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显眼的。
沐暖快走几步上前,三两下解开了包裹。
几名士兵本想阻止,奈何沐暖动作太快。
确实刺鼻,隔着布就能闻到味儿,布掀开味道更冲了。
破了的陶罐,不算大,罐中物只有浅浅一个底,黑色,有点反光,是液体。
……
好眼熟,在哪见过?
沐暖又把布丢回了上面,站起身后退几步。
虽然她体质比较好,一直闻这味儿还是有点遭不住。
是什么呢?
用来做什么的?
制造骚乱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杀/人,放/火。
是毒?还是能引火助燃的东西?
……
姚贾也跟了出来,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色如墨,形如脂……此或为石脂。”
沐暖:?
石脂?
姚贾又说,“其气可燃。”
还真能烧啊。
沐暖问,“挥发的气体可燃,那液体呢?”
姚贾摸胡子,“大约也是可以的。”
大约?
沐暖冒问号。
姚贾解释,“有西北异族行商来秦地兜售过此物,说可用作车轴润滑,也可做灯油,燃时持久。”
但他没试过,且战车牛车多为木制,据说这东西又能助燃,谁家正经人用这个涂车轴啊。
味道还难闻,还贵。
是羊油不好用吗?
东西没人买,也就没有行商再带来了。
不确定能不能烧,那就试试。
沐暖遣兵士去拿了火把来,自己接过,又把围着的诸人赶远了些。
“我来我来,你们都让让。”
走到罐子近前,掀开破布,拿火把怼了过去。
半天没着。
emm……
不怎么好点的样子。
又将火把收了回来,看了一会儿,捡起扔掉的破布怼进去搅和了两下,再拿火把点。
这次着了,最初明显着的是布,过了一会儿开始冒黑烟,火也越来越旺。
沐暖后退几步将火把交给士兵拿去熄了。
看样子的确能着,时间也长久。
是放在罐子里的,如果罐子密封,里面是不是就会充满可燃的气体,再将罐子置于燃烧的环境内,是不是有可能造成爆燃现象?
这里的人光是看见外貌不同寻常的人都会惊讶,以为是精怪,更何况爆燃?
会怎么想……天罚?
冲着我来的?是想割裂我和此地百姓之间的信任?
“尸/体查过了吗?”
伍长听应该是问他的,答,“搜了,那贼人身上除了衣物,什么都没有。”
也是,房子里的东西处理不及,但自己身上的倒是可以短时间内摘干净。
“附近搜过了吗?还有房子里呢?”
“有同袍去了,吾等先来报与神女。”
沐暖点点头,“你们辛苦了,”顿了顿,“去取水来灭火吧。”
伍长抱拳接令,几名士兵很快提来水,兜头泼了过去。
那火挣扎了几下,又燃起来了。
沐暖:……?
士兵们也愣了一下,这都浇透了还能继续着的吗?
姚贾皱眉想了一会儿,“上火下泽,泽中有火①……”
这人说话越来越难懂,沐暖看翻译注释才明白了点。
什么意思,水浇不灭?
心里一阵卧槽。
“再试试,多取些来,你们都去。”
实在不行只能拿土来埋了。
士兵们再去取水,干脆直接端了水缸来,几人合力抬过去就浇。
这次终于灭了。
还好能灭。
士兵们也松了口气,水浇不灭的火什么的,也太邪门了。
沐暖凑过去看,除了布燃烧后的灰烬,还有好一些未烧完的石脂浮在水洼上。
……
果然耐烧。
姚贾上前两步跟着一起看。
沐暖咬着嘴唇。
这东西太危险了,气体有毒,燃烧时间长,还不好扑灭,不知道垚县内还有多少。
大规模挨家挨户的检查需要人手,也容易造成恐慌,且现在城防又离不了太多人。
……
得靠百姓自己了。
“姚叔,拜托您个事儿。”
姚贾转头看沐暖。
“和他们一起,”指来报信的那一伍士兵,“去出事那一家搜查,看有没有指明他身份的信息,还有那对失踪的夫妻,查清楚他们的去向,”不确定那对夫妻的立场,“还有,路上遇到县学的先生,告诉他们通知内容变更。”
“就说有贼人将危险物品藏在县城内,让各家的人自己在家中查看。告诉他们,此物色如墨,状如油,有异味让他们不要直接用手接触,如果有人发现,用布包住,并立刻通知附近巡察的士兵。”
想了想,补充。
“还有一句一定要说——有歹人妄图破坏大家辛苦建设的垚县,伤害我们的同胞,还请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渡过难关。”
“务必尽早使消息传遍全城。”
姚贾听完,定定的看了会儿沐暖。
沐暖:……?
“姚叔?”怎么了这是,不愿意去吗?,“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必,”姚贾收敛目光,正身行礼,“贾领命。”
沐暖又对那伍长硕,“你们也是,告诉在城中巡察的士兵们,对百姓不要太强硬,不要吓唬他们,给他们讲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还不配合,再敲打。”
伍长领命。
既然对方的目的是使垚县乱起来,乱么,总是有个主体的——人。未知全貌而心生猜疑与恐惧一般就是生乱的主要原因,但猜疑与恐惧的形成是需要诱因的,而诱因还需要有使其传播的手段。
抓住这一点,就可以让这个乱从源头被掐灭。
垚县经三个多月的改革,大家正处于适应了,又没完全适应的阶段。这次的事对垚县居民的团结养成来说反而是个不错的机会。
成功在保卫家乡的集体行动中出了一份力,不管这个力是大是小,都是一种自我对自身价值的认可,同胞这个词不就真的变的,有意义起来了吗?
恩,前提是得赢。
垚县原氏族可考来源的有两姓。
一姓为麻,据查这一支是二十年前从齐国迁至垚县的,原出于楚国熊氏。
一姓为钟,出于魏国钟繇一脉,迁至垚县不过三年。
都是祖宗出生楚地,后人迁去别的国家,又再归来的。
费倪在审麻姓,为防串供,将钟氏嫡系全都送来了这边。
地牢内。
这里的牢房不太够,别说,都限定嫡系了,钟氏被丢过来的人依旧好多。
沐暖正站在唯一一个单独关押的人的牢房前,里面的人带着看起来可沉可沉的重镣,穿着统一的劳/改服,正努力把自己拔的挺拔些,不让自己露出更加狼狈的一面。
这是沐暖第一次真正于这些垚县旧氏族的人面对面。
她站那没动,也没说话,地牢内光线昏暗,让人看不起她脸上的表情。
一头背光的绿毛显的有点点可怖。
垚县钟氏本家族长看着站在牢/房外的神女,脑袋内飞快盘算着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来做利益交换的信息,又改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问询。
他是不认为沐暖真是神仙的那一派,私下里总觉得沐暖是秦王宠爱的有才能的公主,放到垚县来帮助秦王收拢民心的。
编出个神女的说法,也是为了唬住那些无知的平民,好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
这些个王族好打交道的时候是真的好打,珠宝珍玩,吹捧拥护就行,不好打交道的时候,也是真的困难。
你很难摸准他们的脉,一不小心还会有性命之忧。
此人在垚县施仁政,被秦人抢去的地方也都开始在用垚县的试行法,性命之忧大概是不会有的。
只要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或者稍微透露一点,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听起来似乎很有价值的消息……
沐暖刚搜完石脂到底是个是个什么东西。
居然是人类曾经大范围使用过的能源之一,一度是全球性备兑支付系统里面那个负责备兑的标的物。
神奇,她能拿来用吗?
下次问问。
早知道烧剩下那点不让他们盯着接着烧完了——主要是怕这玩意儿有毒不好处理,干脆烧干净。
看完词条,也晾了这位钟老爷子一会儿了,沐暖意念关了系统面板,眼睛聚焦到了牢房那内那个身影上。
……
有一说一,这人的演技真的很……浮夸。
她上次看到用这种肢体语言和表情演绎宁死不屈宁折不弯铮铮傲骨类形象的演技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哦,星盟的去年,是在去年星盟影视协会盘点的[近十年超鬼演技大赏]里面。
演的真用力,说明是真的很想演好了。
没天赋,但努力。
沐暖看了一会儿,内心点评完,终于开口,“你们搞出来那么多事,是想要做什么呢?”
钟家主终于等到了对方开口,只是没想到问的这么直接,赶忙调整了一下语气状态。
“哼!欲加之罪!”
一字一顿,中气不足就用表情来凑。
沐暖:……
不行好想笑,正经古装剧都不这么演了啊大爷!
她咳了一声掩盖自己差点冲出喉咙的笑意,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前后的问题不成一条逻辑链,这些都是上预科班时的技巧。
对方很明显的又是一愣,他明显是知道沐暖身份的,却在犹豫,犹豫什么呢?
“神女之名,如雷贯耳。”
①出自《易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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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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