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婧端坐在车内,看着他悠哉掀了帘子,往车外走去。
她曾闻南安世子与太子素来不对付,每每相遇定然会起口舌之争。
思及此,便闻萧贺与缓缓开口:“我当是何人瞎了眼,原来是太子殿下。怎么?如今是水患治不得,改治我了不成?”
此次江南水患,太子前去监察与帮辅治患,原是添功绩的活儿,硬是因一意孤行,反倒碍了治患的进程,后来还是太子的亲信赶到,苦口婆心劝导,这才得缓救灾。
这话专往痛处说,故而原先还暗暗昂首、接受众人跪拜礼的太子脸色阴沉下来,在得身侧人低声窃语后方敛了几分戾气,冷笑一声,“你牙尖嘴利,我不与你争。可你方才欺辱那守卫可是属实?”
萧贺与:“哦?”他挑眉看向那位被他“欺辱”的守卫,“太子问话呢,你说,可属实?”
守卫身子早忍不住抖动,他是家中托了人才得这份好差事,但现今他无论答是或不是都会得罪这其中一位贵人,差事不定也丢了。
眼下只恨家里的婆娘起迟晚了早饭,否则他今日也不会性子烦躁,平白惹下祸端。
思索间,他颤声回答:“不、不是,是小人言语不佳,行事不妥,世子教训的是。”又忙道:“太子殿下仁德,小人谢过太子殿下!”他害怕得连连磕头。
众目睽睽下,即便他想作假应太子的话,也不敢答应。
萧贺与“啧啧”两声,冲太子展颜一笑,“太子殿下想替我父王教训我,可也得寻到实处,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太子一句责备的话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萧贺与他动不了,于是将气撒到那守卫身上,“既如此,便卸去你守卫一职,以示警诫。”
那守卫顿时慌了,“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开恩,太子殿下开了呐!”
太子不耐挥手,示意护卫将人拉走。他不欲多留,转身便想走。
“等等,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什么?”
太子皱眉:“还有何事!”
“自然是一句道歉。”
清冷的嗓音入耳,萧贺与诧异望向款步从车里走出的江书婧。
众人只见一书童打扮的人出来,面冷肤白,柳眉朱唇,眉眼精致,生的一副美人相。这分明是女子。
看着以纨绔成名的南安世子,心下了然。
江书婧直视太子,丝毫不惧,却对上一双呆愣后痴迷的眼,一阵无言。
原先她亦是嫌弃这面具惹眼,但萧贺与一句“你见过哪个纨绔身边的女子是样貌普通的?”使她沉默,遂欣然戴上。
回过神来的太子轻咳一声,故作威严,“见到孤为何不跪?”
江书婧作揖,语气恭敬说道:“民女方才在车中已给殿下行过礼。”
太子回想方才,旋即面色不虞,嗤道:“你说让孤给他道歉?孤敢说,他敢应吗?”
萧贺与:“敢啊。”
太子一时气极,许久不同萧贺与对上,他都快忘了他是何等性子。
江书婧面色平静,一字一言清晰传到众人耳中,“太子殿下,您方才不分青红皂白错责世子,且借南安王之名又言语失当,故民女认为您应向世子道歉。”
太子面色难看,双眼死死盯着江书婧,他本就因水患之事烦躁不已,遇见萧贺与便不等看清形式就上前刁难,但他也从未想过一个卑贱的女子竟会对他发难。
“言语失当?”萧贺与认同似的点点头,又疑惑问:“不知太子何时与家父关系如此亲近?”
太子怒道:“你们放肆!”
萧贺与恍若未闻,兀自道:“看来得回府为我父王上炷香,求他托梦,好好与我说道说道,顺便讲讲边关趣事。”
他笑看太子,“改日悉数道与太子,如何?”
太子气愤,又自知嘴皮子不如他利索,故甩袖离去。
引子既已抛出,二人随他作罢。
萧贺与敛笑,转身时不经意同江书婧对视,两人默不作声上了马车。
马车进城后。
“阿嫣姑娘胆子倒是大得很。”萧贺与嘴角挂笑,“竟当众与太子对峙。”
江书婧:“既为盟友,自然没有在旁安坐的道理。”
她心中自有她自己的思量。皇上极为宠爱皇后,对太子爱屋及乌,竭力为其之后继位铺路。而南安王虽与皇上同父异母,但关系亲比胞弟,在其战死后定会对萧贺与怜惜几分。是而萧贺与同太子不分上下,萧贺与可保她周全。
而此举亦是为了避免萧贺与再将她视作随时可弃的垫脚石。
“阿嫣姑娘说的有礼。”萧贺与转而换了话头,“你以为太子如何?”
江书婧偏头看他,“你猜测太子是幕后真凶?”她自顾分析道:“太子虽性子阴狠,手段毒辣,言行有损,但……”
“但脑子蠢笨,且……”
话未言尽,遍听身旁人轻笑出声。
江书婧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怎么?”
萧贺与面上笑意犹存,解释说道:“我还以为你之后会是称赞他的话。”
江书婧平静道:“这里又无旁人,何必弄虚作假。”
萧贺与点头,“阿嫣姑娘说的没错。”
江书婧接着说:“且他极为顺从皇上,皇上又视南安王为胞弟,所以不能将他排除在外。”
萧贺与问:“为何?我以为阿嫣姑娘会忽略他。”
“我不会忽略任何人。”她看着萧贺与说道。
萧贺与明白了她眼中意思,乐了,“你怀疑我?”
江书婧淡淡道:“未尝不可。”
萧贺与长叹道:“那我只好慢慢来证明给阿嫣姑娘瞧了。”
江书婧不语,实则她心里更不愿怀疑萧贺与,毕竟身为盟友,他知道她的一切动向,着实难以防备。
“我倒是未曾料到阿嫣姑娘如此懂朝堂之事。”
江书婧抿了抿唇,“父亲常与我畅聊朝中事宜,有时也会询问我的见解。”
正是因此,她始终不相信父亲会通敌。
“原来如此。”萧贺与夸赞道:“江相不拘于世俗旧观,令人佩服。”
提及此,江书婧亦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心中更是坚定,她一定要找到幕后真凶,为父亲翻案!
一时无言,安静的马车内只于二人浅浅的气息声。
不多时,马车平稳停下。南安王府到。
萧贺与率先出去。这次有了脚凳,江书婧已不再如先前那般狼狈。
一面进府,一面有主事模样的嬷嬷上前见过萧贺与后,同江书婧谈起入府事宜。
忽然,“世子哥哥!”
四人同时驻足,不由寻声望去。
只见一位鹅黄衣裙的姑娘盛着满脸的喜色,快步向这走来,直至在萧贺与面前站定,面含羞涩,“世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琳儿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萧贺与似乎习以为常,随意点头,就进了府里,他身后的玄策有礼道了声“秦姑娘”后,跟着进府。
而那位等地辛苦的姑娘似乎并未有进府的意愿,眼巴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转身欲离开。
忽的,她眼眸一亮,小跑了几步,理了理发髻,随后柔声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原就落后萧贺与几步且围观了方才一幕的江书婧沉默,她本想不被这位姑娘发现,特意拦了嬷嬷。不曾想……果然这张脸太招人了。
江书婧微笑,“姑娘唤我阿嫣便可。”
“人美,名字也极好听。”这位姑娘道:“我是秦琳,你、你唤我琳琳吧。”
江书婧:“……好。”
纨绔,特别是皮囊漂亮的纨绔,亦能得女子倾心。而眼前这位秦姑娘特为尤甚,她于京中得名,一是身为秦太傅之嫡长孙女,且母家富可敌国,二便是痴迷纨绔萧贺与,每日晨昏定省似的来南安王府,不为旁的,只求能见一面南安世子。
其之执着,令人惊叹。
除几位相熟好友,江书婧从前极少与京中贵女打交道,方才认出秦琳后便想避开,亦是为防这位秦姑娘误会她与萧贺与的关系,进而伤心,毕竟喜欢许久的人与旁人有莫名的关系,无论如何解释,心中或许还是有几分芥蒂。
江书婧:“我是南安王府新来的婢女。”
还是撇清点关系为好。
身旁嬷嬷:?
不是随侍的书童吗?
秦琳面露可惜,“你生的这般好看,做婢女真是委屈了你。不若你跟着我?我去跟萧、世子哥哥说。”
不待江书婧说话,身旁候着的郑嬷嬷就抢先道:“不成啊!秦姑娘,这姑娘得世子器重,怕是与你走不了。老奴新学了几个糕点,不如你带着?”
秦琳只得作罢,“好吧。”
江书婧看着郑嬷嬷连命人领着秦琳进府,生怕将她抢走的模样,不禁无奈一笑。
郑嬷嬷对着江书婧笑道:“老奴做的糕点不错,改天给姑娘端几盘去。”
江书婧:“嬷嬷客气,我也同为奴婢,日后还要请嬷嬷照拂。”
郑嬷嬷笑而不语。
江书婧竟被这慈爱的眼神看的身子一僵,奇怪的感觉。
她状似无意地扯开话题,“这位秦姑娘倒是与传闻不同。”
郑嬷嬷点头,“是啊。”
她不欲多说,只想吸引郑嬷嬷注意的江书婧亦不愿多加探究旁人私事
由郑嬷嬷带领去了她的卧房,却没想到嬷嬷直接将她安排在主院,便是萧贺与的院子。
江书婧疑惑:“嬷嬷,您确认这是我住的地儿?”
郑嬷嬷:“是啊,这是世子吩咐的?”
江书婧不由看向院子,院门上是狂傲不羁的草书——新止院
萧贺与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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