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醒的时候,房间里早已空空如也,不见牧文德的身影。
门口站着的小厮发觉她醒了,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三皇子来了这么多次,可是第一次让人挂了黑牌呢!以后都不点你了。”
那女子却没再露出什么气恼的神色,只是神色淡淡的,略有一丝失望。
她对那门口的小厮视若无睹,扭着身子袅袅娜娜的走出了门。
牧文德其实早早就醒了,在金银阁里洗漱了一番就坐上了马车,此刻正往城外走去。
他感觉自己昨晚没能休息好,现在心下有些烦闷,甚至有些气那昨晚的女子搔首弄姿,扰了他的雅兴。
他昨晚只是想听点乐音,却被这女人倒了胃口,加上喝酒有些醉了,草草的就睡了。
牧文德心里觉得自己昨天确实莫名其妙,只是被秋榆呛了一声,心里就不痛快,喝酒一盏接一盏的,结果点了花魁也不肯好好奏乐,做那孟浪样子,实为他所嫌恶。
坐在牧文德对面的李飞觑着自家主子阴沉的脸色,不由得开口相劝:“殿下也不必太过在意,下次可去乐坊或者戏院看看。”
谁知牧文德瞥了他一眼,面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来,只是这笑意在李飞看来莫名有些嘲讽之意:“你可知我为何常去金银阁?”
李飞想了想,心道殿下去了金银阁也无非看看乐舞,偶尔和那些女子吟诗作赋而已,却要花上更多银子去金银阁而不是乐坊戏院,大概是因为喜欢有钱包场的感觉。
可他虽然如此腹诽,却万万不敢这样回答,只得道:“殿下怜香惜玉,喜欢有才情的女子。”
这下牧文德的那丝笑意彻底彻底的变成嘲笑:“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没想到和那些人一样。”
他闭了闭眼,重又睁开:“我这是为了避免结亲。”
李飞看着面前的三皇子,他神色冷峻严肃,丝毫没有那副膏粱子弟的悠闲做派,声音极轻却又极为坚定:“我既然已打定主意要争夺太子之位,便不再想着全身而退。古有逐鹿中原,夺嫡失败者自当为上位者所不容。倘若我娶妻生子,如果失败定会连累妻女。但装作如此纨绔习性,就少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与我。”
“至于为什么不愿和那些女子越礼,其一是为了尊重我未来的妻子,其二是我可怜她们。”牧文德顿了顿,继续说,“倘若这世道没如此艰难,怎的也不会叫她们这样求生。我点了她们,也好让她们多拿些银两。”
李飞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已经满含着尊敬:“殿下如此思虑,切身体恤女子,足以见得对天下人的忧虑。”
牧文德只是淡淡说道:“我私心里相当赞成二哥所言,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如此发展?只是现下不得不与他们合作,好让那姑娘有个合理的身份。”
李飞闻言,相当犹豫了一会,半晌伸着头,声音极轻,甚至带着一丝颤抖:“殿下,你说,秋榆姑娘当真是当年那个皇后和侍卫私通所生的死胎吗?”
牧文德猛然一瞪他:“不可妄言!母后乃是金凤之躯,母仪天下,淑慎贤德,实为国家之幸。如此荒诞之言不得再提,公主之殇乃是我手足之殇。”
李飞一惊,旋即意识到自己轻率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横竖是不能提的禁忌,最多三皇子和皇后你知我知罢了。
他心知自己此言轻率,一时竟忘了“伴君如伴虎”,只是低下头闷声说:“殿下教育的是,是我一时听信流言,故而犯此大不敬之罪,污损殿下母后之贤淑之名。属下心有懊悔,愿自罚二十鞭,只望殿下宽恕。”
牧文德深深看他一眼,却没提这二十鞭的事,只是说道:“下次不必再犯了。”
李飞应道:“是。”三皇子没有赦免那二十鞭子,确实是打算罚他了。只是他也不怨,心知自己差点犯了大错。
未及牧文德再说些什么,马车就缓缓停下了。
他便不再多言,利落的下了马车,一脚踩在了草地上。
此时骄阳正烈,风却含着凉意。
牧文德迎着光站着,他随手脱下身上黄色官袍递给李飞,只身着米白色短袄,未冠的长发如瀑,在长风里扬起。
他漫不经心的低头整理着领口,腰间的玉佩透亮,折射出一角佛光,阳光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不远处的库房里“窣”的飞出一只鹰来,在天上高高的盘旋了几圈。
牧文德抬头眯眼看着天空中的鹰,轻轻吹了个口哨,然后就满意的看着那鹰落了下来,直到停在他伸出的小臂上。
库房里跑出一个牵着黑色骏马的苍老马倌,恭恭敬敬的向牧文德行了礼,然后把马的缰绳双手呈上。
牧文德接过那缰绳,顺手摸了摸那骏马,眼中满是喜爱之意:“墨玉被你养的不错。一会儿让李飞给你些赏赐。”
那马倌一听简直喜出望外,忙不迭答道:“谢谢皇子恩赏!都是是皇子您的功劳,熬的鹰也强壮,驯的马也健壮!”
牧文德听了这奉承话,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我可不擅长这样的事,熬鹰遛马累人,我就喜欢听点歌,看看美人跳舞呢!”
马倌一听,却不依不饶的较真了:“三皇子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别的不懂,对马可是了如指掌的。殿下驯的马性子极烈极聪明,当初驯的时候一定花了很大心力!我看这皇家马场啊,就您和四皇子的马好!”
牧文德听了也不恼,只是笑笑:“话说我驯这马的时候似乎还没见过你,你以前是哪里的?”
那马倌一脸自豪地答道:“卑职以前是皇后母家周家的家生马倌,以前扶过皇后上马的!据说卑职这官职还是皇后进言的,希望让我当这秋祭的马倌,也能追忆自己的豆蔻之年!”
牧文德点点头,感概道:“我虽然年少,记不得母后的年轻模样,可也听说过当年周家长女的名号。据说母后年轻时极爱纵马草原,也是个熬鹰好手!经常女扮男装上街,想来很有些惊世骇俗的。”
这话似乎勾起了那苍老马倌的回忆,他的眼角逐渐潮湿起来,声音有些哽咽:“皇后小时候我就扶她上马,她怎样学会的骑马熬鹰我都看在眼里……现在入宫了几十年了,想来如同半辈子以前的事情,入宫前皇后的父亲还怕她在宫内不守规矩,没想到现下做了皇后却早就是凤仪万千了!只是我还常想起那个骑马的小女孩……”
牧文德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却见那马倌似乎忽然反应过来,惶恐跪地,声音颤抖:“卑职罪该万死!竟当着皇子的面追忆起来皇后!卑职并非假作长辈姿态……”
牧文德连忙去扶伏地的老人,温声安慰:“无妨大碍,老朽思故人正是人之常情啊!正能见得你对母后的爱戴。”
那马倌连连跪谢,惶恐起身,匆匆就走了,只留下牧文德一人牵着马站着。
牧文德倒也没再深究,只是翻身上马,一甩鞭子便纵马而去。
这里是皇家猎场,临近秋祭,管理更是严苛,严禁平民百姓踏入。秋风虽至,草场却依旧长势喜人,远处的森林郁郁蓊蓊,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落叶。
牧文德没进森林,只是在草原上骑马乘风而奔。
他能感受到胯/下的墨玉充满了兴奋,不顾一切的追逐着风。肩上的鹰早已乘风而起,盘旋在空中,投下一片跟随着的阴影。
长风灌过,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纵马狂奔,身影缩得很小。
鹰在天上似乎找到了一个目标,迅速俯冲而下,一脚提起来一只田鼠,拍拍翅膀飞走了,许是找了什么地方大快朵颐。
牧文德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过,又挽弓试着射了几只兔子,直到天色渐晚,才回到马厩旁边。
他利落的下马,呼吸因为刚刚的激烈运动而起伏着,贴身的短袄勾勒出已经充血膨胀的胸肌,他面上一层薄汗,微微泛红。
牧文德贴着自己慢慢原地踱步的骏马,伸手抚摸着马鬃,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很想狂奔,没关系,他们总会知道你的能力。”
墨玉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牧文德,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不满的打了个响鼻。
牧文德没管它,把缰绳交给了马倌,又亲手把鹰脚绑在树枝上,这才往外走去。
马车还等在原地,李飞在一旁恭敬的站着等候。
牧文德刚来,他就把官袍披上了牧文德的后背,叮嘱道:“殿下当心着凉。”
牧文德顺手拢了拢那袍子,一边上马一边回答道:“不必这样,我没那么娇贵。”
李飞答道:“依往年惯例,秋祭就在半月之后了。殿下合该多参与这样的活动,万不可像大皇子那样留下个孱弱的名声。”
牧文德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却还是默许了这一行为,披着官袍倚在马车壁上。
马车又缓缓驶回了王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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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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