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京城已破,陆凌带着军队进入了皇城,皇城内的太监和宫女都仓皇而逃。

皇城内外,人心惶惶,衣服布料掉了一地,香炉摔倒在地,不少处还有许多血迹。

有人看到陆凌的军队,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远处。

陆凌之前就已经下令不得伤害无辜之人。

所以当这些宫女太监跑到一半时,见军队的人并未伤他们,都不禁有些错愕。

毕竟古往今来,破城者,皆沾满鲜血。

但看现下情形,杀人放火之事似乎都没发生,有人见状,跑了一半也不跑了。

陆凌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冕旒将皇帝的脸挡住,陆凌看不见他的神情。

殿内只有皇帝和陆凌两人,光透过门窗照进来,显得陆凌的身姿更加挺拔,也更加神秘。

“你来了。”

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一般,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像是如和人唠家常般,没有任何的意外。

“是你陷害的陆家?”

“是。”

陆凌死死握住手中的剑。

“是你害死的先皇?”

“是。”他笑了笑,“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何故还来问我呢。”

陆凌盯着他,没有言语。

皇帝无所谓地摊摊手,说:“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若是你愿意听的话。”

陆凌眼神狠厉,将剑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说:“说!”

皇帝站起身,甩了甩衣袖,似乎没有感觉到有剑架在肩膀上,他平静地说道:“你父亲在朝上一直与我意见不合,我自然没想过让他还在朝堂上。”

他笑了起来:“父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让沈忘忧去抄家。”

不然他就能让陆家全族都悄无声息的死在牢里。

也许是想让陆凌愤怒,他继续说道:“不过正好,让你恨上沈忘忧也不错,至少可以让你痛苦。”

或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皇帝将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

陷害朝廷命官、弑父、杀弟、最终登上至尊之位。

陆凌听着,觉得有些恍惚,她所认识的皇帝,在做太子时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为百姓舌战群儒的人,可是现在这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手中的剑已经从皇帝脖子上掉了下来。

自从他登基后,一切都变了,原来他的内里竟是个阴险狡诈,昏庸无馈的无耻之徒。

不,应该是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一直以来都被他隐藏了起来。

陆凌手中的剑越握越紧,心底无声的愤怒。

皇帝邪魅一笑,说:“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已穷途末路,你杀了我吧。”

他张开双臂,闭起双眼,等待陆凌的到来。

陆凌抬起手中的剑,剑端对着皇帝的胸口。陆凌快速往前,就在剑快要碰到皇帝时,有人替他挡下了。

在发现有人闯过来时,陆凌没来得及将剑收回,剑直直地插入了眼前人。

而陆凌也发现了一个秘密。

为皇帝挡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早就死在流放途中的山奈。

当初山奈因顶撞了领队将军,被人扔到了雪地里,一夜过后,山奈没了呼吸,整个人冻死在雪地里。

陆凌记得当初自己清楚的看清了山奈的脸,不会有错,而现下眼前受伤这人明明就是山奈,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总爱闯点小祸的山奈。

皇帝发现剑没有刺进来,便睁开眼睛看陆凌,却没想到山奈鲜血淋漓,站在自己身前。

山奈受不住,身子直往后倒。皇帝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他慢慢地蹲下身子,让山奈躺在自己怀里。

“你这是何苦呢?”说着一滴眼泪便从眼角滑落。

“只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山奈带着满是鲜血地手摩挲着皇帝的脸。

她好累,好想休息,可是又舍不得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山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太子哥哥,山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手从皇帝的脸上滑下,山奈双眼闭上,没了生息。

皇帝看着山奈在自己面前闭起的双眼,额上青筋爆起,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山奈——”

从小父亲对他宠爱有加,出生三个月,他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太子,没人敢冒犯他。

可太子之位,哪有那么容易坐稳的。

山奈的父亲,原是从小教导自己的太傅。

他同山奈一起长大,他的心里,山奈造就是她的太子妃。

可山奈的父亲出身寒微,桓帝看不上山奈。

为了避免太子越陷越深,桓帝将山奈送走,而太傅也被贬到其他地方。

那是他第一次对桓帝产生恨意。

彼时,他不过十二岁,而山奈也才十岁。

再次见到山奈的时候,山奈穿着破烂衣衫,脸上都是灰,身上鞭痕尽显。

他心揪着疼,将她带回了东宫,并且教她武功,不让人伤害到她。

后来,他身边的危险越来越多,他的**也不再得到满足,他要让挡他路的人都死。

山奈知道他的想法,主动提出去陆家的想法。

此后,他们两人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联系着。

到他登基后,他的三弟还时不时地来指出自己的错误,他觉得他的三弟是时候离开了。

为了帮助他,山奈乔装成长安王的手下,每日都要易容。

虽易容了,但他还是能认出她,不少时候,他会偷偷地与山奈见面。

长安王死后,没有了障碍,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娶山奈了,但是山奈说自己的身份不配为国母,她只愿待在他身边,不求名分。

他与山奈说了好几次,但每次都被拒绝了。

皇帝还没从刚刚山奈的死中反应过来,抱着人轻轻抚摸着山奈的脸。

因为刚刚的刺杀,外头的张寻文以为皇帝已死,带着军队进了紫宸殿。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皇帝手里抱着人的场景,一时有些错愕。

陆凌站在一边,手里的剑还没放下,血顺着剑锋滑落,滑落到地上。

“这是……”随后像是反应过来,“山奈就是你在陆府安排的奸细。”陆凌说。

原来……原来一切竟是这样,陆凌全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那些军械会在陆府地库,为什么皇帝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为什么在流放的第一天山奈就“死”了。

至始至终,皇帝一直都在骗人,都在为自己的皇位做铺垫。

可是明明他已经是太子了,先皇对他也是宠爱有加,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皇位对他来说早就已经是他的了。

陆凌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就见皇帝将山奈轻放在地上,他的冠冕已经掉到了地上,脸上沾了许多血。

他颓然站起身,走到一旁,将剑拔了出来。

张寻文以为他要对陆凌不利,立马叫人将皇帝围住。

只见皇帝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看了眼山奈,又看向陆凌。

“今日不是你将我杀死,而是我不愿意再这般过下去了。”

至少,可以解脱了。

随后,血溅四场。

这一战,历时三月,终于有了结果。

而大梁也终于结束了两百多年的历史。

*

由于没有女子登基称帝过,陆凌的冠冕和龙袍让尚衣局头疼,眼看着登基大典就要到了,但新皇登基服饰还没有商议好。

陆凌听闻,只说和之前的一样便好,样式改为女子的服饰样型,其余不变。

尚宫局的人一听,便加紧赶制衣服了。

登基大典在十一月份,雪开始下了起来。

白雪茫茫地地面上,站满了穿着红色朝服的文武官员,而中间,有一道靓丽的红色正在往前走着。

陆凌穿着赤红色朝服,头戴十三冕旒,从朝臣中间走过,一步一步走向那至尊之位。

在朝臣眼中,她是靠着自己从一个无名小卒走向权利巅峰的女人;在百姓眼中,世间出了个女皇,前无古人。

但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只有陆凌知道自己这一路的艰难。没有权力,自己就如同蚂蚁,随时可以被人踩在脚下。

她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让百姓不再受苦罢了。

陆凌走到龙椅前,停住脚步,随后转过身子,坐在了龙椅上,接受朝臣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从外到内,从上到下,声音响彻天地。

宁武二年,梁国覆灭,女皇登基,改国号为楚,年号景和。

至此天下万安,楚国周边再无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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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安
连载中昭昭南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