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体育课

“楚郁,你……别怕……”顾厌轻轻拍着楚郁的背。

楚郁回神,淡淡的笑了笑。

外面很快就静了下来,接着,几个老师抬着担架过来,不久后又抬着过去了。

那天没下雨,而且很晴朗,阳光灿烂明媚。她被送到医院抢救,可几天后还是无力回天。

并不是药效强大,而是因为她本身身体就格外的亏损,加上她自己对于死的强烈渴望。

肖鸿羽,死在了她最爱的阳光下,她最喜欢的语文课前。

最先赶到的教导主任在肖鸿羽面前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粉红色的纸,字迹有些潦草,上面是她写给所有人的信,但是学校没有依信中的内容,下午的时候教导主任偷偷把信塞给了楚郁,并让他严格保密。

楚郁打开了那封信——

“说来好笑,我本来打算在第二节下课他们跑步的时候跳下去的,但是——那个男孩子的笑太灿烂了,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在那时我突然想到,要是我真的当着他的面跳下去了,肯定会给他干净光明的人生染上阴影——我承认我舍不得。”

以上内容是第一段,她开篇就毫不犹豫写下的文字。

当看到这些时,楚郁低垂着长睫,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很平静很平静,顾厌担忧的看着他,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班里的人都知道楚郁不上早操,虽然不知道楚郁和肖鸿羽到底有没有交集,但还是围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偏偏那边的徐逍遥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引去不少怒视,顾厌更是面色阴沉的盯了他片刻,周煜小心翼翼的把椅子往前移了移。

“……大家啊,要热爱生命呀,千万千万不要向我学习。我走了,要走得远远的。以前的我没什么存在感,喜欢写文章和小说,但总没有什么起色,这次的事应该足以让大家记住我吧,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也没什么,我记住你们就行了……”

这封信写得零零散散,字迹越来越潦草,大概是她在最后的那几分钟写下的。

楚郁看完了信,将它认认真真的折叠收了起来。

随后这几天,学校疯了一样压这件事,不仅把所有具体消息都隐瞒了,甚至明令禁止任何人讨论,只要被抓到就交由左教官收拾,甚至以开除学籍为威胁来镇压。

·

又几天的时光在指缝间远去了,终于熬过了十月份而迎来了十一月份,虽然没有雪,但温度骤降使早晚冷了许多。

四班的学生好不容易在今天下午盼来了节体育课。

体育老师是个懒汉,来了后也不多说什么就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了。

那时万里无云,太阳炙烤着大地,即使入了冬,但在阳光下久待还是很热。

楚郁坐在操场边一棵树下,这棵树枝繁叶茂,细碎的阳光透过缝隙洒在他的身上。

他左手边坐着同样懒得动的秦文杰和温宇浩,而右手边是懒懒散散的顾厌。

顾厌不时的转过头看他。

楚郁长得很好看,眉目柔和,但不过分女气,他也确实是个温柔的人,干净得像张白纸,容不得一丝丝的黑墨。

虽然离肖鸿羽那件事已经过去几天了,而且楚郁表面上挺淡定,但顾厌还是不放心,生怕他有阴影。

宋野腋下夹着个篮球和班里的几个男生往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停在几人面前四五米处,好像正犹豫着什么。

“干嘛呢这是?”即使秦文杰已经胖成了个球样,还是白嫩嫩的球,但他仍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吃零食的机会,这时候也边嗑瓜子边嘟囔着问道。

“不知道。估计是人不够来拉人打球的,”顾厌闲得没事,随口回了句,他俩本来没什么交集,秦文杰还怕得要死,可就因为楚郁而聊上来,“反正我不去,我要睡一觉,不然待会儿上课睡了楚郁又该骂我。”

秦文杰莫名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暗暗想到,顾厌该不会是个……同桌管严吧?

“嗨,楚郁还有……顾厌,我们这边人不够,想邀请你一起。”宋野挠着后脑的短发挺尴尬的对顾厌说。

顾厌只淡淡的摇了摇头,一副大佬姿态,完全无视了他以及那边几个人可怜巴巴的眼神。

宋野又看向楚郁,楚郁只能抱歉的说:“对不起啊,虽然我挺喜欢篮球,但我不能剧烈运动,只能给你们加油了。”

顾厌闭上的眼睛忽然又睁开了,宋野“唉”了一声,刚转身要走时,又听顾厌淡定的说道:“我和你们一起。我爱篮球篮球爱我。”

顾厌平时都是看谁都不顺眼冷酷模样,开起玩笑来周围几个谁也没笑。

只有楚郁弯了弯眉眼,小声说:“小学生。”

顾厌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

宋野和那几个男生跟着顾厌去了篮球场上,他们还叫来了同样是体育课的五班的几个人一起打一场。

周围渐渐围了不少人,今天这节课是体育课的班不少,足有四五个不同年级的,都是来捧场的,会打的不会打的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别看顾厌平时面无表情孤傲得一批,但被他的外貌所吸引的迷弟迷妹的确不少,这会儿还没开打,场外就有人叫嚷着。

可顾厌偏偏冷着那么一张俊脸,没往场外看一眼,漫不经心的微微低头看球,皮肤白得在灿烂的阳光下能反光,身高腿长显得影子也格外长。但往往越这样,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楚郁、秦文杰和温宇浩也都在一旁围观,由于周围阴凉处都被占了,他们仨只能在阳光下,晒一阵后脸都透着红。

“加油!”楚郁突然不高不低的喊了句,温润的声音轻易淹没在声海里,但顾厌下意识看了过来,并且微微笑着,眉眼间好像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点点温柔。

围观的学生齐齐震惊,猛的朝这边看过来,三人周围也有不少人,这时候也兴奋的左右看。

“啊这……有点过分了吧,至于嘛。”秦文杰不服气的说着,目光却不受控制的在楚郁和顾厌间徘徊,“话说回来,刚刚厌哥好像是因为咱小郁儿才转过来笑的吧?跟她们没关系吧。”

楚郁也笑着无奈的摇摇头。

少年们在铺满阳光的球场肆意奔跑,汗水和烦恼一股脑都被抛在了身后,跳跃的身影矫健,脸上的笑容恣意,细柔的风拂过吹散了大片的忧愁。

又一阵热烈的呼喊声,男生女生的尖叫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原来是顾厌投进了全场的第一个球,三分。

楚郁抬目望去,正好对上顾厌进球后第一时间看向这边的目光。

四目相对,楚郁看见他眼里的小得意,像只等夸的傲娇猫猫。

楚郁忽然情不自禁的鼓起掌,周围也有人起哄跟着拍。

两班的篮球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每个人都玩得忘乎所以,因为自从进入高中后他们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过球了。

宋野满头大汗,冲下场休息,刚好看到楚郁一个人在树下,他没犹豫就过去了。

楚郁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他们刚去学校小卖部买的,买来后秦文杰和温宇浩先偷溜去吃零食了。

“谢了。”

“不用谢。是秦文杰请大家的。”楚郁给宋野让开了个位置,宋野也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我突然想起件事哈,我好像还没跟你做自我介绍呢。”宋野说,“你好,我叫宋野,四班的体育委员,超爱运动。”

“早就听说‘威猛无敌’四班体委的名号了。”

“哈哈哈,要不这个中二外号还是别提了。实不相瞒,你刚来那会儿我还以为你是个书呆子呢,没想到你也八卦。”宋野丝毫不见外,笑得没心没肺,是个十足的阳光大男孩。

楚郁没在意的笑了笑,笑意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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