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游英声音的一瞬间,郁晚星脑袋“嗡”得一声,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随着对方脚步的逼近,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游英昨天晚上和人去酒吧玩了个通宵,这才翘了半天班,他正准备起床吃点东西就去公司了,谁知道会在家里见到郁晚星。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离得近了,游英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呼吸也变得不那么顺畅,像是触发了什么应激反应似的。
游英有些恼火地拉开了距离,又喊了她一声:“你没事吧?”
郁晚星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不愿意与他说话。
游英倒了杯水递给她,郁晚星没接,身体后仰拉开了距离,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非常明显。
伸出去的胳膊在空中停顿几秒,游英也没生气,只是将杯子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我向你道歉。”游英伸出手有些烦躁地拨了拨头发,没看她,自顾自地说:“以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家里欺负你,也不应该在学校带头孤立霸凌你。”
“不过—”他话锋一转,郁晚星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样,连忙出言打断他。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游英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听,这口气憋在他心里七年了,他必须要说出来:“当年的事真的不是我指使他们做的,我也没有暗示过任何人。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
“我让你别说了!”郁晚星抬手捂住耳朵,面色苍白。
游英看着她不断起伏的胸膛,无奈妥协:“我不说了,你也别太激动。我听你妈说这些年你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情绪大起大落对你身体也不好。”
和游英同处一个屋檐下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郁晚星抿了抿唇,坐的离他更远了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戒备的姿态。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为了缓和氛围,游英打开了电视,遥控器拿在手里漫无目的的按着,同时用余光观察着郁晚星。
自他说完那几句话后,郁晚星就仿佛陷入某种可怕的回忆里,她想抽离,却无能为力。
“操。”
游英“啪”得一声把遥控器扔在茶几上,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令他讨厌的东西,他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里人恶狠狠骂道:“真晦气。”
郁晚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起头去看电视。
财经频道正在播放本市某知名企业家的专访,正从容不迫接受采访的那个年轻男人,对来她说既熟悉又陌生。
“蒋、粤”郁晚星嘴唇轻动,不自觉地念出声:“融海集团首席执行官。”
游英看着她的表情,仿佛发现了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郁晚星,你不记得他吗?”
怎么会不记得。
郁晚星有些难过地在心里想,对游英这种从小顺风顺水的人来说,他可能永远也体会不到强迫自己忘掉一个人的感觉有多难受。
见她不答,游英还想说些什么,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是苏倩和游英的爸爸游崇回来了。
郁晚星想起最后一次他们几个人同时出现在这个房子里的场景,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简单几句话和苏倩交代了今天下午的事情经过后,便不顾她的挽留准备离开。
离开前,游英叫住她—
“你事情办完就赶紧走,以后没事别回惠城来。”
“听到了没?”
“......?”她根本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转过身便走了。
郁晚星心情不佳,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便找了一家酒吧喝酒。
她刚坐下,就有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凑过来,想请她帮忙在微信上完成一份调查问卷。
郁晚星掏出手机给她看:“可是我没有微信。”
十八岁出国以后,郁晚星就删除了包括微信企鹅等在内的大部分国内常用社交软件,单方面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也就苏倩能偶尔和她打个电话。
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孤独,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对方不相信,仍旧是缠着她不放。
郁晚星禁不住她的再三请求,只能掏出手机开始下载微信。
下载和安装都很流畅,只差最后一步。
郁晚星登录微信成功的一瞬间,聊天窗口一个接一个的顶上来,短时间内太多的消息的涌入导致性能良好的手机都变得卡顿。
曾经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回忆全部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明明只隔了七年,再看到那些熟悉的名字时,她却感觉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郁晚星坐在酒吧里,低头看着手机。
她看到了曾经的同学,打工时店里的老板以及她在校外认识的朋友。
划到“闻秋雨”这个名字时,她的指尖一顿。
她们两个人的对话框显示有五十多条未读消息,且最新一条是两天前发的。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闻秋雨一直没有放弃过联系她。
她手指微微一颤,点了进去。
闻秋雨问她,什么时候回国,想请她参加自己24岁的生日宴会。
聊天框再往上翻,闻秋雨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想她,再就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转到实验中学国际部后,班级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
一开始,郁晚星以为是因为她穷,整个班里只有她一个人是骑自行车上学的,后来才知道原来都是游英授意的,他在明面上欺负她,也在背地里带头孤立她。
除了闻秋雨。
闻秋雨暑假去国外参加研学,开学时比其他人迟了半个月才来学校。
当时的郁晚星过得非常窒息,她每天都会遭受许多谩骂和莫须有的造谣。偶尔还会被几个男生拉倒没有人的地方进行威胁和恐吓。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端内耗和焦虑的情绪里。
所以当闻秋雨第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郁晚星以为她找错人了。
“你骑自行车上学诶,那你下午可以载我一程吗?”
郁晚星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女孩,她半扎着头发,一头自然卷长发非常漂亮,身上的校服一看就知道是经过改良才会如此合身,整个人仿佛发着光。
郁晚星实在很难拒绝她:“可是我的自行车载不了人。”
“这样啊。”闻秋雨又笑了笑,有些遗憾:“那好吧,那就下次再找机会和你一起走。”
从那以后,闻秋雨便经常来找她,和她一起上体育课或者实验课。
一段时间后,闻秋雨给她发了自己17岁生日会的邀请函,邀请她去参加自己的生日会。
尽管到了最后,她也没能去成。
能坐四到六个人的卡座里只坐了郁晚星一个,期间不断有人过来搭讪,她都摇摇头拒绝了。
借着酒劲儿,她点进和闻秋雨的对话框,敲敲打打地编辑了一段话,然后咬咬牙壮士赴死般点击了发送。
这个动作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郁晚星将手机扔进沙发的角落,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过了不到五分钟,闻秋雨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约她明天下午出来见面。
郁晚星长舒一口气,身体里那些矛盾冲撞着的情绪随着这条消息全部消散。
那根紧绷着的弦放松下来后她察觉到了身体上的疲惫,今天在外面待了一整天,她此刻只想回到酒店拥抱她最爱的床。
她拎着包向外走,脑袋晕晕的,心情却莫名变得很好。
快走到门口时,一个穿着衬衣的男人醉醺醺的趴在吧台上,另一个表情猥琐男人紧紧贴着他,鬼鬼祟祟的在他身上又摸又蹭。
醉酒男子头朝下趴着,看不清脸,单从他的宽肩和长腿来推断,卖相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若是放在平时,郁晚星碰到这种事是绝对不管的。男人不自爱,不如烂白菜!
但今天,她也有些醉了。
她走上前拍了拍那个形迹可疑的男子,问:“你在干什么啊?”
那男子正陶醉着突然被打断,吓了个半死,怒气冲冲的瞪着她,眼睛一眨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谁啊?管得着吗你!”
这人穿着露脐装,手上涂着黑色指甲油,脚上还穿了一双尖头高跟皮鞋,身上混着些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非恶意揣测一下......算了,郁晚星懒得和他纠缠,转而去推刚刚那个被他骚扰的男子。
“喂,醒醒。”
那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郁晚星喊了半天都没有一点反应。
等到他皱眉头抬起头,郁晚星才看清楚他的脸。
......
这到底是孽缘还是什么,到底有没有这么巧啊。
蒋粤痛苦地扶着额头,头发乱糟糟地炸着,整个人显得有些呆,面部流畅的轮廓和分明的五官组合而成的凌厉感被削弱不少。
他在睡梦中听到一直有人凑在他耳朵旁边叫他,恍恍惚惚得感觉脑袋快要炸开,晃晃悠悠的直起身子。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酒吧的工作人员。酒吧老板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滑稽的场景——
一男一女相对而站,另外一个男人坐在他们两个中间,表情痛苦而茫然,仿佛遭受了多大的摧残。
酒吧老板是蒋粤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盯着这边看的人实在太多,他真想把蒋粤这幅呆比样拍下来好好嘲笑一番。
“这位小姐,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有工作人员反应你们这边发生了争执,我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他在三个人中选择了一个看上去相对清醒的,想要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郁晚星这时那点微弱的酒意已经完全消散了,她直觉不妙,感觉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我路过的时候看到这个男的好像在摸他,但是......”
郁晚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鲁莽,她好像管的有点太多了。
酒吧老板听明白了,连忙找人按住了那个露脐男。
然后推了推蒋粤:“喂,醒醒,我这可供不起你这大少爷,再睡下去**了要。”
这都什么玩意儿。
蒋粤忍着头疼睁开眼,一下子愣住了,宕机一样定在原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晚星。
“......”
郁晚星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这人不会傻了吧,她后退一步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动,刚才还被定住一样的人却先她一步,直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倒了下来。
“喂!”
郁晚星怕他摔倒,赶忙上前扶住他,但是醉酒的人身体比平时更沉,她根本站不住。巨大的冲击之下两个人一起栽倒在了地上。
蒋粤用手护住郁晚星的脑袋,不至于让她头着地,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无疑是在提醒她今晚有多荒唐。
蒋粤死死抱着她不撒手,郁晚星用尽办法也没能也没能将他推开。
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耳边,郁晚星缩着脖子,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浑身像是被突然卸去力道,手脚发软。
“你别走。”蒋粤的嘴巴挨着她的耳朵,嘴唇无意识地在她的脸颊颈侧摩擦,呼出来的热气让她避无可避。
郁晚星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雪松檀木香,她的手一顿,推拒的动作一下子变成虚无。
他抱着郁晚星,两条手臂不断收紧,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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