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也'看得到',才待她如此特别吗?"归渊舀起一个汤圆,晶莹的表皮下隐约透出鎏金色。
"以前是——"乌荧咬住下唇,一丝血迹顺着唇角滑落。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最终只是将妘羽星往后护了护:"放回去。"
归渊恍若未闻,用瓷勺轻轻搅动汤水:"多可惜啊。这么好的'醍醐馅',埋在命簿里吃灰。"
随后,他将碗递向妘羽星,"尝尝?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
"嗯?"
妘羽星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归渊这一通操作行云流水,乌荧却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银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
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松,随即被那碗汤圆飘来的香气勾起了食欲。
咕噜噜——
寂静的房间里,她肚子叫得格外响亮。
归渊噗嗤一笑,眼尾那颗泪痣随着笑意微微上扬,竟显出几分妖冶的温柔。
他将青瓷碗又往前递了递,汤匙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声。
"尝尝?"他声音低柔,像在哄一个孩子,"幽冥司的特产。"
妘羽星偷偷瞥了眼乌荧。见他依旧垂着头,银发掩映下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线。
妘羽星迟疑地接过碗,指尖碰到碗壁时被烫得一缩。汤匙搅动间,莹白的汤圆在琥珀色的汤汁里沉沉浮浮,桂花的甜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钻入鼻腔。
——管他呢!
妘羽星心一横,舀起一颗汤圆送入口中。
汤圆皮薄得几乎透明,咬破的瞬间,滚烫的馅料在舌尖炸开。那滋味难以形容,像是将春日最嫩的花蕊、秋夜最甜的露珠、冬日最纯净的雪都揉在了一起,却又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寒意。
"唔......"
她忍不住眯起眼,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口甜汤洗涤干净。
脸颊泛起红晕,连平日里普通的五官都生动起来,眼角那颗小痣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灵动。
乌荧终于抬头,雾白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看见妘羽星捧着碗的模样,像极了当年那个在月下偷吃蜜饯的小姑娘。
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终究没有上前阻拦。
三颗汤圆下肚,妘羽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正要说话,眼前却即时天旋地转起来。
瓷碗从手中滑落,被归渊稳稳接住。她感觉自己像被抛进了湍急的河流,无数画面从眼前飞速掠过——
血色的月亮高悬,一抹雪衣站在悬崖边,银发如瀑垂落腰间。他回头时,露出一张与乌荧七分相似的脸,唇间吐出两个字:"悄久......"
"宫主!"
妘羽星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里衣。
妘延正坐在床边,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她体内。
见她醒来,妘延凛戾的眉眼稍稍舒展,收了功法扶她靠坐起来。
直到这时,妘羽星才看清屋内的情形——乌荧靠窗而立,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归渊把玩着那个空碗,唇角噙着莫测的笑意;角落里,归离抱着手臂,星璀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阿溪和夜葳则站在门边,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灵儿呢?"她虚弱地问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妘延替她掖了掖被角:"我派她去处理些杂事。"
妘延语气平淡,却暗含警告,"免得打扰你休养。"
妘羽星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再不是那个可以率性而为的娲皇大将军。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黯然,轻轻点了点头。
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那汤圆里......"她深吸一口气,指甲陷入掌心,"有归墟裂缝的记忆。"
归渊手中的碗突然发出"咔"的轻响,一道裂纹从碗底蔓延而上。
乌荧猛地抬头,银发无风自动。
"我看见了一道白影。"妘羽星努力回忆着梦境中的细节,"他好像叫......悄久。"
啪!
归渊手中的瓷碗彻底碎裂,残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却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妘羽星,眼中翻涌着令人胆寒的疯狂。
"果然......"他低笑着,声音却冷得像冰,"你果然能看见。"
乌荧迅而挡在床前,宽松的衣袍将妘羽星遮得严严实实:"够了!"
他声音嘶哑,"她刚醒,需要休息。"
归渊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迹,目光却越过乌荧落在妘羽星身上:"好好想想,小野猫。那个叫'悄久'的人,还对你说了什么?"
妘羽星顿时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白衣人朝她伸出手,唇瓣开合间吐出几个字——
"小心......银......"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溅在雪白的被褥上,触目惊心。
"阿羽!"乌荧慌忙转身,却被归离抢先一步。
她一把扣住妘羽星的手腕,脸色骤变:"记忆封印反噬!"
妘延立即结印,一道金光打入妘羽星眉心。她剧烈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但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你满意了?"乌荧猛地揪住归渊的衣领,雾瞳几乎要燃烧起来,眼眶泛红,"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归渊任他抓着,轻笑出声:"小荧儿,你以为我是在害她?"
他凑近乌荧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是在救她——救你们所有人。"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无人注意到,妘羽星枕边的那滩血迹,正诡异地凝聚成一个小小的符文,形状像极了归墟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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