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棺·一

柳樊瑀站在池家屋顶最高处眺望。

两人换回了道服,虽说一开始会想到妖物逃跑的情况,不过看着接二连三的事,这妖物是不会跑的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誏寒溪玩这一出,省得他们在池家耗了大约一月,耗得人都不见了。柳樊瑀不禁握紧双拳,骨节咯咯作响,他紧咬牙,唇色发白,若是有人敢靠近,可就是一拳挥过去直接没命。

冯挽就站在那栋屋檐下方,一边安顿着池家的老少,说明情况,一边时不时瞄几眼柳樊瑀,心里不断骂道师祖为何还不回来。池家老少被方才柳樊瑀这么一搞给整懵了,只是见柳樊瑀一人提剑,足尖立于墙瓦之上,便惊叹。池老爷又见冯挽一手捏诀施法让黄符追踪,倒觉得道长们假扮仆人,委屈了,他也让冯挽看了看那池大小姐,说是休息便无事了。但事实并非如此,那些话不过是让池老爷省的担心罢了。

“池家小姐怎么样了。”柳樊瑀法术施于眼中,窥视着府内的每一角,低声问冯挽。

冯挽听到这,哼道:“没被你吓死,万幸。就是一魂一魄被吃了,怕是要痴呆一辈子了。”他一边啧啧作响,一边说道这池家小姐以后嫁人可怎么会,这样的闲话,柳樊瑀也没心思听。

柳樊瑀蹙眉,这皱纹似已然刻在他的额上,只听他再道:“这妖魔狡猾,每处都留了戾气。”

冯挽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他瞧也瞧了一遍,也得出一样的结论,劝道:“师祖法力高强,你担心个什么。”

柳樊瑀一时噎住,眼神飘向他处,他也知道誏寒溪厉害,这样的厉鬼也奈何不了他什么,只是随后头脑清晰后,也知道这行为太过激动了。冯挽半开玩笑道:“没准在哪个小巷子叫价买鸭子。”

柳樊瑀却笑不起来,他全身肌肉紧绷,随时都在戒备,他也想过若是誏寒溪当真去外面买了鸭子,那等他回来,看柳樊瑀怎么骂他。冯挽见他不回话,无趣的走了。

此时一声巨响打乱了柳樊瑀的思绪,他侧了侧身,足尖一点,从屋顶上下来,脸色凝重:“池家小姐的屋子。”

冯挽看了看柳樊瑀,脸色沉了下来:“缺了魂魄的人一时半会可醒不了。”

顺着道路望去,屋内人影晃动,一声声瓷器掉落在地的声音也传荡在众人耳内,他们所处的位置对于池小姐的屋内不远。池老爷先是惊喜,想要踏步跑过去看看自家的闺女怎么样了,冯挽一臂挡在他身前:“站这。”

池老爷指向那处,满脸诧异:“这...小女她....”

冯挽笑了笑:“没准邪祟又来了呢?”

这自是骗人的,不过是他不想让池老爷去看而已,冯挽再开口道:“谁去看看?”

这句话自然是对柳樊瑀说的,一人去看池家小姐,一人留在这里,让其余人等看得安心些。柳樊瑀未回话,动身走了,留这么一群人在此。冯挽转身,便给每人发了一张黄符,边嚷道:“来来来,二两一张啊。”

说来这样的法子也是师祖教的。你不坑钱,更待谁坑?

柳樊瑀来到门前,没等他开门,便被一女子给撞开了,池小姐面上的胭脂褪了一大半,此时显得有些憔悴,但她竟还有力气从床榻上爬起。柳樊瑀皱了皱眉,池小姐仿若没看到他似的,两脚一动,直直的走向柳樊瑀,也不绕道,柳樊瑀往旁边一靠,望着她步伐不稳的走了出去。池小姐头歪在一旁,面无表情,双手垂下,嘴里喃喃着什么话,她方才从柳樊瑀身旁经过后,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挖棺柩。”

柳樊瑀也忍不住嘀咕了一会,又是这句话,究竟挖什么棺柩,谁的棺柩?他跟上池家小姐的脚步,一步两步,她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绕来绕去,来到池府前院,一片未铺任何东西的空地,此时也有不少人看戏般的跟着柳樊瑀和池小姐。众人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指缝里藏着泥沙,两双稚嫩的手在地下摸索着怎么,她脑袋左右张望,在看些什么,见到人后却又不为所动,突然,她的双手停了下来,双手微蜷起,粉嫩的指头往土壤内伸去,用力往后一刨。

池老爷似乎有些看不下去,骂道:“怎可...?!”

柳樊瑀看着这样的池家小姐,愣了愣,走到她身旁,硬是一掌悬在半空,往她后颈一用力,将池家小姐打晕了过去,她两眼一白,往前倾,就那样倒在地上。柳樊瑀也不敢去碰她,池老爷转头看向老妈子和丫鬟,再瞥向倒在地下的池小姐,这才有人姗姗去扶起池家小姐,将他半抬着送回房内。

池老爷又想到了冯挽和柳樊瑀,正色道:“池府因那妖物之事,名声虽不见得好,但小女.....”

说道这,柳樊瑀有些烦躁,忙怼道:“不会。叫几个身体强壮的来把这处刨了。”

方才池小姐双手所覆之处,泥土翻了些出来,不过毕竟是小姑娘,只算得上一点点脏乱。池老爷眼色有些不对劲,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池夫人,两人对视一眼,些许无奈表现了出来,他似有些气愤地道:“道长,此地...万万不可不可刨啊!”

冯挽正要开口问道什么东西,柳樊瑀便是皱着眉头,哼道:“的确,自家人的坟骨在下边,自是不敢的,那你可曾想过这邪祟害了多少人?!”

柳樊瑀这是在气头上,冯挽自然是感受的了的,他历练时也看多了这样的场面,什么老爷心虚把谁谁杀了,那人化为厉鬼来报仇,老爷还装得无辜。不过这次应当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听师祖说是活了万年的厉鬼,强悍的很,这层关系,不可轻视。冯挽靠近柳樊瑀,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道:“语气好些,到时候池老爷更不让刨了。”

柳樊瑀眉头舒缓,叹了口气,低眸,恭敬向池老爷作揖,说道:“池小姐失了一魂一魄,疯癫之状您方才也看到了,应是邪祟所致。若您不让我等看看这埋在下边的东西,怕是要不回了。”

池夫人望向池老爷,小声嘀咕道:“老爷,婷儿她...”夫人眼角闪着泪珠,似在祈求,话虽未完,但明摆着就是求池老爷同意。

池老爷喉结动了动,他额间冒着虚汗,随后用袖一抹,沉思了片刻,哑声回道池夫人:“我池先观自是不能忘祖,只是这地...”

“老爷!”池夫人叫了起来,气愤道,“难道几个死人比婷儿的命还重要吗?!”

池老爷怒喝,让池夫人闭了嘴,他自身也陷入此种境况中,定不知道如何才好,这时池小姐的婢女小跑过来,脸上有好几道被指甲刮的痕,只听她哭喊道:“老爷!小姐回屋后一直要出去,奴婢们拦不住啊!”

池夫人忙带几个人跟了过去。池老爷闭了眼,面色苍白,额上隐约见几条青筋,他又紧咬牙齿,半晌才弯了弯身子,作揖,哑身道:“请道长勿伤了先祖。”

众人叹了口长气。

几个人大马大的奴仆拿起铁锹就开挖,人也算不上多,柳樊瑀和冯挽也各自一个铁锹帮起忙来了,只是这坑洞之深,几人之力,直到黄昏近夜,太阳橘黄色的光芒在地平线边照耀在柳樊瑀脸上,他脸上沾上了些许泥土,却依旧不失俊样。柳樊瑀如今依然弱冠,身体比三年前强壮了不少,道法也精湛了许多,容貌越来越看得开,眉宇间瞧见得出俊朗,笑的时候有如清风拂来,皱眉之时倒散出阵阵戾气,冷得让人不敢靠近,怪惹姑娘喜爱的很。

几人不知挖了多久,一声撞击声响彻坑底,伴随着某人的一声欢喜:“挖到了!”

柳樊瑀放下铁锹,走了过去,冯挽紧随其后,两人见着的的确是一小角的木制东西,只是其余部位还埋在土下,瞧不见全貌。两人施法于眼中,眼前的并未有任何妖魔的气息,冯挽有些疑惑,向身旁的柳樊瑀小声说道:“咱俩可是刨了人祖坟的,该不会搞错了吧...”

“错不了。”柳樊瑀回道。

池家小姐的话,说的的确是挖棺柩,她凭妖物催动做事,说的话语,倒是故意让柳樊瑀他们听到的,妖魔想要引他上钩,又不想誏寒溪知道,应当是支开了师祖。那柳樊瑀更不理解,妖魔想要自己来找他,为何?或许是因鬼镇一事,被这厉鬼瞧见了样貌,想要报复,打不过誏寒溪来打他??

的确,甘山弟子传的最多的一个故事,就是师祖惹事了,一位弟子在下山途中,不小心报了出处,对方正是誏寒溪的仇人,于是揍了那个弟子一顿,搞得人家半死不活的。正因如此,甘山弟子少有报名讳之人,当然,对自己实力肯定之人是不怕的。

几人再挖开棺旁泥土,渐渐地,整个棺材呈现在众人眼中,此时已然入夜,夜间挖出的棺柩难免让人汗毛竖起,全身不自在,挖棺材的几个奴仆有些瑟瑟发抖,扔了铁锹,对着柳樊瑀与冯挽小声道:“道长啊...这,我们就先走了啊。”

柳樊瑀点点头,再递给他们好几张符咒,嘱咐道:“把这些分发下去,一人一张,今夜万万不可出来。”

那几人疯狂点头,几人开始半拿半抢的将黄符收入囊中,不久就走开了。

“这棺材倒是好材料。”冯挽东瞧瞧西瞧瞧,不禁感叹道,“就是...多了个不吉利的东西。”

柳樊瑀闷声“嗯”了一句。

黑棺就躺在大坑之中,占了较大的位置,棺身上刷的油漆尚在,也未见几处腐蚀过的痕迹,应是下葬了没几年,埋的倒是深。黑棺上最起眼,也最让柳樊瑀和冯挽在意的,正是上边画的血符,笔画流利,诡异多段,一气呵成,可见道法之高,可惜就可惜在,这画的不是什么好咒法。

而是招鬼用的。

……

黑夜中,某处。

面前黑烟窜动,只有一丝微光照在面前,黑烟中时不时发出渗人的笑语。

“誏寒溪啊誏寒溪啊....什么时候这么傻了。”

黑烟面前男子一脸平静,白袍加身,他盘坐于地,心如止水。他左眼淡笔一泪痣,右眼眼尾又是一笔,闭目的脸庞上是正好的五官,瞧不出什么新鲜,只是微好,男子唇色粉嫩,嘴角勾起,笑道:“急什么。”

“急?急的是你吧,哈哈哈哈哈哈!”烟雾中笑声不断,它似疯了一般的乱窜,就那样绕着男子转,讽刺的话语愈来愈重。

声音在空旷之地,悠扬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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