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行舟殿主

痴心殿人仍是在尔虞我诈中,怕是连深宫娘娘都没他们那么多算计。

“渊师弟回来了?”有点印象但不熟的一位师兄远远冲他一点头,“你瞧师兄这身打扮好看吗?”

沈渊抬头同一角挂着的笼中八哥鸟对视一眼,觉得师兄这衣服配色可能是借鉴了鸟兄,挺鲜艳的。

他说着便往这边来,偏那八哥嘴欠,“不好看,不好看。”

沈渊:“……”

他冲来人一拱手,实在是没想起来他名儿,只好含混问:“师兄有事?”

那人冲他上下一打量:“这么快就忘记师兄名儿啦,不是还向你讨过药吗?”

沈渊努力一回想,好像是叫萧随君。

“殿主正寻你呢,”他跟在沈渊身后走了几步,避开了讨厌的八哥,“我瞧着你了就顺道一说。”

沈渊一点头,在腰间摸出个药瓶递给他:“止血的。”

萧随君伸手一接,见四下无人,忽地将人往假山后一推,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两句话,”他压低了声音,“有人欲撺掇你去执行任务,小心。”

他人没轻没重的,沈渊后背给他推撞在了嶙峋的山石上,手肘都给磕麻了。

萧随君一松手,花枝招展的翩然离去,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玩着沈渊给的小瓶,走到拐角处想起什么似的一回头,冲沈渊道:“师兄姓萧,唤名随君。”

痴心殿所谓的任务,是卖命活,他们其本质还是杀手,只是近年来方向有点偏,有的人仗着美色,老往歪门邪道色|诱上靠。

疏于习武的也大有人在,反正暗月宫还有其他殿,不差他们这几位靠美貌的。

真有任务就能者多劳,拼命习武的师兄也有那么几个,人的喜好反正就那么多,权、财、色,不是爱权财就是爱色,痴心殿美色多,碰上真不爱美色的就让拼命习武的师兄弟上。

这差不多是约定俗成的。

沈渊来痴心殿时日不长,和谁都不熟络,榆木似的结仇结怨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他天天往丹药房跑,人生得好看是一方面,弱柳扶风是另方面,一个好看的废物,除了点花拳绣腿和撒药粉,还能有什么手段,难免有人打他主意。

不说其他,单这痴心殿觊觎他容貌的就有好几位,示好不成不就该恼羞成怒因爱生恨了,乐见其成看他倒霉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人。

是同心殿主送来的人又怎么样,左护法是他心腹又怎么样,他还能实时兼顾到不成。

一个大活人,总有那么个意外不是。

痴心殿接任务是会根据个人特长去分,但偶尔分错了也是情有可原,天还有不测风云呢!归根到底,自己武功不行可怨不得人。

沈渊心想:去卖命也比待在殿中瞧他们卖弄来得好。

他往殿主的居所走去,殿主沈行舟爱竹,小院索性就叫青竹苑,茂林修竹,是同心殿主谢无恙的常去地。

痴心殿主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个花架子,担了个有名无实的殿主名,大事琐事一点不沾,全凭左右护法操持。

沈渊和他接触的多,对那个兄长似的男人有些同情。

世间若有花瓶道,当有他一席之地。

沈行舟人生得极美,不知道的还以为痴心殿择人标准就是靠脸呢!

他身形修长,生得有些雌雄莫辨,明眸皓齿,相貌标致得如玉雕,无一不是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柔,没脾气似的。

当然,沈渊知道,沈行舟虽待人温柔,但谢无恙得除外。

他是谢无恙的禁脔,是养尊处优的废物公子哥。

一颗喜好游山玩水的心因合了谢无恙的眼缘被生生扼杀,囚禁于此。

纵曲意逢迎,但真给谢无恙闹烦了,也是要咬人的。

沈渊半年来,有大半药是为这两人配的,有时还得兼顾给谢无恙包扎伤口,开导郁结想不开的沈行舟。

沈行舟招呼他坐:“谢无恙送来的医书,说是孤本,得来不易,托我给你。 ”

“殿主有心了。”沈渊坐下,一语谢两人,自袖中掏出本小册子,翻了两页,“我在一小摊贩手里买来的,一本逸闻集,很有趣。”

沈行舟伸手接过,问道:“你药找到了?”

沈渊抓了个果子吃:“没有,寻了几味其他药来,先凑合着用。”

沈行舟微微一笑,没话找话:“你啊,习医不苦吗?”

沈渊手上动作停顿片刻,微微苦笑:“小时候,总羡慕那些没病痛的小孩子,想玩就玩,想疯就疯,后来一次病中,听大夫同我姨娘说,我的病情他也爱莫能助了,就生出了想习医的念头,后来可算是如愿学上了,这些年来虽根治不了自己,也多少帮了些人,尽人事听天命,挺好的。”

沈行舟将手轻轻往桌上一搭,想不起来他小时候都爱什么了,他盯着院中一棵青竹看,一旁还放着谢无恙留下的书画。

他曲意逢迎,只为自己能舒坦些,可谢无恙那人贪心不足……

沈渊:“无恙殿主刚走?”

“嗯。”

沈行舟神色一动,忽然道:“我将来若真与他刀剑相向,你在其中岂不为难。”

沈渊一抬眸,实话实说:“我虽不欣赏无恙殿主的作风,但他于我有恩。”

“有恩。”沈行舟将这两字咬在齿间咀嚼片刻,谢无恙这人啊,是真叫人又爱又恨。

沈行舟倒了杯茶:“你说我要是离了他,是不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他将茶盏推到沈渊面前,“我什么都不会,多年来为点情爱挣扎痛苦,最后还落得个一败涂地,爱过、怕过,恨过、生不如死过。种种难言和不堪,都与他有关。”

他是那折翼的鸟,除了好看,就是讨人欢心,稍有逾矩,就只会迎来谢无恙的羞辱。

明明一开始,他也是仰慕过那人的。

沈渊不语,沈行舟又道:“便是他能待我三分好,我就又能说服自己既往不咎。”

可他周而复始的喜怒无常,任谁都会累吧。

谢无恙不会设身处地的为谁着想,他总能将携恩图报发挥到淋漓尽致。

因为仗着有恩,所以一味索取。

因为知道沈行舟重情有软肋,所以无所顾忌。

“我不替谁做说客,那些个阴谋诡计我也看不分明。”沈渊喝了口茶,“旁观者清,无恙殿主允我来,说白了也是讨殿主欢心,他那个人惯于口是心非,你该清楚。”

沈行舟:“……”

口是心非?

他嘴毒起来可也是真的不饶人。

沈渊话音一转:“要我说啊,不爱就拉倒吧,谁也甭管谁,人生苦短,太过纠结反而苦恼。”

“我这人就爱三餐一宿,同风花雪月本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不过近来倒是有些感悟。”

沈行舟一抬眼。

沈渊道:“殿主,无从决策的时候,不妨问问自己的心。”

沈行舟一眨眼睛,沈渊起身,放低了声音:“痴心殿啊,若能改天换日,我是乐见其成的。”

“该是日课时间了,沈渊告辞。”

沈渊抬步往外走,唇角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冷笑,心说,看他们卖身早烦了。

谢无恙这种携恩图报仗势欺人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也亏得是沈行舟念旧情,真了无牵挂了,他也该玩儿脱了。

一个痴情一个薄情,对人对己用一套双重的标准,多不要脸。

可话又说回来,谢无恙这贱犯得也不轻,王侯将相这一套也该翻翻篇了。

他应该是喜欢沈行舟的吧,只是他的喜欢方式,让人很难承受。

沈行舟就不像是个一味只会逆来顺受的人,恩磨尽了,情也就到头了。

若真有那日,沈不厌,应当是会帮沈行舟的吧!

于情于理。

那他自己呢?

感情确实麻烦,沈渊一多想就几乎要有退缩之意,可惜不能,再匆忙出口的承诺也是承诺。

他又不是真没心没肺,知道不该轻易对感情食言。

他忽然一讪,觉得自己想得也是忒远了些,没有解药,没准下次毒发就呜呼哀哉去了。

想来沈不厌碰上自己也是倒霉,求不得和爱别离的苦,总归得吃一个,长痛短痛都是痛。

又十天,沈不厌归,全须全尾,没伤没残。

殿中又起妖风,浥轻尘还伤着,就有居心叵测的人向护法吹风,称雇主的请帖都接了,可不能失信。

这事兜转了一圈,落到了沈渊头上。

沈渊无语片刻,撺掇了十日才成,这煽风点火的能力有待提高啊!

他接了帖子,拂了旁人的意又如何,他就是不喜欢那些人不清白的目光,更别说那些明晃晃打自己主意的人。

沈渊心道:没阉了他们都是小爷手下留情了,还不知餍足。

他去给沈不倦送了点东西,月余没见,沈不倦文武习得都有模有样。

哥俩在院中坐,沈不倦手臂有道不轻不重的伤,与弟子切磋时伤的,沈渊帮他上药,忽然想起,他们刚到痴心殿时候的一件事。

两人不在一处,分开没几日,沈不倦害怕,偷偷去找他。

沈渊人在后山,碰巧毒发,才挨过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冷汗涔涔的都没来得及回去收拾,就碰上了来寻他的沈不倦,也听到了沈不厌和浥轻尘二人的一番对话。

沈不厌替浥轻尘包扎伤口,浥轻尘兀自在惋惜那一瓶良药。

沈不厌很好脾气的劝:“浥师兄,药再好也得花在伤口上,不然留了摆着观赏么?”

浥轻尘啧一声:“我早伤惯了,用什么药。”

沈不厌叹了口气,完事后目送那人回去,自个儿继续在那练剑,当时都已经半夜了。

沈渊并非有意偷听,他实在是没力气了,剧毒发作带来的伤痛苦不堪言,绕是生来与他相伴,短时间内要缓过来也很牵强。

要不是沈不倦寻来,让他潜意识里记起这无依无靠的小弟,他可能就真的干脆不挣扎了。

实在是有点痛不欲生。

劝慰了沈不倦,两人看了半宿星星,他牵着沈不倦的手送他下山,见沈不厌人没走,便主动找沈不厌搭了句话。

“我会配药,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几句,那药若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的话,可以给我看看,我兴许可以试着配一下。”

可能是他脸色太差,说服力实在是不大,沈不厌只礼貌谢过,后来没有了后文。

沈不厌还帮他将沈不倦送回了弟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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