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果镇·六

褚泓汲用了隐身符,遵循着记忆来到了河边,河边有两位老人站在河岸不远处谈话,周围有好几个强壮的男丁守着,桥上的人还是和往常一样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双手合一,闭目祈祷,许久才离去,两位老人在谈论着什么,情绪激动。

“要我说,那些个臭道士啊,真的是...”一位白胡老人骂道,“多管闲事!”

“可不是,”另一位老人拄着拐杖,气氛地往地下用力敲了敲,用同样的口吻骂道,“河神大人庇护果镇之久,又怎是他们可以随意污蔑的?每次我果镇大旱之时,哪次不是河神大人降下甘露。”

拄着拐杖的老人逐渐感叹了起来,白胡老人应道:“可不是,仗着自己学了点不入流的皮毛,也敢来神面前放肆?!只是...要是被河神大人知道了,我们镇子可又不好过了哟...”

“怕什么,”拄着拐杖的老人声音刻意压低声音,“阿瑶这几天不就来了吗?要再不行,就多找几个,我看老王家新出生的那个小娃娃啊...啧啧啧。”

白胡老人呵呵笑了起来:“今年我果镇定又是一番好收成啊...”

褚泓汲笑了笑,暗嘲道着什么,真不知道誏寒溪知道此事该如何想,是否还会为了这些镇民耗费精力?若是平常,他只要劝一下誏寒溪,誏寒溪就不会再多管一下的,这次着实奇怪了,惹得他不免有些不满。褚泓汲思绪飞快,他的眼眸逐渐暗淡了下来,思考许久,眼前顿时闪过一道光亮,难道是因为...坠神?褚泓汲没看过坠神,也很少听说过这种东西,毕竟道界那些人实力微弱,又怎么会去管这些事。

据那个小姑娘的说法,先前应该来了几位不怕死的后生,只可惜不自量力,不过听千子悲的解释,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妖物。不过对于坠神这一妖物,褚泓汲不在乎,他也只是照誏寒溪的吩咐做事罢了。褚泓汲用食指在左手上画着咒文,每划过一处就是一笔红色,直到他收回法术完工。这是避水咒,他下水总得做些准备,虽已得道成仙,毕竟没有上古诸神那般神通广大,仙者,毕竟还是凡胎□□,再怎么施加咒文,身披金甲,这皮肉之苦还是得受。

“噗通”一声,褚泓汲纵身一跃,整个身子进了河里。

这一声响吸引了拄拐杖的老人的注意力,他蓦然转过头来,看向湖面,平静如镜,没有丝毫波动,就连一丝丝涟漪也没有,他疑惑着摸了摸秃顶的脑袋,明明方才是听到了声音的,难道是...错觉?

“看什么呢?”白胡老人也有些警惕了。

“没什么,”拄着拐杖的老人随后囔囔道,“难道是我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褚泓汲的身体不断下沉,他左手上的红色咒文放出暗淡的红光,多少也算是这漆黑之处唯一的照明。他只觉全身轻飘飘的,这河水的深度远远超乎他的意料,就连起初的光亮也变成了死寂般的黑暗。褚泓汲并不会觉得呼吸困难,也不会感到太多的挤压感,这便是避水咒的好处。只是这河底内的恶臭让人头痛,这么看来的确是有个邪祟居于此处,不单单是恶臭那么简单,他甚至发觉到,这河内竟无一只怨灵,按道理,祭河神杀的人数不胜数,他就不信全部都不知道这祭祀真正的目的,他也不信有人会毫不怨恨。

还是说另一种猜测,该不会这河中邪祟,连怨灵都可以吃光吧...这也是最为糟糕的情况了,世间就无人可以完全超度怨灵,就连堪比上古诸神,如今的冥王,他也做不到,不过以后就不敢断定了。

褚泓汲耳畔一直传来嗡嗡声,像是有只蚊子在你耳边转来转去,但褚泓汲偏偏就不知道那声音的源头,只得干受着这嘈杂,脚底踏下,有种软绵绵的感觉,褚泓汲在黑暗中开了阴眼,阴眼只能察觉到邪祟的身影,看不清楚其他活物。只是他这一睁眼,周围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光线却不是什么寻常照明的,而是刻入河底的一大圈血红的咒文,虽耀眼,却也让人惧怕。

他方才肉眼未察觉,阴眼倒是察觉了,怎么想这血色的咒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怨念四处残留,却唯独不见本体,他慢慢往右走去,那股恶臭越来越浓,褚泓汲再施了什么法术,这才缓解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多少还是让他身体不适。

“轰隆!”

褚泓汲耳鸣一声,立刻停下来了,眼前的怨气逐渐从四处聚集起来,并且越来越多。他从腰间白叶中召出长剑,将剑一横,提防起来。黑烟逐渐变大,长出了四肢,在褚泓汲眼里便是迷迷糊糊的影子,但它那一双血红的眼珠让褚泓汲不得不注意。它蜷缩在河底,正在缓慢前行,只是并未注意到褚泓汲,如今它凝聚成形,恐怕是察觉到有人入河了,却不能准确分辨的出。

褚泓汲取笑了一番这黑烟,要是个人,定是肥胖不堪,惹人厌恶,也怪不得做了坠神。褚泓汲道行说深吧,比起誏寒溪来那真是不值得一提,但比起那些稍有名气的门派掌门来说,褚泓汲可以信誓旦旦地吊打他们。不过...还是不要太大意才好。褚泓汲捏了咒,寒剑在水里的威力比不上河岸,水里除妖也不方便,还是小心为上。褚泓汲缓慢避开了那团黑烟,往他处静悄悄地走去,所踏之处都是红色亮光的一部分咒文,若是他游上去再看向这下面,便是一个覆盖了整个河水的血咒。是好是坏,褚泓汲不知道,但他这么转了几圈,咒文大致都记住了,回去给誏寒溪瞧瞧便是了。

黑烟还在那缓慢爬行着,说它有四肢吧,又好像没有,像个球样,时不时撞到什么东西,有些呆呆的。如果说有人告诉他这便是那个传说中的“坠神”,褚泓汲还真不信,这东西连他都发觉不了,搞不懂为何誏寒溪和千子悲如此忌惮,可誏寒溪又怎么会看错,坠神是身躯统一都是一坨由怨气聚集的烂泥,又深藏于河中,可如今...此事还是有些古怪的。褚泓汲一边关注着那团黑烟的行径,一边游向上岸。一瞬间,黑烟停了下来,它开始吼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不似野兽,倒是人声,还是多种不同的声音叠层在一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褚泓汲身体紧绷了起来,眉头皱得很深,他实在搞不懂,这黑烟到底想干什么。从黑烟中慢慢发出了更加清晰的说话声。

“求...求你,救...救我...”

这话语祈求万分,又是那么的卑微,直击褚泓汲灵识,他一时眩晕,耳边的嗡嗡声也更加强烈,黑烟继续传来声音,这回的话语又换了好些个人,他们有的仍在祈求,有的则是杀气重重。

“杀!都得死....都得死!!”

“去死吧!你...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凭什么?凭...凭什么要我去死?!”

“娘...我好怕...救救我。”

褚泓汲灵识一阵混乱,被许多不知从何处来,也完全搞不清楚的怨气逐渐侵入,他两眼呆滞,手中长剑逐渐松脱,坠入深深河底。他看得清那团黑烟正快速向他袭来,一边还在不停地咒怨着什么,褚泓汲动弹不得,身子在不断地往下坠落,他恐惧了起来,可不管他怎么挣扎身体都动弹不得,于是他咬紧牙关,灵识内正施法拼死将那些怨念驱走。

黑烟一双血红的眼睛对上褚泓汲的眼睛,似是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掉,由不得他人反抗,一瞬间,血眼与褚泓汲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黑烟猛地停住了,它开始恐惧,叫喊了起来,褚泓汲灵识内的怨念也逐渐消散,耳畔的嗡嗡声也消失殆尽。相对的,他的双肩被一人紧紧抓住,身后那人并没有带他往上岸游去,反倒是将他带到河底,褚泓汲骤然回头看去。

女子发丝如烟云般漂浮在水中,丝滑柔顺,一袭红艳的嫁衣十分醒目,姣好的容颜正对着褚泓汲,抓在褚泓汲肩上的手看上去有气无力,她同那团黑烟一样,有着一双血红的双眸,此时正死死地瞪着他。女子看着是人形,褚泓汲阴眼内的情形倒是怨念深重的躯体,强大的气场让褚泓汲不由得僵住了身子,一时紧忘了呼吸,因为他知道,此时如果他敢动一下,下一秒就会被这个东西给杀死。

女子笑了起来,有种玩味的意思,褚泓汲灵识内传再次来一阵声音,不具备威胁性,却字字让人不寒而栗。

“来了个好玩的东西呢。”

誏寒溪静静地坐在地上同阿瑶谈话。

“誏...誏寒溪,我该怎么办?”阿瑶满是委屈与无助,“你...”

会帮她吗?

阿瑶没再说下去了,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左手的咒文似乎有些疼痛。她不该奢求誏寒溪陪着她的,她哥哥早早去了他处,说是去其他地方摆个摊,兴许卖的多些,但是她知道他是害怕了,害怕她会哭着喊着,祈求着一切,害怕看着自己那所谓的亲人祭河,而他却无能为力。她逃不过,难道还不允许他不去看吗?阿瑶没有那么想,她相信每个人都有苦衷,她不该去恨他们的,她知道这是错的,但她还是选择接受这一切。如果她的死能换来大家的快乐,安定,和丰收,那么这也是有意义的。

她不信河神,但她愿意信大家。

阿瑶将双手伸到背后,指甲一直挠着印在手腕上的咒文,没多久就粉嫩嫩的一片,她越来越用力,终于破了皮,渗出些血来了。誏寒溪略显疲倦,他神色不太好,全身触感只有左手腕灼烧的疼痛,阿瑶的话他并未听进去,他终于受不住了,颤抖的身躯,急促的呼吸...右手紧抓左手手腕,他硬撑着,低声道:“别说话。”

阿瑶闭了嘴,因为她同誏寒溪一样,呼吸不太顺畅,方才坚持说话的时候肺部如火般的灼烧,她瞧着誏寒溪的汗珠顺着鬓角流在脸庞上,他终于受不住了,已然咬破了下半边嘴唇,这时誏寒溪蓦然起身。

木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声音。

“有人吗?”

阿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股寒气从脖颈处袭来,她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

誏寒溪勉强露出个笑,他松开嘴,声音早已沙哑:“在这呢。”

解释:①阿瑶手腕上的咒法疼痛轻,主要是因为誏帮她分担了

②现在的誏是不爱笑的,最后笑了是因为敲门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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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果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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