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子呀，不是什么大丈夫。
所以…倘若在婚事上面，出尔反尔了，是不是也可以？
想着这些，江晴月的脸有些红，很是羞愧。
她忍不住想，自己到底不是什么圣人，在面对切身利益时，不免小人了几分。
江晴月低着头垂眸不语的样子，落在了王氏眼中，后者沉默了片刻。
“晴月，你的事情，娘和爹不会不管。娘先问你，你对那成平王世子到底如何？”
江晴月愣了片刻，小声道。
“我与他昨日才第一回见。他…他先缠上了我，在街上追着我…我怎么跑都跑不掉，然后就坐上了他的步撵…”
江晴月心虚道：“我起先没想理他…”
说到这里，江晴月猛地顿住了。
她到底该怎么和娘说着里头的事情呢？
是因着庞云，她才会一时冲动受了刺激，答应了成平王世子成亲的事儿。
可自己在背地里资助庞云读书这事，一直都是瞒着爹娘的。
江晴月怎么也不敢让爹娘知道这些。
她泪眼汪汪的抬起眸子，看着王氏时，很是心虚和后悔，就不敢吭声。
知女莫若母。
王氏望着江晴月，看出了她的心虚，不由问道。
“我既开口问了你，倘若有什么事，爹娘都会帮你担下。晴月，莫要瞒着娘。”
她心里其实已经咯噔了一下，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往深里细想。
毕竟大女儿向来都乖巧懂事，应该不会又弄出什么大的麻烦吧。
只是王氏面上稳得住，没让江晴月看出什么担忧来。
“我…娘，我不敢说…”
江晴月支吾了一阵，嗫嚅开口，杏眼亮亮的，含着水汽，真是哭得人心都要化了。
王氏给她将被子盖了盖，轻声宽慰。
“和娘有什么不敢说的。放心说，我不怪你。”
毕竟还是个孩子，大事儿上得有自己帮忙去张罗，哪怕晴月真的做了什么错事，王氏也愿意去原谅和包容。
江晴月觑了一会儿娘的神色，这才低着头，壮着胆子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自己已经羞愧的哭了出来，眼泪打湿了那张清丽的小脸，真真是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哪怕王氏那边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听到江晴月在外头，瞒着他们偷偷养了一个书生，想培养人家做未来夫婿，她还是被震得不轻。
“你…你这是糊涂啊！”
王氏声音哆嗦，脸都白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往日里循规蹈矩的大女儿，糊涂起来能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
若是叫人知道了此事，吏部尚书的脸都往哪儿放？
王氏一阵后怕：“你可有暴露身份？那书生知不知道你是哪个府上的？”
江晴月眼里含着两包泪，抽抽噎噎的摇头。
“我没有。没让他知道我是谁。他只知道我姓江。我…我没让他知道我爹是谁。”
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哎，怨我往日对你关心太少，才让你做出这等事。咱们还不能让你爹知道。哎。”
江帆的性子，王氏作为他多年的发妻，最是清楚不过。
那就是个把脸面看得大过天的人。
晴月今日说的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老爷知道的。
“事已至此，只能朝前看。”
“只是往后你无论做什么，都要和娘通个气，你年纪小，做事情容易走偏。女儿家大了，想要个如意郎君，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娘理解。可你不能背着爹娘自己去相看，这让人知道了，会被耻笑的。”
江晴月期期艾艾的点头，根本不敢吭声。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错到离谱，娘没有怪自己，当反过来安慰自己，江晴月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
往日里她一直在背地里和自己较劲儿，觉得不是爹娘亲生的，就什么都和弟弟妹妹们比，然后躲在暗处自怨自艾。
但其实，爹娘对她和弟弟妹妹们一视同仁。是她自己总在那儿想太多。
真正出了事儿，江晴月才明白什么叫做家人。
从前她对弟弟妹妹们不管是面上还是心底，都存着几分疏离，觉着她们没将自己当成亲姐姐看待。
可今日双胞胎帮着自己忙前忙后，还各种安慰她，实在是颠覆了从前江晴月心底里的偏见。
她很自惭，若是早知道家人对自己这般好，她一定好好和他们相处，不再钻牛角尖。
王氏看着女儿一副已经知错的模样，对她叮嘱道。
“女儿家的名声多珍贵啊。你私底下资助贫寒书生，这本来是好事，可若和你的婚事扯上了干系，就不一定是美事了。”
王氏认真对江晴月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大可以和娘说，娘叫人帮你慢慢相看。万万不可抛头露面，自己冲在前头。”
江晴月小鸡啄米的点头：“娘，我知错了。您说的我都记住，往后不会再做那般鲁莽出格的事儿了。”
王氏这才满意。
“好了。这件事就先这样，放一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和你爹商量过了，想让你出城，去京郊的农庄上避避风头。成平王府不比别的贫寒人家，那世子也惯会纠缠的，未免再被他缠上，你先受点委屈，离家一段时日。”
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江晴月愣了愣，心里一阵失落。
她要离家？
可想到自己闯的祸，方才娘又和自己讲了那么多道理，她抿了抿唇，乖顺的点头道。
“好。娘你安排，我听你和爹的。”
不随便往自己身上折腾，穿老衣裳抹白胭脂的江晴月，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看着可人极了。
至少王氏看着这样乖顺的女儿，心里真是半点儿火也撒不出来了。
她拍拍女儿手背，安抚道。
“你也不用担心，像成平王世子这般人物，最是没个定性，看着了漂亮姑娘，起先心里头火热的，非得把人弄到手。过了那股新鲜劲儿，就会把你忘了。你去农庄待一段日子，爹娘正好帮你相看相看人家，待你回来，这事儿便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再好好过日子。”
听到娘提到这些，江晴月心里羞极了。
“娘…”
王氏见她露出这副小女儿姿态，不由得笑了
“我家晴月生的这般好相貌，自然是要找一个与你站在一块天作之合的人物，岂能嫁给那成平王世子，这般的…”
最后一句话，王氏没能说出口。
满京城的纨绔里，就属成平王世子模样最孬，白白胖胖的，哪里有少年的那点儿清俊英武之气？
肖想他们家晴月，着实是荷塘里的蛙要吃天鹅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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