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醋上心头(一)

从说出心意的那年起,她便一直在装,装的闭口不提起,装的好似忘却了那段过往。

她说想要嫁给他,他隔着一道房门听得那般真切。

后来呢,一切都停滞不前,她仿似失去了他这个朋友。

再长大些,才偶然间听闻大多青梅竹马在知晓心意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还总想,那是因为那些人自幼的情谊不够深厚,以至于做不了爱人夫妻,连朋友的位置都被剔除。

她心有不甘啊,非要与这个拒绝了她心意的人继续做好友。哪怕次次争锋相对冷言冷语,哪怕这些年她刻意学他成为纨绔,与他跌落到一样的泥潭里翻滚,脏了自己在昌安城的名声,她也从未想过与他断交。

江揽月气极反笑,“明知故问!”抬手便对着谢珩的脸扇去。

谢珩及时捉住她的手,“我不懂,我到底应该知道什么?若是错在我,挨十巴掌我都愿意,可你倒是说清楚。”

“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就继续不知道。”江揽月随意一指,瞪着他:“给我滚下去!坐回你谢家的马车去!与你同乘马车,真是惹人心烦。”

谢珩正欲起身,想了想却又坐下,“说得好,我那马车全放你的东西了,我坐哪。你真以为我愿意与你同乘马车。”他气得够呛,抽出折扇挡住半边脸。

“原来你是嫌我东西买多了,你倒是早说啊。那就不委屈谢公子了,我自己走回去,你慢慢在这坐。”

江揽月弯着身子,手才挨到帘子,手臂便被拉住。

见根本拉不住,谢珩一只手臂横过去,从后背一捞,将人捞到身侧按住。谢珩吐出一口气,安抚好自己后,温和道:“坐好。”

-

华丹殿中,皇后利落地转了身,“才几日,他们竟吵起来。”

来禀告的太监也是个懂眼色的。

“娘娘,奴才以为,定是那谢家儿郎不对无理在先。”

“谢珩纨绔,本宫的小妹也不遑多让。他们二人,怕是早晚会捅出篓子来,让暗卫再看紧点。”

皇后挥手让太监退下,贴身宫女才上前福了福身:“启禀娘娘,查到了。小秋前些日子被批出宫后,便回了老家,只是......小秋的老家在炝国。”

小秋是皇后之前的贴身宫女,已在身旁服侍多年,是皇后跟前的红人。此次赐婚,也是受这位贴身宫女的启示。

“那便罢了,此事不要再追查了。

就是不知道此次赐婚,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竟然连本宫都一道算计了。”

皇后本想着一石二鸟,能解决小妹令人头疼的婚事,也能在陛下面前邀功,为江家更为自己多记上一功。

后宫深如海,若不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单凭这皮囊迟早会被帝王厌倦。对后宫而言,情爱最为浅薄,还不如一点恩情铭记于心。让帝王承了这份江家的恩情,也能巩固她皇后的地位。

只是,争来的功,没想到是有人在背后算计。那人也是好计谋,敢这么胆大妄为的,她只想到了一人......是谢朝之。

事已如此,皇后觉得没有再追究的必要,牵连太深,为了一桩婚事去一再追究,不值当。即便最终查到是谢太师的手笔,那又能如何,只会横生枝节罢了。

谢家,总归是个狼窝子。能避则避。

-

那边范有鱼听闻二位挚友回城,想方设法从夫子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钻狗洞出的家门。

三人成群的狐朋狗友,在江府大门外终于碰面。

“你们终于……”范有鱼哭丧着一张脸,上去一把抱住江揽月的背脊,哀嚎起来:“我想死你们了,你们不知道啊,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度日如年啊生不如死啊!”

江揽月也轻抚了两下他的后背:“你肯定也想不到我们...”意识到他们才吵过架,对“我们”这种字眼她都忽然觉得厌恶,忙翻着白眼改口:“你肯定想不到我是怎么过的,亦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

两人拉开距离相望一眼,彼此眼中是惺惺相惜的真情流露,就差抹两滴泪水出来。

他们却看不到,在他们身后站着的谢珩,那眼神锋利到能一箭双雕,射穿他俩。

“你来做什么?”

谢珩开口就是质问,听着语气是十足的嫌弃。

过去三人之间,范有鱼就是那个粘合剂,他们都需要他。

但此时……为何他觉得自己彻底多余了起来?也不过短短两三日,朋友聚一块都想剔除他,天理何在!

短短两三日,因谢江两家缔结婚约,范家老爷子又想起了那位跟范有鱼定情过的姑娘,想着同样是纨绔,谢家儿郎却早早成婚,自家这混账东西整日跟个傻子似的。

成家立业四个字,他是哪哪都不沾!

于是,六十高龄的老爷子一拍板,将范有鱼喊来训话,你来我往没一句聊到一处的,混账东西只会与他东拉西扯,最气人的是混账东西说自己早晚去山上做道士去,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家。

混账东西连道士跟和尚都区分不清。老爷子这才恍然觉悟,比起成家或立业,这混账更需要长点脑子,于是专门托关系好说歹说将乌少师请来当夫子。

那乌少师与他曾是同窗之谊,连年幼时的帝王都曾受过乌少师的教诲。

知道了范有鱼跟着乌少师学那些三岁孩童学的东西,江揽月就忍不住想笑。

江揽月只顾着笑,谢珩却一味地补刀。

谢珩:“少师教你刚刚好,你要知足。连当今圣上都曾是乌少师的学生。”

“能一样么。”范有鱼:“乌少师教的那些,简直把我当三岁孩童。都学过的东西,何必再学一遍。”

“你儿时真的学会了那些吗?我想老爷子定是知道你的学问深浅,不然为何请乌少师,却不请我叔父?”

一听谢太师的名讳,范有鱼就吓不轻:“哎哟,你别,让你叔父教我更是死路一条!你们是谢太师的家人,都能将你们弄去偏远的小筑定居,太师治我可不得往死里治啊。”

“我叔父倒是没功夫教你。”谢珩拍拍范有鱼的肩头,“不过,若是我亲自开口,他也能对你稍加指点。”

范有鱼赶紧对着谢珩躬身抱拳:“子扶兄,饶命啊。”

谢珩的眼神却冷了下来。

范有鱼想了想,却琢磨不出哪里得罪了他,竟然连谢太师都搬出来了。这个眼神倒是像极了上次赐婚在司乐坊的那晚。

他忽然意味阑珊地扫了一眼江揽月,接着刻意用手臂搭上她的肩头,余光瞥着谢珩。——果然,那尖锐的眼神,是子扶兄吃醋了!

一入深夜,昌安城内灯火通明。三人一同去司乐坊看歌舞助兴。

几个相熟的纨绔子弟路过,也过来举杯。

不过却是来存心膈应人的。

“江二小姐也在啊,哦,不,如今是该唤一声谢氏。”

“谢氏都已经成婚,怎么还来这种地方,诶,谢兄你也不管管你家这妇人。”

说话的是乌少师之子乌盛,向来嘴上没把门的,靠着一张嘴都能给自家引来灾祸。上个月这少师之子还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直接告状到了少师的老母亲那。给老人家气个半死,乌盛被罚禁足两个月,谁知道今日又出来讨打。

可见,多半是偷溜出来的。

向来纨绔子弟那点子破事,都是旁人的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些,还是之前每日梳妆时,春雪边为江揽月梳头发,边嘴碎给她听的。

别人的破事,与自己无关,自然是高高挂起。

只是没想到今天这狗东西,竟然舞到了面前来。

江揽月眼皮子一掀,嘴里骂人的话正要呼之欲出。

“狗东西,滚!”谢珩却是比她还先发声:“我谢家的事,也轮得到你在这狂吠,是那天你祖母罚你罚轻了吧,没长记性。看来,今天我也得带着家妻去一趟你家拜见令尊,就是不知道此时你应是在这司乐坊,还是在家中禁足?”

同是纨绔子弟,谢珩却一直在外谨言慎行,这般发怒骂人还是头一遭。

范有鱼都吓得一懵。江揽月却觉得奇怪,在车厢内吵架的时候,他还扬言一荣俱荣一陨具陨的,此时怎的比她还沉不住气?

世人常言“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到他这却反过来,成了“严于律她,宽以待己”。好一个双向准则。

“谢珩,我这是在为你说话,你让你家妇道人家来这种地方,这不是辱没了你们谢家的门楣。我也是看在我爹与你叔父交好的份上,才来替你训妻。”

闻言,谢珩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江揽月一直半撑着脸颊,听了这话忽然抬高手臂拎起一壶酒,另一只手按着矮脚几案起身,一摇一晃地走到乌盛面前。

“妇人怎么了?哦,我知道了,你家不会没有女人吧?你是不是没有亲娘啊?”

闻言,乌盛脸上挂不住,指着江揽月道:“你个妇人说话怎如此刻薄,一点也不文雅!”

“也不见你说话文雅,你却来要求我,是何道理?”

江揽月见乌盛还想开口,伸出手指指着他的眉心,挺直腰板道:“即便我嫁了人,我的娘家依旧是江家,我爹娘依旧是我爹娘,我阿姐依旧是我阿姐,一如往常不曾变动。——可你呢,你到底是惹得起我爹娘,还是我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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