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紫发的骑士动作轻柔地合上门，厚重的白漆杉木门隔绝了卡维的视线。
在门合拢的前一刻，他只看见了床尾垂落的，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摆。
“卡维神父。”加文的白铠行走间发出金属的碰撞声，“这么晚来找圣女阁下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我只是有些担忧。”卡维说，“圣女阁下自宣讲之后似乎再也未曾露面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感谢您的关怀，仁慈的神父。”加文微微抬头，脸上笑容温和，口吻却不容置疑，“实际上，圣女阁下只是需要休息而已。你也知道从中央城过来需要多少时间吧？”
卡维眨眨眼，显然他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
“抱歉，是我打搅了。”卡维后退一步，“请圣女好好休息吧。”
金发的神父转身离开，他灿烈的金发扬起。在他离开时，与一个腰间系着蓝色装饰花的修女擦肩而过。
——一个武装修女。
卡维看着她径直走向沐浴在月光中的白银骑士。
“伊洛克，晚上好啊~”那个强大的白银骑士打起招呼来的语调却和贵族公子没什么两样。
随着距离的拉远，那个蓝花级别的修女是否回话卡维并不清楚。但他看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卡维神父。”黑发的神父站在圆拱穹顶之下，很有礼貌地朝他打招呼。
“史密斯。”卡维象征性地回了一句。
这个看上去很瘦弱的，资历比他更大上一轮的神父。但卡维不喜欢他，总觉得他有点像某种黏腻的生物。
“月色真美啊。”史密斯低头看着面前平铺如白雪的月光，“卡维神父，不来欣赏一下吗？”
“谢谢，不必了。”卡维心想，夜夜都有的月光有什么好感慨的，真是事多矫情。
“好吧，”史密斯神父摇头，“你总是不会注意这些的。那么祝愿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伸出去的手指在空气中微微勾动，仿佛在拨动着什么似的。
——
本来适用于生活实用的魔法阵在这种地方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血的气味被扩散至城中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被隐藏在城中的嗅觉敏锐的兽人吸入鼻腔。
“哇啊——”有居民抱住头，她惶恐地寻求身边人的否定，“你刚刚听见了什么吗？是兽吼…？但…怎么会？”
“不会的。”另一人俯身吹灭桌上烛火，“圣女阁下亲临，又有武装修女和教廷骑士到来，诺顿城中不会再出现兽人了，睡吧，我亲爱的。”
而在动荡的发源地，一群玩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白裙的修女失力跌倒在法阵中央，鲜血汇聚在阵圈之上，染红了蓝色的纹路。
周遭空气极速下降，极安静中能听到远远传来的嚎叫。
被食欲冲晕头脑的兽人们，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地朝这里冲过来了。
“不会吧，今天到底要打多少怪？”【可以给我一个鸡腿吗】往旁边退了两步，她的血条呈现危险的红色，属于是被攻击擦一下都会死的那种。
“我不明白。”兰卡抬着脸，他蓝色的眼瞳中映着蓝色的法阵，愈发显着某种极通透的色彩，“你不可能不知道，放血者将成为兽人追逐的对象，而这两个骑士保护不了你。”
他的尖牙无声无息地延长，从眼中蔓延而出的蓝色缓慢地爬上睫翅，那种颜色近乎于玩家常用的电子光屏。
“愚道者。”兰卡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他把斗篷的帽檐往下压，好遮住兽化明显的面庞，随后他像是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漆黑的炮筒。
在他身边的玩家都惊了：“这是什么，我不是在玩魔法游戏吗？”
兰卡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整个趴伏在魔法阵上的阿尔法娜，在这个时候他的语调显出一丝紧绷：“请不要纠结这个——让开！”
炮筒被加热，强大的火元素力凝聚，在系统急促的提示音下，轰——！被压缩到极致的元素力爆发，它比一个三十级火系魔法师所施展的爆破魔法威力更大，没有任何准备的两名骑士立刻被火柱吞没。
紧接着兰卡毫不犹豫地丢弃掉这个仍在冒烟的魔导器，他被烫的红肿的指尖旋出一把剔透的短冰刀，尾部的金属环圈在已经冒出细小羽毛的手指根部，像是一支轻快优雅的诗。
他握着那把冰刀，越过还在发愣的玩家，径直地走向阿尔法娜。
“我见过你。”因为魔力使用过度而即将陷入昏迷的阿尔法娜视野里有一圈黑边，在她即将昏过去的前一刻，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在你姐姐的葬礼上。”
兰卡蹲下身，一根一根去掰她牢牢攥紧的手指，代表武器的圣典从她怀里被抽出，带走了锁在胸间温暖的气体。
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瞳中映出穿着斗篷的少年人，因为他垂下脸来，所以阿尔法娜能如此清晰地见到他的表情。
宝蓝色的羽毛簇拥在他的两颊，映照着蓝色的睫毛和剔透的眼珠。他垂着眼，好像是被塑在教堂中央悲天悯人的神像。
才不是…
在圣典被撕的粉碎的瞬间，如飞雪般的碎屑飘扬下来，落在阿尔法娜的脸上。失去了施展媒介的魔法阵瞬间碎裂。
冰刀朝着她的脖颈挥下。
“等一等！”黑发的少年npc扑过来，他相当幼稚地用手去捉兰卡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兰卡闭了闭眼，然后才睁开，作为直面血祭的半兽人，他受的影响同样不算小：“我需要杀了她。”
“不可以！”巴克吓了一跳，他是土生土长的村庄人，见得最血腥的也就是猎人们拖回来的鲜血淋漓的猎物，哪里见过开口就要杀人的。
巴克怕控制不住他，转到了前方，直直对上兰卡的脸。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兽人特征。
“兰卡？”有反应过来的玩家奔过来，“你咋了你干嘛要…？！”
“帮帮我，旅者【A】。”出人意料的，兰卡特意点了玩家id，“帮我控制住巴克，我们没有时间了。”
“不行！”【放我去睡觉】把她的魔法杖斜过来，挡在了兰卡身前，“什么时间不多了，你得说清楚！”
“…”见着【A】没有反应，兰卡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时间到了。”
“轰！”
屋顶被什么用力打破，随即兽吼开始清晰，似乎就在耳边——
“哇啊——！”【勇者】手脚并用，狼狈地挡住朝他而来的尖牙。那是一头狼人，张开的嘴腥臭难闻。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站在外围玩家同时遭到了袭击。
远比内测时遭遇的数量更多，一眼看过去，在扬起的尘雾中亮起几十双鲜红的眼。
早就轮空了技能，血条高危的玩家们被迅速扔回复活点，一时之间死亡播报刷满了频道。
“…这啥啊？”苦苦支撑的【深渊凝视我】在血条清空前还不忘吐槽一句。
“是被引来的…生活在诺顿城中的兽人。”兰卡轻声说，在这些突然被吸引的兽人身上，甚至能窥见围裙的残片，“但…在这之前，他们只是渴望立足之地的普通居民而已。”
“我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冰刀在他指尖旋转，手臂上丰盈的羽毛立起，像是浸满了油脂的短小暗箭，“我无法赞同。”
“我厌恶刻意强化兽人嗜血的一面，并以这种罪名驱逐他们。”兰卡的眼睛发着冰冷的光，他开始褪去羞涩与担忧，气质更接近那把凛凛的利刃，“你认为呢，修女阁下？”
站在高檐之上的修女，低着头看下来。她单手扶着漆黑的巨镰，洁白的长裙与蓝色的缎带飞扬。
“我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修女说。
“我只会执行命令。”卡在梁木中的镰刀被拔起，带出细小的木屑，她高高的跃起，镰刀如锋利的新月一般斩落。
“驱逐你——这就是我收到的命令。”
啊啊啊啊啊没赶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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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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