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夏染又加了一会儿班才回家。路上蒋一鸣打来电话,她要出差,想把猫狗送夏染这儿几天。
“行啊,你们过来吧。”夏染出了地铁站往小区走。
“OK。我这就货拉拉过来。”蒋一鸣很高兴。
夏染进了小区,突然见到门栋口有一个人。她现在每天按时吃维生素A,晚上的视力比以前提高不少。那是俞司哲。
夏染早有心理准备,挂断电话径直说道:“就在这儿聊吧。你要说什么?”
俞司哲额头贴着创口贴,黑眼圈很重,“你是因为宁恩勤才跟我分手?”
“问这个有意义吗?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上楼了。我跟恩勤的事情,我会跟干妈解释清楚。”
“她出差了。”
“那我就等她出差回来。”
俞司哲气不打一处来,薅了一下头发才勉强冷静下来理顺思路,“你当真喜欢他?”
“对。”
俞司哲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容带着某种妥协,“行了,我劈腿过,现在你又喜欢别人。咱们俩扯平。”
“你什么意思?”夏染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分析有意义吗?
“只要你结婚后不把他带到家里来,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 俞司哲说出他考虑一夜的决定。这是他最大让步。
离谱!夏染瞬间觉得连空气都是让人窒息的。她永远弄不懂俞司哲的脑回路。这到底是什么人类迷惑行为?俞司哲想来一出燃冬吗?所谓三个人过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夏染告诫自己冷静。“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跟你分手跟他无关。就算没有他,我也要跟你分手。咱们俩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她的语气不重,可内容却化作一只利剑扎在俞司哲心头。一瞬间,俞司哲的眼眶就红了,但坚持笑着,“我说过喜欢你,是认真的。”在眼角那颗泪痣的衬托下,这笑容很有破碎感。
“我是给你带来痛苦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家庭关系吗?这是正常的感情状态吗?”夏染真想问他是该吃药还是吃错药了。
“难道不是?”寒风中,俞司哲笑得灿烂又残忍,“我从小到大体会到的感情就是这样,互相依赖,互相折磨。”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爱,永远夹杂着痛苦和恨意,纠缠不清。”这就是他从家庭得到的爱,这就是他理解的爱,互相关心,互相憎恨,互相戳伤。
“甜甜蜜蜜有什么意思?感情就应该撕心裂肺,就应该扭曲畸形。这样的感情才会长久。”他继续笑着,笑得眼睛蒙上水雾,视线变得模糊。
夏染第一次看到在他撕裂的成人面具下的模样,有着一个人永远褪不掉的原生伤疤。“你要学会拯救自己,把自己从困顿的生活状态拯救出来。”
“难道你成功了?你如此坚决地跟我分手,不就是把宁恩勤看成了一个救生圈?”他反问。
“不。我的人生,有他是锦上添花,没他我照样好过。”夏染说出她考虑了很久的结果。早在不知道宁恩勤感情,而她要跟俞司哲分手时,她就是按照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来打算的。
“你可真无情。”
“谢谢夸奖。”她毅然决然地走进楼道。她的确爱上了宁恩勤。但宁恩勤不是她贫瘠荒芜生活之中的救命稻草,她自己才是。她曾经想知道有一个人照亮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感受,而如今经历了无数风波,她才知道那个人只能是自己,必须是自己。而她也在努力照亮自己的人生。
……
宁恩勤今天没有加班,而是和宋宇一起去了赵乾家。赵乾请吃饭,特意让他把当天带去球场的朋友也带过来。宁恩勤本来计划今晚约麦玉春见面,但她出差去了。
“快进来,外面够冷的。”白曦打开门。
赵乾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等一下啊,我的硬菜马上好。”
“辛苦了,哥。”宋宇连忙说。他带来一个果篮。
“你做了什么?”宁恩勤取下围巾,脱下外套。
“毛血旺。”赵乾说。他岳父岳母这两天回老家参加亲戚家的婚礼,把双胞胎孙女也带回去了,这边的生活就由赵乾和老婆自己安排。
白曦说道:“老赵那手艺可不咋地。你们做好最低心理期待。”
宁恩勤和宋宇都笑了。不过白曦说的是对的,赵乾的毛血旺咸辣过头。
“没事,喝酒冲淡味道就行了。”赵乾拿出酒瓶,装作不经意地问,“恩勤,你和俞司哲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篮球场冲突过去两天,他也耳闻一些内情。
宁恩勤没有隐瞒,“他们分手了,我们在一起了。”
赵乾和白曦对视一眼。而宋宇丝毫不惊讶,闷声吃菜。
“他们怎么分手的?以前还听说俞司哲对女朋友还挺好——”白曦说。
“那是他在国外的女朋友,不是夏染。”宁恩勤说,“他在国外还有个谈了几年的女朋友。”
宋宇瞪大眼睛,“脚踏两只船啊?”
“这不就是渣男么,确实该打。”白曦顿时有些唾弃,彻底倒向宁恩勤这边,然后转头教育丈夫,“以后你离俞司哲远点。”
“我也就偶尔见见他——”
“天下乌鸦一般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见老婆开始飚俗语,赵乾嘶了一声,主动服软换话题,“对了,我最近收到一个内推简历,叫萧浏,跟你们一个高中的,认识吗?”
他话音刚落,宋宇脸色变了,一个劲儿打量宁恩勤神色。
“举报我的就是他。”宁恩勤淡淡说。萧浏,就是眼红宁恩勤工作便愤而举报的高中同学。
赵乾陷入沉思。推荐萧浏的是个人品很不错的同事,这事儿他还得去打听打听。
……
“二舅到底多重啊?我要累死了!”唐甜背着猫包,累得撅起嘴。她戴着精致的小帽子,穿着黑红相间的洛丽塔蓬蓬裙。由于今天风格偏哥特,她把嘴唇涂成了厚重的深红色,也就是她说的吃小孩唇色。
“才十二斤而已。”蒋一鸣拖着装猫狗玩具零食的行李箱,在马路牙子边上跟狗一起蹲着,拿着个塑料袋支棱在狗嘴边。二舅妈晕车直吐白沫,所以他们刚刚从货拉拉下来了,要徒步两公里去夏染家。
“哎,这是精神病医院啊。给我拍张照。”蒋一鸣突然注意到背后的建筑大门。
“好的。”唐甜接过手机。
蒋一鸣从旁边垃圾桶里拖出来一束花,站到路灯下,咧嘴一笑,“茄子。”她打算将照片发到亲戚群里力证她有精神病。
“要拍视频吗?”唐甜作为摄影师十分敬业。
“好。亲们,我今天出院啦!看,这就是精神病——宁恩勤?”蒋一鸣脱口而出。
“你怎么骂人呢。”唐甜放下相机,突然感觉背后有风,立即转身,顿时啊了一声。
“晚上好,你们在拍抖音?”宁恩勤一手拿水,一手提着包。他才从赵乾家回来,注意到蒋一鸣腿边蹲坐的萨摩耶。
“不是,我们来找夏染。”唐甜问,“你也要去找夏染吗?”
蒋一鸣闻言悄悄踩了她一脚。
“你们闺蜜聚会我就不打扰了。其实我家就在附近。”宁恩勤弯腰揉揉狗头,“这儿离她家还有点远。”如果没喝酒,他就能开车送她们过去。
“我们本来坐货拉拉来的,但是狗子晕车,就打算走路过去。”蒋一鸣说。
几人边走边聊,过了路口后,蒋一鸣和唐甜目送宁恩勤进了路对面的小区。不知道为啥,她俩以前觉得他是俞司贝的男朋友时,很放松随意,可一旦知道夏染喜欢他后,唐甜和蒋一鸣就不知不觉客气起来。
半小时后,她俩终于到了夏染家。一进屋,二舅妈就欢脱地玩起来,而蓝猫二舅则噌一下钻进沙发底。
“快点来吃烧烤。”夏染张罗着。今天俞司哲的话让她很伤神,为了调整心情,她索性点了一堆食材在家做烧烤。她自己有个烧烤多功能锅。
“带劲!你有平时不穿的衣服吗?”唐甜问。她得换身衣服再吃烧烤。
“有。你俩都换吧。”夏染起身回房拿家居服。
“我们过来时遇到宁恩勤了。”蒋一鸣替她坐下来翻烤五花肉。
房间里传出夏染的声音,“嗯,他家就在附近。”
“你俩现在怎么样?”蒋一鸣问。
“我们在一起了。”夏染抱着衣服出来,态度很大方。
“可以啊。”唐甜点头,“不过,俞司哲肯罢休么?”
夏染讲了今天在楼下遇见俞司哲的事情。
“啊?都这样了还喜欢你啊?”唐甜十分不可思议。
“依我看,那不叫喜欢。”蒋一鸣抖抖生菜上的水。水滴掉地上,旁边蹲守的二舅妈立马一狗嘴下去到处舔。“那叫男人爱面子。”
“哎,他都能接受婚后老婆在外面有男人还叫什么爱面子。”唐甜说。
“这就是爱面子的表现。男人不在乎是不是真被戴绿帽,他在乎的是曝光后其他雄性怎么看。他要的是在其他男人跟前的面子。”蒋一鸣说,“如果夏染能配合敷衍,他干嘛不支持?”
“唉,真是靠不住。看来这个年头靠得住的只有工作啊。起码付出一天是拿一天的钱。”唐甜说,“我今天调休,听说我服务的那个氪金大佬回国,来公司送锦旗了。”
“那你见到了吗?”夏染问。
“肯定没啊。我帮一鸣背猫呢。”
“那其他人见到了吧?长啥样?”蒋一鸣八卦。
“听说挺年轻,瘦瘦高高的,在国外读书工作,这段时间专程休假回来。”唐甜一脸随意。
“他不会是专门来找你吧?来找他以为的‘好兄弟’。”夏染猜测。
唐甜皱起眉头,严肃想了想,“算逑,不想管。”而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工作app弹出一条新消息——
“我知道你是女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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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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