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星迷茫了一瞬，才意识到是手机响了。
她猛地翻身直起身子，点亮手机屏幕。
蒋粤发了四条消息过来。
蒋粤皱着眉，有些难受地轻揉着眉心。
他今早刚来到邻市出差，考察一个养生山庄的项目。
一行人相谈甚欢，聊到兴头上，对方合伙人拿出几瓶据说是自己私酿的果酒请他们喝。
虽是果酒，度数却很高。
蒋粤酒量一杯，几杯下去就醉的不省人事。
在酒店里一觉昏睡到下午。
许是酒劲还没醒，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郁晚星发的几条消息没得到任何回应。
刚才谈完事出了山庄，车子行驶在路上，他才发现山庄里信号不好，他给郁晚星发的几条消息一条都没发出去。
倒是对方中午的时候给他拍了一张今天的午餐发过来。
蒋粤把那张照片点开，放大再缩小，心里升起一种非常微妙的满足感。
【中午应酬不小心喝多了，山里没信号，给你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发出去。睡了吗？】
郁晚星知道了他消失一天的原因，安下心来。
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输入几个字却又删掉。
她正纠结着回什么，对方的消息就先她一步发过来。
【还没睡，正在输入中。】
……
郁晚星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力，这下她想装睡都都不行了。
【刚吃完药，还不太困，等会儿再睡。】
蒋粤看了一眼时间，平时这个点她已经困了，或许是病快好了所以觉也便少。
许是今天喝多了就，蒋粤今天的表达欲尤其旺盛，一听说她还不困，立刻来了劲头。
【今天还发烧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郁晚星乖乖回答：【基本好了，饭和药都有在好好吃。】
【那就好。】对方回得很快，接着又是几条消息发过来。
【今天我没找你你也有给我拍照报备。】
【好乖。】
……
郁晚星抿起嘴唇，蒋粤怕不是疯了，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没立刻回复。
蒋粤又发【你病好了，那我回去以后可以找你吗？】
郁晚星握着手机的手几乎要抓不稳，她把手背贴在脸颊上，热热的，又像发烧了一样。
蒋粤斜倚在后排，把头靠在车窗上，一边感受着车玻璃冰凉的温度，一边继续发疯：
【怎么不说话，那我可以当你默认了吗？】
郁晚星招架不住，匆匆忙忙回了句你回来再说，便关掉手机说自己要睡了。
她把脸埋在掌心，心脏异常的跳动频率令人难以忽视。
没出息！
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人家只是随便发几条消息，她就紧张成这个样子。
蒋粤果然很危险。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些有的没有，心中的那些焦躁却像莫名被抚平了一样，那一晚睡得异常安稳。
郁晚星的身体差不多在一天之后完全恢复，这天中午，她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外电话。
是一家花店老板打来的电话。
大约从三年前开始，郁晚星每隔半个月就会收到一束花。
她知道花是谁送的，她导师的夫人，Mrs.Smith。
史密斯夫人是一位美丽大方且极富浪漫情怀的女士。
三年前郁晚星第一次去教授家做客，史密斯夫人就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她。
给她做了好吃的甜品并带她去参观了自己的花园。
史密斯夫人家有一个非常宽敞的院子，被她一分为二，一半用来给史密斯教授做菜园，另一半自己用来养花。
史密斯夫人的花园里种满了颜色鲜艳、品类各异的花朵，从娇艳的玫瑰到典雅的郁金香再到清新的小雏菊。
郁晚星很喜欢花，也很喜欢史密斯教授和夫人。
她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与夸赞，将史密斯夫人哄得天花乱坠。
史密斯夫人非常高兴自己用心种的花朵被人欣赏，兴高采烈地做了大大一捧花束送给她，并热心地问她要不要带一下适合盆栽的花朵种子回去自己种，她这里正好有土壤和一些漂亮的花盆。
郁晚星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她目前连自己都还养不好，以后再说吧。
那之后不久，郁晚星就开始频繁地收到那些没有署名的花束。
一开始是每一个月一束，后来频次增多，变成每半个月一束。
郁晚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史密斯夫人送的——毕竟她在英国没什么朋友，而史密斯夫人恰好又是一位大方热情且刚好知道她喜欢花的人。
郁晚星打电话道谢，并询问那些花朵是不是她送的。
史密斯夫人不置可否，只是神神秘秘地对她说：“郁，看来有人一直很关心你，并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哦。天呐，真是一个浪漫的人。”
虽然史密斯夫人没有直接承认，可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郁晚星依旧坚信花就是她送的，并在那年的圣诞节送上了一枚昂贵的宝石胸针作为回礼。
离开英国前，她只匆匆地和教授一家道了别，并没有说自己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回去，也忘记提醒史密斯夫人，这段时间不要再给她送花。
花店送花的店员大概是今天送花的时候，发现半个月前送到她家门口的花还没有签收，于是回去告诉了老板，老板打电话来向她询问。
电话那头的人非常温柔，礼貌地询问她是否忘记签收花束，并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
花店老板越负责，郁晚星越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抱歉，她向花店老板解释了自己没有及时取花的原因，并告诉她最近一段时间不用送花过来了。
“那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对方还在追问。
郁晚星觉得有些奇怪，她谨慎惯了，觉得只是送个花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追问到这个程度。
她含糊着回答道：“还不确定，为了避免浪费，最近一段时间请你们不要再送花来了。”
挂掉电话，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她给史密斯教授打了个电话。
史密斯教授接到电话非常高兴，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并邀请郁晚星去家里品尝自己夫人新学会的小蛋糕。
“等我回去了一定上门拜访。”郁晚星笑着说。
又寒暄了几句，郁晚星试探着开口：“教授，我回国的时间还没确定，这段时间里就不必麻烦史密斯夫人给我送花了。”
“你说那些花？”史密斯教授呵呵一笑：“那些花并不是我爱人送的。”
“郁，我知道那些话，她说一定是一个喜欢你并且不敢直接表达自己心意的男人送的。”
“他可真是个浪漫的胆小鬼。”
“真的不是史密斯夫人送的吗？”郁晚星的声音在颤抖。
“当然。”史密斯教授非常肯定地回答：“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郁晚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如果不是史密斯夫人送的话，那送花的人是谁？
知道她住在哪里，知道她喜欢花。
每半个月一次，规律的时间——
再联想到刚刚花店老板奇怪的语气。
她有些紧张地捂住耳朵，那个人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花店的员工是单纯的关心她，还是想要监视她？
*
蒋粤在养生山庄的考察进行的非常不顺利。
山庄的老板大概是个思想比较老套爱走歪门邪道的中年男人。
十分推崇酒桌文化那一套，有事没事就想灌他酒。
蒋粤除了第一天来不慎被他灌醉以外，再也没着过他的道。
但老板本人却是每天都喝得醉醺醺。
谈了几天，对方除了给他画饼以外，蒋粤关心的山庄重建完整之后的运营模式、盈利模式、宣传造势之类实质性的东西是一概没提。
蒋粤有点心烦，这个重建以后集娱乐、旅游、医疗、养老为一体的养生山庄是集团大部分元老，包括蒋应海本人都非常看好的一个项目，不然他也不会丢下公司那一大堆事，跑到这里来费这么多时间。
可是来了几天，进度没往前推多少，反而让他看出不少不靠谱的地方。
蒋粤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有些烦躁地抽着烟。
项目推进的这么不顺利，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就算回去了，那边的工作被他撂下这么久，怕是一时也抽不出时间去找郁晚星。
他掏出手机，翻出和郁晚星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今天早上，他问郁晚星今天要不要出门。
郁晚星没回。
蒋粤觉得他和郁晚星的关系也和养生山庄这个项目一样停滞不前了。
他不爽地要死，恨恨地在心里想：
如果这个项目以后赚不了大钱，那他一定要把集团里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全都清洗一遍。
他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蒋应海，蒋粤不想接，但又不得不接。
“喂，爸。”
蒋应海连寒暄都没有，直接了当地对他说：“你赶紧回惠城，养生山庄的项目先交给别人。”
蒋粤听着他的语气，也认真起来：“怎么了，出事了吗？”
“没事。”仔细听，蒋应海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激动：“粤东许家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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