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不觉得自己在五格格的事儿上能帮上什么忙，她一个贝勒福晋，连皇宫都很少出来，能做什么？是能帮着五格格打听打听京城里的才俊少年，还是帮着问问哪家媒婆说的好？还是能影响康熙的决定，让康熙答应德妃的请求？
所以胤禛说让她推辞什么的，瑾玉也就是随意应了下，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也就是两三天吧，德妃就让人来找了瑾玉。瑾玉捧着肚子过去，她现下都快五个月了，肚子也不过是稍微明显了些，但她走路的时候就很注意了，多是用手护着。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生怕是有人来害她的孩子。
德妃看着安然无恙的瑾玉，面上就忍不住沉了沉——同样是水痘，瑾玉就是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可怜她的女儿，才几岁大，就这么没了。
她心里知道这事儿怨怪不了瑾玉，但是，她心里就是有些不舒坦，迁怒是人类的本能。更何况，一个是亲女儿，一个是外八路的儿媳妇儿。轻重在德妃心里，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深吸一口气，将心里对瑾玉的不满给压下来：“本宫今儿叫你过来，是为了一件事儿，听说你弟弟尚未成亲？”
瑾玉瞬间就想起来五格格的事儿了，尚主的话……自家弟弟那德行，配得上？再说了，她记得，五公主也是个短命的吧？
“是还没成亲，并没有合适的。”瑾玉笑着说道，只是推荐个人的话，瑾玉觉得自己是可以的。反正这婚事能不能成，得看康熙的。
德妃点点头：“你弟弟是学武的还是学文的？”
“学武的，额娘也知道，我阿玛本身就是个粗人。”瑾玉笑着说道，自家军中有人脉，何必去辛辛苦苦的学文呢？反正瑾玉记得，自己的两个兄弟，一个比一个懒散，绝对不可能去念书的。
当然，练武也是马马虎虎，反正有亲兵护卫着，也不需要他们拼死去打仗。
哎，可惜了自家阿玛一生的风光，到了死，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她家这一脉也算是威名赫赫了，结果，没了阿玛，没了她这个做皇后的姐姐，没了宗室女的额娘。瞬间，那拉家就像是树根腐烂了的大树，一下子就倒下来了。
倒是旁边的小树苗，借着那拉家这腐烂的树根，得了营养，又发出来了枝丫。
瑾玉是很无所谓的，反正弟弟也是个没本事的，尚主之后说不定能白得个爵位？至少这样以后，将来承恩公的爵位就可以不用争抢了。
“你回头和你弟弟说一声，让他参加今年的秋闱，这男人啊，还是要有了功名在身才好成家，你说是不是？”德妃笑着问道，瑾玉点头赞同：“额娘说的有道理，若是男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如何养活妻子儿女？回头我就让人给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送些书本。”
也就半年，希望佛祖能保佑他。
卖弟弟半点儿不心虚。
何况，她这叫卖吗？她这叫提携。
德妃很满意：“你阿玛在皇上面前也略有薄面，你弟弟既然是没成亲，你阿玛若是能求了皇上赐婚，倒也是一桩美满婚姻，你说是不是？”
明白了，这是又打算成亲又不想出面是不是？就没想过康熙要是不答应，那提出来求娶公主的费扬古会是个什么下场吗？费扬古身为武将，他能不清楚大清的公主都是要和亲联姻的吗？
又想吃肉又不想杀猪，德妃娘娘这一手推诿可真是太轻松了。
看瑾玉半天没反应，德妃就皱眉了：“你没听见本宫说话？”
“不是，我听见了，我是还没想明白呢，额娘是想为谁指婚吗？”瑾玉一脸疑惑的问道，五公主身份高贵，只有等着别人求娶的，哪儿有自己开口说嫁人的？德妃也向来骄傲，哪怕是她想撮合这婚事，也必得是男方先开口。
“我那弟弟不成器，如何就有这个荣幸，得额娘您提起来呢？”瑾玉笑道：“可是额娘有什么好人选，想着儿媳，为儿媳做脸面，这才提起来的？”
德妃没出声，盯着瑾玉看，她就不信瑾玉没听胤禛说五公主的事儿。明明之前还答应的好好的，现下忽然又摆出来这个态度，这是不想自家出面求娶？
又想得好处，又不想出力气？
这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白白掉下来的馅饼都是有毒的，吃了也不怕噎死你。
德妃不出声，瑾玉也不出声。婆媳两个对坐了一会儿，德妃就摆手了：“没什么，本宫就是随意问问，年岁大了，就喜欢瞎操心。你那弟弟啊，若是这次考不上秀才，将来可是要给胤禛拖后腿的。”
“贝勒爷肯定不会嫌弃的。”瑾玉笑着说道：“就贝勒爷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我那弟弟若是不成器，不用就是了，何必烦恼呢？这天底下啊，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了。”
德妃点点头：“既如此，那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且回去休息吧，对了，本宫这里有些安胎的药材，你带些回去，李氏那边，你也看照一下，就是看她那肚子，你也不该小气了。”
瑾玉忙应了，她打算回去就将这些安胎药全送给李氏，她可是一点儿都不小气呢。
“还有张氏，你可别忘了，本宫原本是打算让她去伺候胤禛的。你既然怀孕伺候不了他，就合该大度贤惠一些，你自己之前没想到，已经是失了嫡福晋的气度了，现下若是还把持着男人，那可就太不像话了。”
德妃这次说的很直白，瑾玉也赶紧应了：“额娘您放心，回头我就和贝勒爷说这事儿，他就是再忙，也不该是疏忽了额娘的心意才是。”
这伶牙俐齿的，德妃越发不喜了。她摆摆手让瑾玉赶紧滚蛋，瑾玉就很利索的滚蛋了，一点儿停顿都没有的。
后来德妃又召见了别的人，大部分人家里都是有没成亲的少年才俊的，慢慢的，整个京城都知道，德妃是想要为五公主挑选额驸了。
康熙也知道了这事儿，对此大怒——他觉得德妃此举是有些逼迫他了，原本德妃提出来这事儿的时候他并没有答应，现下京城内外都是这样传了，若是五公主再和亲蒙古，那五公主自己脸面往哪儿放？
永和宫中，德妃哀哀戚戚：“皇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小十二她没了，就像是用刀子在我心里挖走了一块肉儿，我一想到小五也要去蒙古，这辈子都不一定再见得到，我这心里，就像是要活活痛死了。皇上，求求您了，让小五留在我身边吧。就当她也是替小十二尽孝了。”
十二格格是大小就养在德妃身边的，德妃说的一点儿不夸张，那真是挖肉一样的痛。
康熙沉默不语，德妃也不说话了，只是哭，静悄悄的流泪。她本就是温柔体贴之人，从不在康熙面前抱怨，也从不过问朝堂上的事情，更不说后宫任何人的坏话。
陪伴了这么些年，康熙心里对德妃也并非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看着她现下如此，康熙就忍不住叹气——自打十二格格没了，也就一个月，德妃看起来就瘦了一大圈。
可怜她一片慈母心肠。
永和宫的事儿，瑾玉是半点儿不知道的，她一字不差的将德妃的话重复给胤禛听了：“张氏那边呢，爷看着办就是了，现下这院子里，只宋氏一个人伺候，本就单薄了些，不是额娘说，我都忘记这事儿了，这确实是我的错了，还请贝勒爷原谅我这一次。”
哎，还得给后院女人排班啊。
“不过呢，这种事儿，也不能太多了是不是？事儿多了伤身，爷若是想长命百岁，最好还是休养休养。”瑾玉说道，对面胤禛似笑非笑：“那你到底是想让张氏来伺候爷还是不想？”
嗯，掰手指算算胤禛还能活多久。那会儿自己的孩子能有多大？可千万别像是废太子那样当个三十五年的太子，最好是自家儿子年轻力壮的时候就能继位。
算完了，瑾玉放下手指：“爷还是听额娘的话吧，额娘总不会害爷的。”
话音落，胤禛的脸色就变了变——是啊，德妃是不会害他，德妃只是将他当成了仇人的孩子，德妃是恨不得他从没存在过的。
“福晋还是先顾着自己身体吧，别人的事儿，少操心。”胤禛冷着一张脸起身，瑾玉眨眨眼，看他出去了，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气大伤身，胤禛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呢？哎，毛头小子，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的气要生。
“贝勒爷又去了书房。”小麻雀花月赶紧来报信，瑾玉点点头：“让御膳房准备些夜宵，若是贝勒爷半夜里饿了，多少要吃一些。”
饿坏了可就糟糕了，可别等不及自己的儿子长大。
瑾玉伸手摸摸肚子，今儿也是为儿子操碎心的一天。儿子啊儿子，看在额娘这样为你着想的份上，你以后要是不孝顺，那就等着吧，额娘绝对要打烂你的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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