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个的插曲,屋子里的气氛安静了些,李宣他们也不大声讲话了,全都竖着耳朵,猜测那个无疾而终的敲门声还会不会响起来,要是再次响起来,他们必须冲出去用唯物主义价值观寻根究底不可。
还好拍门声没有再来一次。
大概真的是风。
就在李宣放下了提着的胆子,烤着小太阳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孙与之悄无声息凑了过来,压低了嗓子用气音在她耳边说话:“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害怕。”
李宣被拂过耳畔的呼吸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条件反射的就要怼回去:“姑奶奶怕个鬼……”
“我们有几个人?”
李宣被问的莫名其妙,心算了一下:“八个啊。”
王教授,四个徒弟,司见尘和他师父,还有同样迷路来借宿的大美人支晓。
孙与之的手伸过来抓住了李宣的手指:“司见尘和他师父在厨房,支晓坐在桌子边,所以我们这里是五个人对吧。”
“对、对啊。”孙与之的手指凉冰冰的,李宣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压低了声音,“你想说什么!别吓我!”
孙与之的声音绷得都快断了:“那墙上怎么有六个影子啊?”
李宣一瞬间静了。
她颤巍巍的抬眼看去,屋子里灯光暖黄,他们坐在小太阳面前,光线要更亮一些,也更暖一些。
只看了一眼,李宣整个人就不好了。
——在灯光和小太阳光亮的照射下,他们几个人的影子斜斜打在灰白的墙面上。
两个影子挨在一起,是她和孙与之,一个低着头,是在不死心的翻包找零食的云姜,在她旁边的是周民,影子和主人一样一看就不爱说话,再旁边是导师王教授,头明显比他们圆一圈。
除此之外,云姜旁边多了一个形状奇怪的影子,像一个脖子被向上拉长了很多的人,低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们。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就显得那个多出来的长脖影子非常突兀和明显。
李宣快哭了:“你告诉我干什么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好吗。
“我怕是我眼花。”孙与之握着她手指的力气更紧了,“别怕啊,我观察它好半天了,它没动……”
话语未落,李宣视线里那奇怪的影子突然动了。
支棱在长脖子上的脑袋裂开了一条缝,像是张开了嘴,然后脖子弯曲,张着嘴的脑袋缓缓垂了下来,向着云姜的影子伏了下去。
李宣头皮都要炸开了,猛地抠住了孙与之的手指。
“各位,开饭啦!”
司见尘的声音打破安静,李宣视线里那个影子猛地绷直了,随即像是雾气一样唰地散开了。
李宣的尖叫卡在嗓子里,抬手指着空白的墙壁,半天说不出话来。
司见尘端着两盘菜出来放到桌子上,把另一张桌子搬了过来,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变成长方形,他又把两条长凳子也搬了过来,招呼云姜他们一行人过来坐。
“我跟你们说你们真是撞大运了,我师父他老人家手艺一绝,平时从不给外人下厨的,今天算是破例了,你们吃完早点休息。”
李宣和孙与之心有余悸,盯着空白的墙面看了半天,那个奇怪的影子没有再出现,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毕竟他们都很累了……
眼花个鬼!再眼花也不可能两个人一起眼花吧!
司见尘陆陆续续从厨房端了八个菜出来,大概食材有限,都是山里常见的野味,翠生生地摆了一桌。
闻着非常香非常清爽,让人忍不住十指大动。
李宣和孙与之却没有了胃口。
李宣拼命用手扒拉云姜,想把自己刚才看到的怪东西告诉她,云姜却不理她,跟自己的包较上了劲,一副非要从里面掏出满汉全席不可的架势,就差整个人都钻到包里去,嘴里还嘀咕着“到底在哪”的话。
孙与之想跟周民说,周民却跑去搀扶王教授,一起去桌子边看菜去了。
李宣孙与之:“……”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只想着吃!
满满一屋子人,为什么他们觉得如此孤立无援?
司见尘的师父最后端着一大碗粥出来,热气腾腾地往桌上一放,语气硬邦邦的:“过来吃东西。”
“快来快来,趁热吃。”司见尘抱着一沓碗筷出来,“保证你们吃完怀念一辈子。”
“为什么要怀念一辈子?”周民不解。
“因为这么好吃的饭菜以后你们再也吃不到了啊。”司见尘答得理所当然。
周民:“……”确定这小子是个师父吹了。
周民拉了凳子让老师坐下,又去叫云姜。
云姜有些不耐烦:“我不吃。”
李宣和孙与之根本不愿意待在墙壁旁边,不用喊就已经挤到人多的桌子前去了。
支晓本来就坐在桌子边,不用挪位。
李宣和孙与之过来就一左一右坐在王教授身边,刚才奇怪的影子还残留在心里,挨着老师让他们放心了不少,老师一身正气百邪不侵!
然而坐下他们发现菜离得有点远。
那么宽的长方形桌,菜都挨着支晓那边摆了。
美人果然走到哪里都是有特殊待遇的。
这么算起来,司见尘的师父一开始根本不想下厨,是支晓来了之后才愿意的。
确切的说,是支晓吃零食被辣到了之后。
李宣孙与之周民三人脑回路难得的对上了,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看向司见尘的师父,老人家你也爱看美女啊。
……突然觉得封师父丧失了所有威严。
封师父不知道自己被编排了,低头舀了一碗香糯的粥放在支晓面前,然后把勺子递给司见尘,坐下不动了,区别待遇非常明显。
美人浑然不觉,端起粥嗅了嗅,喝了一口,抬头对着封师父真诚地笑了:“好好喝,老人家你真厉害。”
封师父依旧板着脸,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然后他转向其他人,语气不容置喙:“吃完就去休息。”
司见尘接话:“二楼有三个房间,要挤一挤,虽然简陋些,但对付一晚还是可以的。”
王教授连忙表示感谢,别说有房间了,就算没房间,他们在客厅囫囵对付一夜都没问题。
封师父又看向一直在翻背包的云姜:“走了一天不累?要找什么吃完再说。”
刚才谁也喊不动的云姜动作顿了顿,抬眼看过来。
封师父坐在凳子上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不像是叫人过来吃饭,倒像是叫人滚出去。
云姜和他对视了三秒就败下阵,乖乖过来吃饭了。
司见尘立刻给云姜舀了一碗粥:“我师父做的,真的很好吃,不骗人,饿着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上次挨饿还是在上一次,反正饿得我头晕眼花,还看到数学课本变成烤鸭叫我吃了它……”
他全程看着云姜说话,李宣却有种他意有所指的感觉,似乎这些话是对她和孙与之说的,告诉他们刚才看到的奇怪东西是因为又累又饿导致的。
有点太刻意了。
司见尘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刻意了,讲到一半住了嘴,抱歉的看了李宣和孙与之一眼。
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的两个人:“……”真是说给我们听的啊?!
好了现在更惊了。
李宣越想越慌,从迷路一直想到了山林间唯一亮着灯的屋子,又想到有敲门声打开却空无一人的檐下,再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刚才的长脖影子,越想越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眼前好吃到让人幸福的饭菜也失去了吸引力。
不专心吃饭的后果就是她狠狠咬到了舌头。
李宣“嘶”一声回过神,疼得一个激灵。
她看了一眼旁边埋头喝粥的云姜,偶尔开口和封师父聊两句的导师,以及大部分时间都闷葫芦一样的周民,还有已经沉浸在封师父手艺里,时不时感叹一句好吃的猪队友孙与之,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好重。
不管是她眼花还是真有什么奇怪东西,身为小组长,她有责任保护好大家。
吃完饭,大家一起很快就收拾好了桌子,司见尘带他们去二楼,确实是很简陋的房间,除了木板床什么都没有。
三个女孩子一间,王教授带着两个弟子一间,司见尘和他师父一间。
李宣有些犹豫,说实话,在客厅里烤着小太阳大家都在一起更能让她安心。
但云姜和支晓都进去了,她一个人留在外面更害怕,只好跟了进去。
屋里虽然简陋但很干净,空气中有灰尘的味道,大概很久没住人,铺盖也是司见尘临时翻出来给他们的,应该不久前洗晒过,上面有洗衣粉淡淡的香味。
两张窄床,李宣和云姜挤一张,支晓一张。
挨着云姜,被子里渐渐暖起来,李宣总算松懈了下来,支晓那边大概睡着了,呼吸声均匀。
李宣迷迷糊糊也闭上了眼睛,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半梦半醒间也在止不住的思考,终于,她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
房间不大,跟旅馆标间差不多,两张床之间隔着差不多一米半的距离,她听得见支晓的呼吸声,却听不到睡在旁边的云姜的呼吸声。
李宣僵了一下,但她太困了,眼皮沉重,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睡过去,伸出手摸了摸旁边,本来应该睡着云姜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她摸了个空。
云姜呢!?
李宣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张着嘴的影子向云姜俯身下去的画面,但意识还没醒来,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床边坐着一个身影,背对着她,是云姜。
“云姜,你怎么不睡?”李宣梦呓一般地问道。
云姜看着她不说话。
李宣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云姜穿着单薄的T恤,不知道起来了多久,皮肤很凉。
“小心感冒啊你……”
李宣话说出口一半,猛地住了口,声音卡在嗓子里。
云姜不是背对着她吗,又怎么能看着她?
她缓慢地收回手,半睁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云姜背对着她坐在床边,脑袋却一百八十度转了回来,微微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漆黑的瞳孔几乎要占据整个眼眶。
看到李宣醒了,她嘴巴动了动,面无表情的问:“东西在哪?”
嗓音尖细,绝不是云姜的声音。
李宣彻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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