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来锦遥之前经常接电话,自我和赵云蘅交往,她便没有过了。她离门口最远。
赵云蘅第一次打电话,是给我的吗?
那停顿,是因为和预期不符吧?是我误接!
他没有看海,他逆着风看的是人,拿着照相机的人……
晚上她们都不在,锦遥回来了。我病殃殃地睁开眼睛,想她有话对我说。
“家茵,”她坐过来,给我倒了杯热水。“吃过药了么?”
我没有说话。
她笑了一下,伸手过来,从我枕头下摸出药瓶。
“不要怪我,”她把药丸和水一起递过来,“我和你说过的。”
我没有接。她手肘放在桌沿上,以保持这个动作。“你看,我知道你的药放在哪里,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因为,你从前跟我最好了。”
她说,“是你记不起来的从前。”
我迟疑着坐起来,喝了药,捏着水杯等她说下去。
“我没有和慧君她们说过。只有咱们两个,穿着单衣,在铺着瓷砖的台阶上坐了一夜,不知道是哭得还是冷得发抖,抱在一起。你是不是都忘了?”
我完全不记得,却能想到那个画面。点了点头。
“你这次是最后一次做手术了?”她问。
我道,“是,宋小姐说手术很成功。”
“好,我跟你最后说一次。”她说完,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睫毛抖了抖,视线还是垂下去,“我和一个男同学,同过一次床,有过一个孩子。”
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她不必再说,我不必去跟任何人确认。我只把全部交还给月光。
就这样,我和锦遥秘密和好了。思则和慧君看见了,仍然是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四个人恢复如初,一切就和最开始一样。
一到周末,思则就和晒得黑黑的一个白姓男同学出去。慧君和锦遥相约回家,两个人家风都是极其严格的。
思则晚上会回来,学校依旧查寝。
她接了电话,喂了两声,嘟囔着电话坏了,“挂咯?”说了就挂,然后立马拨出去,很是熟悉地对对面讲了一声,“是我,别叫他来,我还以为电话坏了呢,晚安。”
我靠在床上看她行云流水。
她检查电话的工作完成,回来了,还能继续和我说下去,“他们巴不得你不回去,逼你把课上满。我都想好了,你托家里给个信,骗一骗,仍然去住你那小公寓,谁能知道不是?”
我补笔记补的头昏脑胀,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才歇一歇,已经完全无力反抗了。“啊,随他们吧。我只不想留级,我想跟你们一起毕业。”
“林妹妹怕什么?还有人不知道林妹妹的好?谁要是欺负你,尽管来跟你凤姐姐说。”她不维修电话了,又去管家了。
很像。
我笑,“你先给我扯两匹布来,做新衣裳。”
她笑一声,听出来,“你好了?谁约你出去?”
“谢文清。”
思则道,“许是说客。”
“肯定是说客,不过,我猜是替我家里来的,他一向明事理。”我说着停下来,“思则,我跟谢文清的传闻是怎么样的?”
她皱了一下眉,“我记得是,他给你送了封信?”
信?
我又问,“那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他们教室堵他?”
思则道,“你以为我是你?”
“那是他第一次见我。他是怎么把信送到我手上的?”我很奇怪。这种,不应该能托人的才对。
“我不清楚,你那个时候很孤僻,”她笑一下,话跟着打结,“兴许,兴许锦遥知道。她和你说的上话。”
我哦一声。
“你们见过那封信么?”
她摇头。
我道,“算了,我还是去问他本人来的清楚。”
我们约在星期天中午,很暖和的时间点。茶厅没什么人,想必是热衷社交的人大都结伴出去了。
谢文清围在围巾里带我进去,找了个偏僻的座位坐下,才露出红润的脸,“好久不见。”
我道,“好久不见,外交先生。”
他便笑了,小小一摊手,“你大伯母亲自拜托我请你回去,过个团圆年。”
“我不记得他们了,你知道的,我回去,怎么办呢?”我也很想摊手。“你得帮我说情。帮帮忙了。”
“好。我也没打算能说动你的——这句当我没说。”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也有事问你。”
他像是没料到,“你说。”
“她们说你之前给我送了信?怎么送的?讲的什么内容?”我很坦然。
他也很坦然,“劝你回家的信,你那时——”
有些孤僻。我以为。
他却说,“肯听我的话。是你父亲拜托过来的。你病得很重,我托祝同学代交给你的。”
我想着那句,肯听他的话。有些惊讶。无神念一句,“锦遥啊。”
他点一点头。
“我那时很喜欢你哦?”我重新打量着他,白白净净,眼神很乖。戴一副黑眼镜,没有老先生的做派,反而显得很文静。
他注意到我在仔细看他,或许只是因为我的话,总之,回答的有一点不沉稳了,“我不知道。”
“不然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我想也许我喜欢过这个未婚夫的,才让锦遥误以为那是封告白信。
她和我说了那样大的秘密,以我的性格,一定和她讲过我的心意。
“我想,是因为我们有点特殊……”谢文清急急解释道。
“好了,不要急,我说着玩的。”我心里清楚就够了。
他脸又红起来,“我有第二件事。”
“嗯。”我看着他,他的眼神却错过我,往我身后看去。
我平静的心瞬间动摇了。我抓紧手袋,却没有站起来,只愣愣地等,等到那个影子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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