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讲吧，常同学。”
楚令尧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牛饮了半桶水，才有心思招待跟着一起来的常青。
常青正襟危坐，怕31号被毒出个好歹，忍不住瞟了一眼在另一侧沙发睡的正香的31号，花妖精也在，趴在31号身上睡的流口水。
担忧之余，常青心里有几分无奈，他们两个睡着时，脸上不约而同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完全都是小孩子的模样。
他也才十**，怎么就水灵灵地成了两孩爸了？
楚令尧正在脱破损脏污的衣物，头也不抬安抚道：“不是致命的毒，你这个……”
常青适时接道：“31号。”
“好，31号，他身体好得很，这可是素月级的牲口体质，我只是让他睡一觉。”
“这是许可。”
常青点点头，从背包中掏出一大堆纸质证明材料，分门别类地码放在桌面上，楚令尧穿上用头发勾过来的衣服，连手都懒得伸，一缕发丝卷起这些材料，一一给他观看。
屋中只剩纸张翻动的声响，常青盯着那些灵活的头发发呆，觉得这玩意儿真是极其方便，以后他有没有办法也给自己整一个这样的能力？
“常青啊。”
“是！”
常青从神思的漫游中惊醒，一挺脊背，楚令尧接着问：“你居然是玉净研究所的C级研究员？”
玉净研究所是临川城最大的研究所，也是顶级研究所之一，在联盟中以灵魂、灵能、精神方向的研究见长，研究员有A、B、C、D、E五个等级，常青能以18岁的年纪跻身C级研究员，不可谓不厉害。
“我的灵能比较好用。”常青谦虚道。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材料手续齐全，简单来说，玉净研究所决定放31号到他曾经呆过的地方，刺激他的恢复，而你因为特殊原因，成为了31号的临时监护人。”
“好了，我会给你行一些方便。不过你们玉净研究所对31号的控制力也太低了，过两天我给你做个控制器，你一按开关，我保证他马上倒下。”
常青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位教官温和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冲着31 号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正在这时，31号和花妖精也睡醒了，31号坐起来，也没有了对楚令尧的敌意。常青看着他着揉眼睛，缓缓地打了个哈欠，暗自感叹刺激疗法可能确实有用？这样灵动的神态，在过去几个月里非常少见。
他刚见到31号那段时间，31号总是日复一日的沉默、呆滞、木讷，难以对外界做出回应。
花妖精晃晃悠悠飞到常青头顶一趴，继续睡觉，而常青自然牵起31号向他伸来的手。
转头常青就接收到楚令尧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似笑非笑的视线，他又不得不解释。
“特殊原因，31号不能离我太远，后果你也见到了。”
楚令尧的笑容僵了一下，是啊，他见识到了，常青把31号放在了寝室，就那么一会功夫，31号就冲出来把他打了一顿，多么离不开大人看顾的“小孩”，是够“忠心护主”的哈！
楚令尧绷住脸上温和的笑容，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常青想了想：“您是哪种血脉溯源？”灵巧的黑发，繁复的毒素，高速再生，常青很好奇。
“不告诉你。”
“……”
“你不想知道31号的真实身份吗？”楚令尧笑眯眯地问。
玉净研究所的人们对31号的身份讳莫如深，他的权限又不足以调取31号的档案，这个答案常青要需要的多。
“……是什么？”
“不告诉你。”
“……”
两句不告诉你，楚令尧神清气爽，常青满头黑线地拉着31号离开，楚令尧是故意的，31号打了他一顿，而他是31号的临时监护人。
常青决定以后少跟楚令尧打交道，楚令尧记仇的厉害！
一场状况百出的战预班欢迎仪式下来，已经折腾到了中午，下午还有课程，于是常青牵着31号向食堂走去。
临川城的战预班建在深山里，绿化做的不错，建校时工程队留下了一部分高大的绿树，还有一些茂盛的本地花草灌木，将整体色调冷淡的建筑点缀的多了一丝生气。
31号紧紧抓着常青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常青侧头看向才到他肩膀的少年，不由感到有点牙疼。
“31号，松手。”
31号攥着常青的手，就像一柄铁钳在夹核桃，捏得常青的手骨咯吱作响，少年听见这话，依然双目无神，毫无反应。
常青倒是有点习惯了，被迫。
31号的灵魂受过严重损伤，丧失了绝大部分的自主意识，对外界刺激反应迟缓，没比灾前纪海蓝星的植物人好到哪里去。
两年前，常青觉醒了自己的灵能，不久后，他收到了玉净研究所的邀请，协助他们进行一些研究。
三个月前，常青刚刚高考完，他穿着一身朴素的运动服，骑着自行车，来到位于市中心的一座大厦，掏出身份卡，刷卡进门。
“欢迎您，尊敬的C级研究员常青先生。”
门口的人工智能向他发出问候，大厦内部装修简洁冷淡，常青迎向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这位研究员姓徐，看起来五六十了，头上生些白发，鼻梁上卡着一副眼镜，镜片比啤酒瓶底厚。
“师傅。”
二人打过招呼，先去常青的办公室让常青也换了一身白大褂，徐叔才领着常青，在一扇门前刷了自己的卡，上面一闪而逝的身份等级标着A。
“青子，考的怎么样啊？”
“还行。”
他们向着今天的目的地走，徐叔稀松平常地问，常青简单地答，言语间把高考当体验生活，他向来成绩优异，不仅是玉净研究所年龄最小的研究员，还早早被研究所内部举荐到了央都最高学府，最近又收到了联盟精英培训预科班的邀请，属于被各方争抢的人才，前途不愁。
“哈哈，反正你早就决定去战预班了。唉，你说你也是，去央都进修一下，回玉净多好啊，混个A级研究员迟早的事，就你手里那个课题，做完发表的贡献点都够你升一级了，非要去打打杀杀的，那群人要是把你这么好的科研苗子给带的脑子里全是肌肉，那可真是罪过。”
徐叔上了年纪，好不容易收了常青这么一个爱徒，却非要上前线，难免唠叨一些，常青也没有不耐烦，偶尔露出一个微笑，老老实实听着。
“到了。”
他们弯弯绕绕走了半天，已经走到了研究所深处，常青抬头一看，指示牌上写着“疗养区”，周围环境明显从略显冷淡的简约风格变得温馨一些了。
这个区域里是一些病人，他们大多立过功，或有一些重要身份，却遭受了严重的创伤，有的精神失常，有的失去了灵能，还有的灵魂受损。
玉净研究所搜集这些病人的数据的同时，也会为他们治疗。
经过一段洁白的走廊，他们来到一个房间，里面摆放的仪器发出正在运作的轻微嗡鸣，显示屏上的读数都很稳定。
常青的手插在兜里，绕着繁复的仪器走了一圈，心里已经有数了。
房间的一面墙是透明玻璃，后面是一间病房，常青凝视着病房中穿着病号服的单薄少年，心绪起伏。
“灵魂撕裂……他有至少一半的灵魂，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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