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栀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了。从珩王府回来后的两天,她如同活在油锅上。
一方面,身体还记得那个拥抱的触感,宗政珩煜滚烫的体温、坚实的胸膛、甚至他无意识蹭过她肩头的细微动作,都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感官里,时不时就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让她脸红心跳,手脚发软。
尤其是那声模糊的“姜晚栀”,更是像魔音灌耳,日夜在她脑海里回响。她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高烧下的胡话,做不得数,可心底某个角落却忍不住泛起一丝隐秘的、该死的甜蜜。
另一方面,对昭王宗政昭然的愧疚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良心。她眼前总是浮现昭王温柔含笑的眼睛,想起清风楼上他看似不经意却暗含醋意的试探。自己信誓旦旦保证“注意分寸”,转头就做出更逾矩的事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渣女。
“啊!烦死了!”姜晚栀第N次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她试图用现代人的理智来分析:珩王是原著反派,危险系数高!昭王是重生盟友,知根知底,安全可靠!选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可感情这东西,要真是能靠理智分析清楚,世上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就在她纠结得快要把自己头发薅秃的时候,昭王府的礼物到了。
来的不是普通的仆人,而是昭王的心腹侍卫萧逸,亲自捧着一个紫檀木雕花锦盒,态度恭敬地递到姜晚栀面前:“姜小姐,这是殿下命属下送来的。殿下说,前日茶聚甚欢,聊及小姐喜爱新奇玩意儿,恰巧得了此物,觉着与小姐甚配,特赠予小姐把玩。”
姜晚栀的心“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铺着柔软的红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支通体洁白无瑕的羊脂白玉簪。
玉质温润细腻,簪头雕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形态逼真,工艺精湛,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最重要的是,栀子花……正好对应了她的名字“晚栀”。
这礼物,送得太过贴心,也太过意味深长了。
姜晚栀拿着那支玉簪,感觉手心都在发烫。这哪里是什么“新奇玩意儿”,这分明是昭王在含蓄地表达心意,也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甚欢”的茶聚,以及她该有的立场。
“殿下……太客气了。如此厚礼,晚栀受之有愧。”姜晚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的心绪不宁。
侍卫首领仿佛没看见她的失态,依旧恭敬道:“殿下说,小姐喜欢便好。望小姐珍重。”说完,便行礼告辞了。
捧着那支沉甸甸的玉簪,姜晚栀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昭王这招“温柔攻势”,简直比直接质问还要让她难受。
他越是这样体贴、这样信任,她就越是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昭王知道她昨夜不仅去了珩王府,还和珩王有了那样亲密的接触,会作何反应?
……
而此刻的珩王府,气氛则截然不同。
宗政珩煜这次的高热退去后,恢复得比上次要快。良医仔细诊脉后,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殿下洪福齐天!此次凶险异常,但总算挺过来了!感染的邪气已散去大半,接下来只需安心静养,按时用药,便可逐步康复。”
宗政珩煜靠坐在床头,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锐利,甚至比病前更添了几分深不见底的幽沉。
他听着晏成的详细禀报,包括姜晚栀如何不顾夜深再次前来,如何不眠不休地照料。
晏成禀报得客观简洁,但宗政珩煜是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其中的关键?她,不仅来了,还用了那种方式为他取暖。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极其模糊的片段:冰冷的黑暗中,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还有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的馨香……以及,一声似乎响在耳边的、轻柔的安抚。
宗政珩煜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被角,那个名为“姜晚栀”的女子形象,在他心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复杂。
他从未欠过任何人如此大的人情,尤其是女人。一次救命之恩已是难还,这第二次,更是雪中送炭,甚至不惜名节。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悸动,在他心中触动着。
“备一份厚礼。”良久,宗政珩煜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送去丞相府,给姜小姐。就说……本王多谢她两次援手之恩。”
“是。”晏成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问,“殿下,礼单……按何种规格准备?”
宗政珩煜沉默片刻,淡淡道:“比照……救治亲王之功准备。”
晏成心中一震,比照救治亲王之功?这礼可就重了!这几乎是在向外界宣告,珩王府承了姜晚栀天大的情!他不敢多问,连忙应下:“属下明白。”
……
丞相府,晚栀阁。
姜晚栀正对着昭王送来的白玉簪和脑子里珩王的身影左右为难,愁得快要长出蘑菇时,丫鬟又来通报:珩王府派人送来谢礼了!
姜晚栀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怎么也来了?!还送谢礼?!这是嫌她不够乱吗?!
她硬着头皮出去接收。好家伙!珩王府的阵仗更大!抬礼箱的侍卫就有八人,礼单长得能当手卷!
什么百年人参、东海珍珠、珊瑚树屏、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价值连城!
为首的管事恭敬道:“姜小姐,珩王殿下命小的送来薄礼,感谢小姐两次不顾辛劳,悉心照料之恩。殿下说,此恩此情,珩王府铭记于心。”
姜晚栀看着那堆成小山的“薄礼”,头皮发麻。这哪是谢礼,这简直是烫手山芋!她要是收了,昭王那边怎么交代?外人会怎么看她?
“这……这太贵重了!我只是尽了点绵薄之力,实在当不起殿下如此厚礼……”姜晚栀试图推辞。
管事却态度坚决:“殿下吩咐,务必请小姐收下。否则小的回去无法交代。殿下还说,待他身体康复,再亲自登门致谢。”
亲自登门致谢?!
姜晚栀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一个送礼暗示,一个直接说要上门!这两个男人是商量好了要逼死她吗?!
…………
珩王府那浩浩荡荡、堪比亲王救驾之功的谢礼,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在丞相府乃至整个京城的上层圈子激起了千层浪。
姜晚栀本想低调处理,将那些烫手的礼物锁进库房深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如此阵仗,怎么可能瞒得过精明的姜丞相?
就在礼物入库的当天晚上,姜晚栀就被“请”到了姜丞相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通明。姜丞相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沉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明显心神不宁的女儿。桌上,摊开的正是珩王府送来的那份骇人听闻的礼单副本。
“栀儿,”姜丞相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自带威严,“珩王府今日送来的厚礼,是怎么回事?”
姜晚栀心里叫苦不迭,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将珩王病重、自己两次前去探望并稍作照料的事情,删减掉所有暧昧细节,尽量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遍。
最后强调:“女儿只是觉得殿下之前曾出手相助,于情于理不该袖手旁观,并未想太多。谁知珩王殿下竟如此……客气。”
姜丞相听完,沉默良久,锐利的目光在女儿脸上逡巡,仿佛要看出她话里有多少水分。他久经官场,岂会看不出这“客气”背后蕴含的深意?
珩王宗政珩煜,那是何等冷心冷情、不近女色的人物?如今竟对一个臣子之女行如此重谢,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
“栀儿,”姜丞相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为父不得不提醒你。珩王殿下身份尊贵,虽然你与他也有圣上的婚约在……但毕竟未成婚,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不顾嫌疑,三番两次出入珩王府,成何体统?!你让朝臣们如何看我姜家?让陛下如何想?”
“爹,女儿知错了!”她连忙低头认错,“女儿当时只想着救人,未曾深思后果,请父亲责罚!”
看着女儿惶恐的样子,姜丞相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栀儿,你的婚事,不仅是你的终身大事,更关乎家族兴衰。珩王殿下……并非为父心中最稳妥的选择。他身处险境,前途难料。”
他顿了顿,观察着女儿的反应,继续道:“为父知道你与昭王殿下近来走得颇近,昭王仁厚温良,在朝中声誉甚佳,陛下也颇为看重。若你有心……为父或可从中斡旋,毕竟圣旨未礼成,一切皆有可能。”
父亲的话如同惊雷,在姜晚栀耳边炸响。这几乎是明示了希望她选择昭王,甚至不惜动用关系去尝试改变皇帝的赐婚!
“爹……我……”姜晚栀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对珩王的感觉复杂难言,对昭王也确实有好感,但骤然被推到如此重大的抉择面前,她只觉得恐慌。
“好了,”姜丞相摆摆手,疲惫地闭上眼,“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记住为父的话,谨言慎行,莫要再行差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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