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里的位置,一路找到茅草屋。
此时天边的晚霞给山顶镶上了一层金边。
“这一路上平安得不可思议。”
萧策揉着酸痛的肩膀感慨道,过于安逸平静的分为让他有些不安,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放轻松。”
溯光则是一改之前的严肃,率先在院子里找到一个竹编的小椅子坐下,并招呼大家都坐过来。
“这应该是特意留给我们的修整时间。”
“师兄你怎么这么确定呢?”
姜梨只有在面对这些和任务相关的专业问题的时候,才会感到好奇。
溯光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压低了声音:“师父告诉我的。”
好啊,不愧是开山大弟子,明目张胆的偏爱。
萧策在一旁单手支着下巴,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差点忘了这个。”
孟长均重新拿出那张被撕下来的叶子,叶片已经枯黄,但上面的字依然清晰。
“这是什么字?没见过。”
横不平竖不直,弯弯曲曲,与其说是字,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幅画。
“左边好像一个人在拿着叉子。”
萧策离得近,但只看明白一半。
“右边就像是……猪?还是老鼠?”
颂秋也无法确定,“反正就是一个长尾巴的动物。”
未知领域会让人失去头绪。
还好,他们还有个见多识广的大师兄。
大师兄在脑海中检索了一下师父的藏书阁,确实见过类似的图画一样的文字。
“这像是上古文字,不过这个字我没印象了。”
“上古?”
“那这幽兰秘境的年代可真够久远的。”
“肯定很值钱。”
“俗气了不是?仙家宝物岂是金银可以衡量的?”
经过一番并肩作战,孟长均和萧策之间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生疏,相互甚至开始打趣。
“对了,所以这上古文字是啥意思?”
“是猎,狩猎的猎。”
姜梨在一旁冷不丁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
经过她这样提示,那个字果真越看越像。
姜梨似乎也对自己刚刚无师自通灵光一现感到十分诧异。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个想法。”
说完,她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好像自己本来就认得这字一样。
“你这是要觉醒第二天赋了。”
颂秋在一旁开玩笑,而溯光则若有所思地看了姜梨一眼,随后又挪开了目光。
“那我们明天的任务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就是捕获一样猎物。“
结合今天种出一种植物来看,大家的推测确实很符合出题规律。
“那明天就麻烦你了,叶姑娘!”
突然被点到名字,叶颂秋有些拘谨起来,她往姜梨身边靠了靠:“我尽力,我尽力,咱尽量谈判,谈不拢该出手的话,你们上!”
一点也不和他们客气。
叶颂秋多少有些谦虚了,在她前十年的时光里,和动物沟通还没有失过手的情况。
今夜无云,天上的月亮格外的亮。
这里居然是满月。
萧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他记得他们入画前一天,就在自己被师兄暴揍的那个夜晚,距离大哥入狱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顺遂了十几年,想不到原来人生的坎都在后面等着他。
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每天看到月亮,不知道老爹身在何处,这样想来,他还是全家中过得舒坦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酸涩,有些愧疚,转头就看到孟长均在盯着自己手中的荷包发呆。
于是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孟兄,你遇到的高人是什么样子的?是神仙吗?”
孟长均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说道,“不是,就是小时候路过我家门口的一个老道士,他说等我长大后去修习仙法,就可以找到我娘了。”
“你娘她……”
“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她,所以,有点好奇。”
孟长均语气轻松,可萧策心想,你娘不见了不是应该报官贴寻人启事吗?当了神仙再找,黄花菜都凉了,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况且,自己老爹不也下落不明,萧策识相地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也是孟长均第一次对大家敞开心扉。
“颂秋!”
姜梨一声惊呼,大家闻声看去,颂秋一头栽倒在姜梨的肩头,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她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发烧了。”
姜梨的手覆上她的额头。
颂秋年纪最小,奔波了一天,身体有些吃不消,夜风一吹,就病倒了。
“那先回屋休息吧。”
茅草屋一共有一大一小两间屋子,两个姑娘住进了小的那间。
颂秋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六岁那年,惊蛰这天。
她趁爹娘出门串亲戚,偷偷混进了往府中送菜的马车,来到了自家的庄子里。
这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菜园子,垄畦分明,翠绿的菜叶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着天光。不远处的茶山也是她家的,都是祖母挣下的家业。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而清新的气息,那是被雨水打湿、揉碎的青草汁液混合着泥土深处被翻涌上来的、略带腥气的味道,深深吸一口,凉丝丝的,直沁入肺腑,连带着胸腔里都清爽起来。
颂秋很喜欢这样的新鲜空气,她贪婪地呼吸着。
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很小很轻,像是在咬着舌头低语。
“救救我!”
“求你了!”
颂秋吓了一跳:“谁?是谁在说话?”
她转身转了一圈,目光在湿润的田埂、低矮的菜畦和远处影影绰绰的茶树间迅速扫视。视线所及,只有远处几个模糊的农户身影在泥地里沉默地劳作——附近根本没有人!
那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话。
颂秋边走边找声音的来源,不经意间瞥见田垄上有一条被石头压住的小蛇,那蛇通体绿色,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颂秋本能地后退一步,头皮都炸了起来。
强忍着心里的害怕,她上前问了一句:“刚才……是你在说话?”
“是我。”
这下不只是害怕了,小颂秋震惊地嘴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天呐!
这蛇会说人话了!
她没顾上把小青蛇从石头下面解救出来,第一时间跑向了农户王大婶那里。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偷上我的车了!”
王婶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心疼自己即将被扣掉的月钱。
“王大蛇!哦不,王大婶!我刚刚看到了一条说人话的蛇!”
小颂秋语气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你这是睡蒙了,说胡话呢?”
“没有,真的!骗你是小狗!”
小颂秋拉着王大婶的手回到遇到小青蛇的地方,可怜的小蛇被压得一动不动,小颂秋搬开它身上的石头后依然耷拉着脑袋。
“不会死了吧?”
田里出现菜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王婶从旁边地上捡了根树枝,打算把那蛇挑起来扔掉。
树枝碰到蛇的瞬间,那蛇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她们吐信子,发出“咝咝”的声音,然后掉头走掉了。
“它说,谢谢我们诶。”
颂秋抬头看向王婶,证明自己没骗人而笑嘻嘻的。
王婶以为是小孩子的幻想,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趁下午进城的时候,把颂秋送回了家。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
后来颂秋兴冲冲和学堂的小伙伴们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的时候,会被大家围起来,一声又一声的“谎话精”砸在自己身上。
颂秋敌不过重口,在学堂被气得哇哇大哭。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条青色小蛇,铆足了劲朝带头那人的脚脖子咬了一口。
大哭的孩子换了人。
颂秋怔怔地向那小蛇说了句谢谢,小蛇点点头,回了句不客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颂秋的外号从“谎话精”变成了“小妖女”,连学堂都去不成了,整日被父母关在府里无数的高僧道士踏破了门槛。
直到她出嫁的那日。
那天,爹娘的脸上出现了许久未见的笑容,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嘱托。
“到了夫家一定要守规矩!”
“记得孝顺公婆!”
“不要让丈夫操心!”
“做一个好妻子!”
可她从没有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夫君,就被送上了花轿。
花轿摇摇晃晃,被一个骑马疾驰的士兵撞翻了,他的手里拿着军报。
不管军报上是什么消息,对她而言就是好消息。
一只手从帘子外伸进来,握住她的手腕。
“醒醒,醒醒!”
一道刺眼的白光,颂秋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溯光那张好看的脸,此刻眉目间像霜冻一般。
“大师兄……”
“终于醒了,姜梨说你说了一整晚的梦话,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
颂秋扶着溯光的手坐起来,望着空中的某一个点怔愣了片刻回过神笑道:“就是做了个噩梦。”
“没事就好,还好退烧了,把药吃了就好了。”
“嗯……”
不知为何,师兄递来的药味道也是咸咸的,颂秋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要去做今天的任务了,刚刚长均说他在后山听到了鹿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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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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