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他没有。
他们俩之间最大的误会,是楚秋白居然把一只野性难除的狼当做了可以随意拥抱、亲吻的狗崽子。
一路沉默着回到了住处,打开门,楚秋白弯下腰试图在鞋柜中帮楚江来找一双拖鞋。
他这次只身前往京市连个佣人都没带,虽然也请了钟点工但毕竟不熟便不敢轻易让人留宿,这几个月,这间临时购入的平层公寓中就只住他一个。
“抱歉,没有准备客人的拖鞋,你直接踩进来吧。”
楚秋白的生活自理能力同他的医术成反比,找遍了整个玄关柜,把原本整洁的鞋柜翻得乱七八糟,也没能找出一双适合楚江来尺寸的拖鞋。
默默跟进门的楚江来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后,越过楚秋白弯着的腰和压得低低的肩膀,眼尖地看到一双浅紫色的女式拖鞋。
“那双呢?”
“那是钟点工阿姨的。”
“那那双呢?”
楚秋白直起身:“楚蓉的高跟鞋,你想穿?”
楚江来一直多云转阴的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意:“我怎么可能穿小姑姑的鞋。”说着他脱掉鞋,赤脚踩了进来。
“地暖还没开,地上很凉。”
“没关系,我不冷。”
环视四周,家具很少,两百多平的空间里只有很轻微的生活痕迹。餐厅的餐桌上放着一包敞口的薯片和小半杯水。
楚江来甚至能够想象出楚秋白因忘记调闹钟而睡过头,没空吃早餐,只能急匆匆拆开薯片胡乱吃两口垫肚子的慌乱场景。
这个看起来对一切都很有办法,没花几年就能在人才济济的外科闯出响亮名堂的哥哥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生活白痴。
没人照顾的话,他可能不出三天就会饿死。——和楚秋白感情最好,只比他大四岁的小姑姑楚蓉曾这样评价。
简单巡视了一圈领地,没再看到可疑痕迹的楚江来稍微放下心。
“去给我倒杯水。”
才刚在沙发上坐定,就被楚秋白理所当然地指使去干活。楚江来立刻站起来,问:“热水在哪里?”
“厨房。”
“我知道,我是说直饮加热的饮水机在哪里?”
“没买那种东西。直接用水壶烧吧,你会的吧?”
在回到楚家之前,楚江来曾过过好几年需要自己照料自己的生活,对他而言用热水壶自然没什么难度。想到楚秋白不知为何微有些哑的嗓子,他还顺便在厨房后储物间的架子上找了包金银花来泡水喝。
端出两杯金银花茶时,楚秋白正靠在沙发上发呆。
楚江来把杯子放到他面前,他便立马僵硬地转过头来看他。
观察着对方青白发灰的脸色,楚江来斟酌着选择了沉默。他在等楚秋白自己开口跟他谈。
实际上,任谁来看他们之间的这次冷战都来的莫名其妙。
最开始的时候,楚秋白只是不怎么回复他的信息,没几天便发展到连电话也不怎么接的地步。楚江来很忙,忙到睡眠时间都要按分钟来计较,但他还是很快就察觉了楚秋白的反常。
那是他花了十几年才终于攻略的重要筹码。
但也正因如此,楚江来更不敢轻举妄动,仔细思考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楚秋白又究竟知道了什么。可在他想清楚之前,必须亲自去趟美国的行程便已迫在眉睫。
楚江来紧赶慢赶才终于抽出时间可以在临行前去见楚秋白一面,却没想到,当时还好声好气对他说“一路顺风”的哥哥当晚便飞到了京市,并在三个月后和其他女人火速登记结了婚。
沉默地盯着客厅大理石地砖奢华漂亮的纹路,楚秋白久久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尴尬,分别坐在沙发两端的两人就这么捧着杯子对峙。
莫测的寂静中,楚秋白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茶水的热度透过到陶瓷杯传到手掌,烫得人有些发痒。他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连和楚江来相对而坐都变成一种煎熬。
“我想说的其实都已经说完了。”楚秋白说,“你来找我,是还有其他想说的话吗?”
对面的楚江来捧着杯子却并没有喝,杯口氤氲的雾气扑在他优越俊美的脸上,让那双漂亮的眼睛显得格外湿润多情。
“我们之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你觉得呢?”
或许是开了暖气温度开始上升的缘故,楚秋白的鼻尖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扭过头时脖子上青色的血管也变得格外明显。
很久没有拥抱他的楚江来突然觉得有些渴,低下头喝了一口水。
“我不知道。”
他总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楚秋白曾经非常喜欢也十分珍惜这份天真,但现在却觉得有些轻微的厌倦。
事实上,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已经接手家业的朋友们向他提起楚江来。用的大多是“能干”、“冷酷”、“厉害到可怕”这样的词。
而传闻中“残酷无情”的新晋商界暴君,此刻正抱着卡通杯在他面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喝水,像个等待老师给出暑期作业批改意见的小学生。
如果说,连这份因为太在乎而生出的拘谨都是演的,那眼前这个人也未免太可怕了一点。
楚秋白直愣愣地盯着他。
“秋白哥。”楚江来终于放下杯子,“你其实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他的确很厉害,简直一语中的。
“结婚什么的也只是吓吓我而已。”一直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人,不动声色地微微靠过来,手指理所当然地抚摸上他的头发,“你根本就还爱我爱得要死的对不对?”
楚秋白近乎抽搐般地避开男人正轻轻抚弄着他发顶的手,脸色一下便变得更坏。
因为刚刚保镖车的阵型,不可避免地联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此刻的他正处于理智崩溃的边缘。
楚江来语气平缓但笃定万分的结论,又再次正中那个隐隐溃烂的伤口,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垂死的骆驼才需要医治,而他就是楚秋白的药。
“别再闹别扭了秋白哥。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我都一定改,原谅我吧。”
“哪怕你背着我偷偷和乱七八糟的女人结婚,我也可以不计较。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离婚,我都愿意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犯了什么错误都不知道,就敢夸下海口一定改。真不知道,大言不惭的楚江来和心里还隐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着“如果他愿意和盘托出,向我解释清楚一切,也不是不能考虑原谅他”的自己究竟哪一个更蠢。
明天早上9:30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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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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