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及随从一行到达校场,只见太子少傅——尉迟武,早已等候多时。
此人身高八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问道:“太子殿下,您什么时候填了迟到的毛病?上课竟然前呼后拥,带这么多侍卫、随从?难不成,殿下竟因为刺客,就变得这般胆小,不成?”
宇文钰还未曾回话,谢云阳便有些气不过的回怼道:“尉迟将军是看不懂日晷吗?这距离未时初,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你怎么就这般信口雌黄。你可不能,因为陛下宽厚,觉得你杀敌英勇、军功累累,总是原谅你的口无遮拦,就觉得谁都该原谅你的无知吧。”
“我当是谁,原来是谢家那个浑小子。怎么你们谢家没人了?竟然让你这浑不吝来做太子伴读。”尉迟武嗤笑道。
尉迟武话落,谢云阳有些恼怒,刚要回怼便被人阻止。齐蕴芝安抚地拍了拍谢云阳,向尉迟武行礼后说道:“将军虽为太子少傅,见太子的机会却少之又少。您如何知道殿下的习惯?更不要说,殿下未曾迟到,甚至提前到了校场。将军如此污蔑未来储君,不怕陛下的怪罪,难道也不怕皇后娘娘不悦吗?谢云阳浑不吝,谢行帆将军很少管教他,他受了委屈不会有人理会。皇后娘娘可与他不同。不说谢家几位将军对娘娘的爱护,便说您祖地现在的驻军,可曾都是娘娘的部下……”
齐蕴芝未曾再说下去,而是改变话题,“您对殿下还是恭敬些的好。”
“果然是齐家的,竟如此伶牙俐齿。”尉迟武哼笑,“本将军不与黄口小儿计较。只希望你们习武时,骑射与你们的嘴一样厉害。”
在三人争吵时,宇文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心中暗想,果然不论男女,只要人数大于等于三,都是一出比较吵的戏。而尉迟武这人应该是有些能力,不然以他的臭嘴,早被人弄死了。至于齐蕴芝的行为,宇文钰只觉得有意思。齐蕴芝看似维护他,实则在为谢云阳抱不平。活着果真有趣。
三人打完嘴仗之后,尉迟总算开始了下午的教学。
先遇到问题的便是宇文钰。
谢云阳因谢家身份,自幼习武。八岁的孩童竟然已经可以骑着马、射中靶心。而给人一种瘦弱的齐蕴芝,同样可以骑马射到靶,虽说准度不高。
而有着26岁灵魂、5岁身体的宇文钰,即拉不开弓,也上不了马。他只能自我安慰,没办法,谁让他的身体还小。
尉迟武可能也没想到,太子竟体弱至此。他依稀记得,太医说过殿下身体已康健,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尉迟武默默地叹口气,只能改变之前准备的计划,重新为三人准备不同的习武课业。
宇文钰果然没猜错,尉迟武此人虽说说话难听,但在教他这件事上毫不含糊。看情况不对,立即调整方式。他让人带齐、谢二人去校场另一处练习,而他亲自带宇文钰,从如何拉开弓开始练习。
宇文钰拿着尉迟武为他选的小弓,开始了今天所谓的骑射课程。尉迟先改正了宇文钰的拉弓姿势,然后命宇文钰拉空弦、至满弦三百次,便不再管宇文钰,而是先去看另外两人的练习情况。
弓虽是少年用的,但拉满弦对宇文钰来说,同样困难。之后宇文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直至成功拉满弦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只见此时的宇文钰已经大汗淋漓,手臂都有些抬不起来。
“殿下,今日先休息,明日继续。毕竟接下来,您还有其他课程。”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尉迟武发出声音,“记住,您还差二百九十九次满弦。”
宇文钰顶着满头大汗,缓缓抬起头,看向俯视他的尉迟武。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尉迟武眼里含着讥笑,仿佛在嘲笑他就是一个废物。之后他便昏了过去,在那个瞬间,他听到尉迟的惊呼声。
等宇文钰再次醒来时,和他第一次在东宫醒来时,情况差不多。唯一的不同,便是尉迟武跪在他的寝殿。
见宇文钰醒来,皇后立即上前,“钰儿,你现在可好些?”
“儿臣无碍,多谢母后、母妃关心。”宇文钰看向跪着的尉迟武,回望皇后,“母后,这是何故?”
“是尉迟将军自己非要跪在这里。我让他起身,他也不听。”皇后叹气,“还是钰儿你同他说吧。”
“那便请母后留儿臣与尉迟将军独处,可否?”
“自然。”
众人听从皇后命令,起身告退。
齐贵妃与皇后离开时,回眸看着宇文钰,嘱咐道:“以后练习,记得量力而行。”说完,不等宇文钰的回答,她便转身离去。
等寝殿中,只剩二人时,宇文钰开口:“少傅,请起。”
“臣造成储君受伤昏厥,已是重罪。还望殿下,饶恕我家妻儿老小。一切罪责我一人承担。”
宇文钰很是疑惑,昏厥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吗?尉迟武为什么揽责?随着宇文钰的视线后移,他便看到行跪拜大礼的尉迟武的身后、不远处的立柱上雕刻的龙纹。他也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昏厥这件事,往大里说,便是尉迟武谋害储君。
宇文钰想明白后,叹息,然后慢慢走向跪着的人。他在尉迟身前站定,发现他站着,都没有跪着的男人高。然后又是一声叹息,他果然讨厌矮子,也讨厌这个时代。即便矮子是他本人。而讨厌这个时代,便是因为所谓的皇权,可以压弯无数顶天立地的男人的膝盖和脊梁。当然跪拜大礼是他最讨厌的行为之一,除了跪自己的父母。
宇文钰见尉迟武仍伏着身子、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能面向尉迟武,双膝跪地。他这个动作,让一直伏着身子的尉迟武成功抬起头。他看到尉迟满脸的震惊及想扶他起身的动作。他避开尉迟武扶他的动作,开口道:“尉迟少傅,你总算愿意抬头看孤了。”
“殿下,使不得,请您快快起身。”
“尉迟武,孤唤你为少傅,而非将军,可知为何?”
尉迟再次行跪拜礼,“臣不知。”
“只要你还是少傅,便是孤的先生。天地君亲师,孤跪你,便是理所应当。”宇文钰用他的瘦弱的胳膊扶起尉迟武,与其四目相对,“今日之事,先生尽职尽责,敢问何罪之有?”
“臣,臣不该不顾殿下身体,将训练课业加重。”
听闻此话,宇文钰有些想笑,“少傅,课业本是三百满弦,学生只完成一次,你真的觉得是你的安排有问题吗?学生体弱,近期已经好转,谁也没想到只是一次满弦,学生就会昏厥。如果孤因为自身体弱,归罪于少傅。这满朝文武如何看待孤——这个没有容人之量的储君?”
“是臣思虑不周。”尉迟有些懊恼地回道。
“少傅,你不是思虑不周,而是本质上你就没有错。学生还请少傅,今后在教孤习武这件事上,不遗余力。如果孤不练到极限,何时才能进步,何时才能独当一面,应对无处不在的暗杀。还请少傅成全。”宇文钰话落,弯身向着尉迟武行跪拜大礼。
尉迟武很是震惊,却未躲开,跪着结结实实地受了储君的大礼。随后他朝他的储君行礼并说道:“臣今后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殿下的嘱托。”
随后,二人起身,尉迟武告辞离开。
宇文钰见尉迟离开、走远,回身坐到床上说道:“看了半天戏,可开心?”
“还行。你身体还好吗?怎么会再次昏厥?为何跪他?”只见万里从矮塌下爬出来,说道。
“你问题真多。我身体无碍。应该是小孩的身体,第一次运动过量,直接睡了过去。”宇文钰倒在床上,“而且我现在依旧疲累。”
万里顺着宇文钰给他搭的梯子,爬上床,趴在宇文钰的附近。它见宇文钰不准备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也不再问,只是说道:“累了,便再睡会儿。”
“不了,上午课业还未完成,写完我再休息吧。”
宇文钰起身,抱着趴着的万里,坐到书案前。他将万里放到书案上,拿起旁边的《孙子兵法》,开始今天的复习。当他抄写到行军篇的“军”字时,他的脸色骤变。
万里发现了宇文钰的异样,问道:“怎么了,阿钰?”
“无碍。”宇文钰转移话题,“我有些饿了,你可要与我一同用膳?”
“好啊,我也有些饿了。”
宇文钰起身,走向殿门外,吩咐顺宁准备晚膳。
只是万里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宇文钰才回来,它很是惊讶,“阿钰,你为何去了那么长时间?”
“有些事情交待顺宁、顺安二人去办。”
“可需要我帮忙。”
宇文钰抬手捏了捏万里的耳朵,“暂时不需要你出马。若真需要你时,我自然不会与你客气。”
晚膳过后,宇文钰与万里躺在床上。等着万里睡着后,他起身离开了寝室。
宇文钰看向顺宁,“人带来了吗?”
“回殿下,人已带到暗室、绑了起来。”
“那孤便去见一见这位远方的故人。”说完,宇文钰带着顺宁、顺安,走向暗室。
希望有人喜欢这个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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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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