈的锯子，一下下锯着神经。
李奕明还在那捣鼓设备：“郑梁！这破玩意儿到底怎么调啊！”
有蚊子在她耳边盘旋。尹煜柃突然站起来，手掌在空气里狠狠扇了几下。
没打着。
“李奕明！”她一脚踹开脚边的空酒瓶，“滚过来把酒杯擦了！”
玻璃瓶叮叮当当滚到吧台底下，惊起了角落里打盹的野猫。
李奕明慢镜头似的放下贝斯，脚底像是灌了铅，一寸一寸往前蹭。
他朝郑梁投去求救的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狗。
郑梁叼着棒棒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赶紧的，麻溜滚。”
见色忘义的狗东西！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李奕明在心里骂得咬牙切齿，转头却堆起满脸谄笑，搓着手凑近尹煜柃：“菁姐～”
手指刚要搭上她肩膀，就被她一个挥手拍开，像驱赶恼人的苍蝇。
女人心，海底针。
他耷拉着脑袋，认命地抓起抹布。
李奕明歪歪斜斜地倚在吧台边，手里的餐布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酒杯。
“澈哥也不容易……”他突然喃喃，手指在杯口画着圈，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把妹妹拉扯这么大，结果摊上这病……都多久没见他人影了……”
下一秒，郑梁的拳头砸在他肩上：“你这嘴是租来的？不用完亏得慌是吧？”
“哎哟！”李奕明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你除了怼我还会干嘛？”
郑梁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棒棒糖：“我这叫雨露均沾好吗。”
“得了吧！”李奕明扭头就喊，“菁姐！梁子说你坏话！”
“你他妈——”郑梁的棒棒糖差点掉地上，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李奕明泥鳅似的往吧台下一钻，碰倒的酒杯叮铃咣当响成一片。
两人还在那儿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尹煜柃揉了揉太阳穴，指节抵着眉心轻轻按压。
“吵死了。”她低声嘟囔，正要发作。
“菁姐。”唐歆悦突然从吧台下面冒出来，手里举着座机电话，用听筒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电话。”
尹煜柃深吸一口气，随手抓起支铅笔将散落的长发挽起，接过电话：“喂？”
唐歆悦趴在吧台上，托着腮看郑梁追着李奕明满屋子跑，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啪”的一下，电话被重重扣上。
唐歆悦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又是阿姨？”
尹煜柃没说话，只是盯着电话出神。
窗外雨痕未干，二楼天花板渗下的水珠正滴答落在吧台的记账本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墨迹。
“姐……”唐歆悦试探着戳了戳她的手臂。
尹煜柃这才回过神：“郑梁。”
正揪着李奕明衣领的当事人立刻松手：“在！”
“你去搬梯子。”尹煜柃转头看向灰头土脸的李奕明，“你，把仓库那桶防水漆找出来。你俩去给我把缝补好。”
李奕明揉着脖子嘟囔：“怎么又是我……”
“怎么？”
“没没没！我这就去！”李奕明一溜烟跑向仓库，途中还不忘回头冲郑梁做鬼脸。
郑梁扛着梯子经过时，压低声音道：“你妈又找你要钱？”
“干活去。”
郑梁张了张嘴，不再说了。
唐歆悦神秘兮兮地拽了拽尹煜柃的衣角：“菁姐，那个男的可太奇怪了……”
她朝角落努努嘴：“坐那儿半小时了，酒都没点一杯。”
尹煜柃顺着视线看去。
男人约莫五十出头，身材中等，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制服，衣领和袖口熨烫得一丝不苟。
他时不时抬手看表，动作有些焦躁，却又刻意保持低调。
“他进来时夹着个黑色公文包，”唐歆悦几乎要贴到尹煜柃耳边，“刚才你接电话时，他盯着你看了好久……”
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要你去拍小广告吧？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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