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是啊，这两个字很难理解吗？”
沈司辰静静看着他。
空气一时寂静下来，就连洛溪溪都止住了抽泣。
胡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看了抱臂站在一旁的顾焚星一眼，努力遏制住怒火，半晌才从牙缝中憋出干巴巴的一句。
“对不起。”
沈司辰也没有继续逼他，利落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面包递过去。
在胡高接过并咬下第一口开始，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体了。”沈司辰转身离开，“走吧，去找崔成先。”
敲开门，沈司辰简短地说明来意，静静地等待着男人的选择。
他原本以为，又要像劝说洛溪溪和胡高那样，威逼利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抓住弱点进行击破，难免又要费一番口舌。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将事情经过告诉崔成先后，这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太好了……”崔成先全身放松下来，骤然的轻松让他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门边，他捂住脸，嘴里不停念叨着，“太好了，不用杀人也能通关，太好了……”
“我昨天还在想怎么办，我根本下不去手，每个人都是一条人命啊……”
他庆幸地叹着，“还好我还没动手。”
一旁的洛溪溪听着他的话，脸色僵了一瞬，她抿了抿唇，握紧脖子上的蝴蝶。
“那么各位，如果明天早上没有任何语音播报，就说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沈司辰一边递给崔成先一个面包一边环视着周围的人。
“诸位，合作愉快。”
来到梦境的第五天，沈司辰终于睡到了自然醒。
耳边没有烦人的播报声，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他简短地翻看了一下手机群里的信息，就连顾焚星那家伙都屈尊纡贵地动了动手指发了个空格。他心里快速过了一遍早上发消息的人员名单。
如他所料，全员存活，一个没少。
群里有不少人在询问他的消息，让他醒了赶紧回话。他打出一个“抱歉”，解释自己才刚醒，让所有人担心了。
做完这一切，他伸了个懒腰，久违地感到几分惬意。自从进入梦境以来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又躺回床上，大脑放空，任由自己躺平了一会儿，想到还有没做完的事，叹了口气，认命地起床，顺手从茶几上摸了几袋薯片去了隔壁。
“有人吗？”
他懒散地敲着门，似乎并不在乎有没有人应。
“来了。”
门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门开了，露出顾焚星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呦，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沈司辰看着他挡在门口，问道。
“当然，进来吧。”顾焚星打开门，看到沈司辰手里的薯片，“你说说你，来都来了，还带东西干嘛，以后人来了就行，不用带礼物……”
沈司辰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喋喋不休。
“哦，这个啊，”他看了看怀里抱着的薯片，“是补给邻居的见面礼。”
“顾焚星，你愿意接受吗？”
顾焚星停下话头，转过身看着他。
空气中慢慢弥漫开硝烟味。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晌，顾焚星打破了寂静。
“一直都有些怀疑，毕竟你太游刃有余很难不让人觉得你手握剧本。而且，你一直以来装都懒得装。”
“这么明显吗？我以为我演得很好呢。”顾焚星耸耸肩，在他对面坐下，“继续，光这一点，不足以让你肯定我是对面阵营的吧？证据呢？”
沈司辰看着他，没说话。
顾焚星危险地眯了眯眼，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只是试探我。”
“让你真正确定的，就是我刚刚的反应。”
“你炸我。”
“也不能这样说吧，”沈司辰拆开桌上的薯片，“毕竟你隐瞒的信息太多了，从刚开始调查开始，你就一直在场。在所有人行动之前，你已经把每个人的情况摸了个遍，并把自己的房间做了足够多的伪造。”
“你太厉害了。”
“然后你隐藏在众人里，让胡高他们误以为你是我们这一队，胡高他们为了活下去，势必会每天杀一个人，只要每晚都死人，你就不会有事，而如果胡高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就会违反‘阵营内不得相互索要的规则’，他就会死。”
“是这样吗？”
顾焚星眼里的恶意慢慢扩大，仿佛化为实质要将沈司辰吞没，他顽劣地笑着：“对，就是这样的，你要怎么办呢？”
“不是这样的。”
出乎意料的，沈司辰否定了他，他有一瞬的怔愣。
“刚开始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可后来发现你帮我时是真心实意的。”
“可能在帮我开锁时抱有看热闹的心态，但是质问胡高时，你绝对不是漫不经心。”
“那是因为胡高的热闹真的很好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顾焚星一哂，“我从来没在意过他们的死活，不要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我的想法。”
“你真的太聪明了，我玩不过你，但是你答应过我让我带你活着出去，你躺好就行，我带飞。”
沈司辰垂眸，把手中的薯片递了过去，“躺好了吗？”
“……”
“啧，”顾焚星看了他一眼，烦躁了不到一秒迅速变脸，“现在这样看来，我不答应好像也没办法了。”他接过薯片看了看，“番茄味的？我更喜欢原味的。”
“好，我记下了，如果有机会能再次见面的话，一定给你带原味的薯片。”
“所以，现在我们都能活着出去了吗？”程旭东听崔成先讲完了全过程，期待地看着沈司辰。
沈司辰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大家把食物分一分吧，再撑两天就能出去了。”
“都来我这拿，我这还有好多！”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程旭东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热情高涨起来，“来来来都来我房间，喜欢什么自己挑！”
长久以来一直遮盖在众人头上的乌云终于散开，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既然危险解除，那在这就全当度假了。”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感受劫后余生的喜悦时，沈司辰悄悄走到顾焚星旁边，“请多关照，新邻居。”
顾焚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好说好说，当然，如果你有原味薯片的话，麻烦救济一下你的新邻居。”
“啧，你怎么主动问我要，你不会又想杀了我吧。”
“哪能呢，你别想太多，只是那样说比较顺口，不是吗？”
“……”
第七天。
像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样，沈司辰洗漱过后上了床。这是梦境中的最后一个夜晚，如果不出所料，再次醒来时，他应该会回到现实世界。
他闭上眼，拉好被子，静静地等待着每一晚都会到来的无法抵抗的困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在手臂上蹭了蹭，一缕阳光照在他的眼睫，一片寂静中，闹钟陡然响起。
“叮铃铃~”
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他电脑上的稿子，停留在睡梦前的那一页。手边的咖啡已经冷透了，他抬起头，墙上的挂钟显示出六点半。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身上残存着坐着睡了一夜留下的腰酸背痛。沈司辰锤了锤背，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虽然与梦境中别无二致，但他知道，他回来了。
他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走到窗边，压了一夜，小臂处传来阵阵酸麻，是很真实的感觉。他拉开窗帘向外看，太阳刚刚升起，一些早餐点已经开始叫卖，路上来来往往经过一些早起上班步履匆匆的打工人，早起的人互相打着招呼微笑寒暄。
是他熟悉的烟火人间。
那么昨晚，是他做的一个梦吗？
沈司辰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他未免太过真实，清晰到他能够叫出梦里每一个人的名字，记得梦中的每一个细节，比如，某个琢磨不透的家伙喜欢吃原味的薯片。
梦中发生的一切也是有迹可寻的，并不是莫名其妙毫无逻辑。不如说这个梦最诡异的一点是梦的本身。
可如果这不是一个梦，未免有点匪夷所思，这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难道是这些天写恐怖小说终于走火入魔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司辰沉思，理性而言，他自然认为那是一个梦，可那梦境中的人物过于有血有肉，每个人都太过真实，白楼的坚韧，洛溪溪的悔恨，蒋晚留下的最后一个笑颜，还有那在清晨阳光照耀下闪着微光的蝴蝶项链。
太真实了。真实到他不愿相信那是假的。
那么，进入梦境的人和事是随机的吗？
他打开手机，点开熟悉的软件，新鲜出炉的热搜词条写在页面的最上面，旁边已有了一个血红的“爆”字，看清词条后，沈司辰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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