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一刀两断

李梦默默吃着,不知在想什么。孟里在一旁悉心添菜,端茶倒水,极尽殷勤。

“好吃吗?”

“嗯。”李梦咽下一口,“好吃。”

“那就好。知道你不能吃辣,只加了点胡椒,否则辣的更好吃。”

两人就这样和谐地过了一餐,仿佛之前的纠结和对抗都不存在。

李梦放下碗筷,接过他递来的纸巾,细细把嘴擦净。然后将纸巾叠成整齐的方块握在手中,一旁孟里看她动作。

李梦抬头,眼神认真,“你走吧。想去哪就去哪。”

孟里盯着她的双眼,探究她的意图,这次李梦没有移开目光。

“你确定?”孟里终是开口。

“确定。”撂下这两个字,李梦起身进了卧室,轻轻关上房门。只留孟里蹲在原地。

不知是哪一刻李梦突然意识到,孟里求和的方式,不容拒绝的拥抱,条理清晰的道歉,都是她理想的完美对象的求和方式,是她对调查问卷的回答……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期望过高,自蔽双眼。

设置指令让他跟她争吵、针锋相对,他当然能做到。而他一旦转换模式,自己自然没有还手之力。人性都是欠虐的,就喜欢追着不待见自己的人跑。但其实她只是想有那种真诚直白毫不掩饰的交流,碰撞然后更理解对方和自己,这不该是爱情的题中之意吗?却一直傻傻地对着他这具精巧的玩具,自己手动圆自己的梦。争吵过后再用她喜欢的方式哄她和好,这种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完美的他,似乎什么都能做到,却也永远做不到。

于是她终于能冷静而坚持地让他离开,不纠结他的去向。抛出她的决定后即撤离现场,任事态自然发展,一切明天再料理。

一夜无梦。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已是第二天上午。床头柜上闹钟显示时间将近十二点,居然睡了这么久。

李梦坐起身,长时间的睡眠并未让她神思清明,反而脑袋昏沉,隐隐有发热的迹象。

隐约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她推开卧室门,习惯性朝沙发看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房内各处收拾整洁,杂物归位,一尘不染。李梦进了厨房,餐具清理干净摆放整齐。打开冰箱,各种食蔬分门别类塞得满满当当。

李梦坐回沙发上长久发呆。这就是服从性百分之五十吗?一半一半。她给出命令,他选择服从,或拒绝。

而这次,他选择离开。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孟里的消失,让整个房间变得空旷巨大,闹钟指针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放大,提示她时间的流逝。

李梦就这样坐着,慢慢习惯这种感觉。人是很可怕的动物,忍耐力无限,即使是原本无法想象的恶劣情景,如今真的身在其中经年累月也会习惯。所以她并不担心,时间会治愈一切。她只需要耐心等待,去习惯。

窗外日光逐渐隐退,她就这样坐着,不饥不痛,不喜不悲。普通打工族难得的周末时光,任之荒废,提不起一点劲来。

浑身软绵绵的,呼吸有些热,脑袋不清醒。她知道自己可能生病了,也没有寻找温度计的**,就这样坐着。

她知道自己应该吃点东西,至少喝口水,但还是没有**,依旧这样坐着。

明天还要上班……上班啊,如果可以不上班就好了……但不上班没工资怎么生活……李梦浑浑噩噩想着,本就没什么物欲,此刻更是仿佛对一切失去**,没有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只能在这混沌的情绪中不断深陷,沉沦。

呆坐一整天,等室内完全陷入黑暗许久,李梦才终于僵硬起身,双腿酸麻,口中发苦。突然想吃点有滋味的东西,比如清甜的橘子,或者多汁的白梨,也只能想想罢了,家里决计没有那种东西,所以也不费心寻找,懒得开灯,径自摸到卧室,上床睡了。睡着了,就好了。

这夜的梦,光怪陆离。

等她终于再次睁眼,脑袋发昏,眼睛发肿,喉咙里像被刀割。总之浑身难受。

潜意识还知道要上班,她机械地洗漱、换衣,临出门拿起手机才发现早过了上班时间。

迟到了……李梦犹豫,没人催促,她也不知该跟谁联系,向谁解释道歉。……还要不要去?以往对待工作她从来说一不二,可眼下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不去也罢……

对了,施弦,她的直属上司。李梦打开微信聊天框,思索着编辑信息。

“对不起,睡过了,马上到。”打完又删掉。

“对不起,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请个假。”犹豫,删掉。

……

“我可能不太适合这份工作。”犹豫,发送。

看着信息送达,李梦眼底毫无波澜。在得知施弦跟孟里有所牵连后,她也曾考虑过如何对待目前的这份工作。继续工作当然可以养家糊口,但她最讨厌被人算计拿捏,也不屑纠缠。再说自己手脚齐全,什么工作不能活口?左右饿不死!既然孟里已经离开,索性就将一切做个了断。故而借着脑袋不甚清醒,大胆发出这条信息,委婉表达想离开的态度。

“先休息几天。”那边施弦很快回复。

既没肯定,也不算拒绝。李梦没再过多解释。既然苗头已动,那就谁也拦不住。

李梦脱掉鞋子,重新返回床上挺尸。

手机震动,有消息进来。李梦察觉,久久未动。

手机又震,李梦终是抬手,缓缓摸来,点亮屏幕。

是大姐。“明天咱妈生日,记得联系家里。”见她未回,故而又问,“最近忙吗?”

“知道了。在忙。”李梦简短回复,不欲多谈。随后将手机扔远。

毕业后常年久居外地,只在过年时回家短暂停留,平时跟家里的联系也越来越疏远。幸亏还有大姐在父母身旁看护,不时提醒她跟家里联络。

生日……李梦起身,简单收拾提包,出了门。

头脑昏沉、脚步沉重,李梦明知自己此刻不适合远行,应该在家呆着好好休息才对。但还是想将这件事完成。

工作日近午,站台旁等车的人不多。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却应激打了个冷颤。

车来了,李梦随零星乘客上了车,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鼻端汽油混合汗渍的油腻味道此刻尤其明显,她稍稍屏息,强迫自己适应。

到中心商业区近一个小时车程,途径车流堵塞路段,李梦差点被颠得吐出来,强行忍住。即使已十分难受,仍自觉镇定,甚至怀疑外人能否看出她的异常,熟不知自己此刻脸色已白得吓人。

商场店铺门可罗雀,李梦轻车熟路来到熟悉的品牌。以往通话母亲总催她多上街转转,买点好看的衣服,无奈那不是她的兴趣所在。母亲也常抱怨家里县城牌子少,没什么好看的衣服,她在帝都东西多让她多帮忙看看。李梦深知母亲的挑剔,买个衣服不换上一两趟不算完。所以在帮买过几次后就甩手不干了,换来换去还不够邮费的,后来母亲也拿她没办法。

她记得母亲一直抱怨没有合适外穿的衬衫,于是到这家品质较好的店里挑选,虽然价格是她平常不轻易考虑的。生日嘛,就合她心意一次。

耳朵似乎堵住了,李梦试着屏息,也没能冲破。外界的声音仿佛蒙着一层厚膜。也好,就这样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离。

在硕大商场转着,终于挑到一件浅灰色棉质衬衫。母亲身材丰腴,尺码拿大一号,扫眼价格,便去前台结账。任务完成,李梦提着衣服原路返回。

来回近三个小时,李梦不知如何撑过去的,但好在结束了。拖着病体还去给母亲买生日礼物,看她多能耐。呵呵,李梦自嘲笑笑,深知其中的自虐和空虚。

快递小哥上门,将衣服寄回家中,关上门,李梦终于撑不住。

头上青筋一抽一抽地刺痛,连带着大腿两侧抽疼,浑身止不住颤抖。

李梦昏沉找出药箱,翻出退烧药和消炎药,也不确认是否过期,就着凉水一股脑儿服下,随后躺在床上不动了。

此后,李梦经历了长久以来最痛苦的生病历程。

烧虽慢慢退了,紧接着喉咙发痒咳嗽起来,嗓子里总像堵着痰,却怎么吐也吐不出。

两条鼻涕由清到浓就没断过,鼻头两侧被磨得发红破皮,擤鼻涕的纸巾在垃圾桶里堆成小山,仿佛能看到那上方空气中散逸出的团团病菌。

最难熬的还属晚上,即使双眼已经困得睁不开,可呼吸一重便嗓子发痒,时不时被咳醒。咳起来还没完没了,更甚处喘不上气,像要随时撅过去,搅得人整夜整夜不得安睡,精神头越来越萎靡。

到后来李梦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熬得住,但依旧倔强地没去医院,只翻出些日常用药应付。好在之后开始逐渐好转,她自己也被折磨得快去了大半条命,简直像场新生。

不过身体承受痛苦之时,精神上自然再没多余的力气去为他人忧思,于她而言也算是一半的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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