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回 起疑心琼楼灌符水

暮色四合时,媳妇子惠巧领着红绫等大小丫头们终是把阿暖的闺房拾掇干净了,那边厢媳妇子惠香领着冬梅碧云翠叶也把云锦捶打清洗三遍后,置在大熏笼上焚玉簪花粉熏干,赶在二更天前给阿暖做好了崭新喷香的被褥和枕头。

是夜,玉琼楼自去花含媚房中安歇不提。

翌日是腊月二十九,炸了一夜细果子、酥肉、藕盒的惠巧两眼熬的发红,太阳打在窗棂子上的时候她一壁烧火一壁就打起盹来险些让冒出来的火头子烧了头发。

惠香瞧她实在可怜连忙接手过来要刷锅蒸馒头,惠巧也不与她客气,丢开手就回房睡觉去了。

这一日男子汉们也不得闲,领着小厮打年糕,挂彩灯,把院子装饰的红通通一片喜气洋洋,年味儿便上来了。

可把阿暖喜欢坏了,做公主时因有那么一个破烂身子,纵有山珍海味摆在她面前她也没福气吃一口,这回她每样都要细细品尝,不一会儿就把个小肚子吃的滚圆,偏她还没够,又让锦书去大厨房要桂花蜜梨羹吃。

锦绣自来把阿暖的脾性摸的透透的,知道她不是个体谅人呢,听不得劝,只得去把自己娘惠巧从床上喊起来让去给做梨羹吃。

惠巧骂咧咧爬起来,“灶都占着让我拿什么给她做梨羹去,真就是个活祖宗。”

锦绣道:“我把姑娘房里的茶炉子提来了,娘凑合着使,甭管如何给她做了的好,不然又闹的大家不安生,原她是吩咐锦书来要,我想着今儿二十九蒸馒头娘和惠香婶子哪一个都不得闲,锦书人憨嘴笨她娘定然非打即骂,回头姑娘吃不上梨羹又要罚她跪碎瓷片子,我瞧她实在可怜就把这差事揽在了手里,大年下的只当为爹娘积福。”

“偏你好心。”惠巧没好气的瞪锦绣一眼,“趁早离了她才好,你出去做正头娘子享福去。”

锦绣冷笑,“原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说话的份儿,只爹娘若依旧说的是街上卖烧鹅那家的儿子我是不依的,八月里姑娘闹着吃烧鹅我去买,那人眼珠子就钉在我身上看个不住,恨得我非得把他眼珠子抠下来才解气,又是对着我浮言浪语,把我当街上粉头了,就这样的人也想我嫁,倒不如我把头发一绞山上做姑子去!”

说完,锦绣一摔帘子就走了,气的惠巧追在后头跺脚骂,“我瞧你是疯了,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跟我顶嘴对舌的,没福气的下流东西,你懂什么好的怀的,全不知为你的一片慈心!”

大厨房在后院的西边,中间一口吃水井,东边就是阿暖的绣楼,锦绣推开月洞门进来就听见从屋里传来阿暖的笑声,“蠢材蠢材,是鹅鹅鹅,不是嘎嘎嘎,这般简单的诗句怎么也记不住呢,怪不得都叫你胖傻子。”

锦绣站在屋门口冷笑,心说,她成了傻子还不是你作弄的,那年初夏门旁里的杏子熟了,你偏闹着让才六岁的锦书去爬树摘杏给你吃,她踩蹭了跌下来摔到头你还站在一旁拍手笑,没人心的东西,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看,似你这般恶毒的究竟有个什么了局。

想到此,锦绣面无表情的掀帘子走了进去。

阿暖瞧她一眼没言语,继续耐着性子教导锦书,“鹅鹅鹅,念。”

“嘎嘎嘎,鸭子,嘎嘎嘎。”

阿暖又笑起来,“知道知道,院子里养的鸭子是‘嘎嘎嘎’,但是我教你的是一首咏鹅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最简单不过了,你怎么就是不会呢,偏在那里嘎嘎嘎,罢罢罢,你是我的罪过,少不得将来我去哪里带你去哪里了。”

锦绣一怔,诧异的看阿暖一眼,温声道:“姑娘,梨羹一会儿便得。”

阿暖“嗯”了一声,笑着戳锦书胖乎乎脸颊上的梨涡,“似你这般憨吃憨玩天真无邪遇着我也是你的造化了。”

别瞧锦书头摔坏了像个憨子,似她这一种人是最有灵性的,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以前她在暖姐儿跟前从来都是畏畏缩缩,弯腰塌背,何曾对暖姐儿笑出梨涡来,今儿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一时外头有小厮在门旁里说“大郎叫姑娘”,阿暖就对锦绣道:“他叫我也不知是什么事儿,梨羹若得了你和锦书分着吃了吧,凉了的我不吃。”

锦绣忙找来海棠红羽纱缎子斗篷给阿暖穿上,道:“给姑娘煨在茶炉子上便是了。”

“到底不如新制的味儿好,你们吃了吧。”

说完阿暖就掀帘子走了出去。

若非是寒冷的冬日,阿暖是恨不得天天呆在外头逛的,实在是做公主时被关在金屋里闷坏了。

穿过月洞门,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就上了后廊,从后廊进去转过一面八仙捧寿的影壁就是正房堂上,玉琼楼正坐在圈椅上喝茶,身旁方桌上放着个藤编的大篮子,从里面传来喵喵的叫声,阿暖眼睛一亮就道:“是给我的吗?”

“叫我什么?”玉琼楼佯装不悦。

阿暖不情愿,模糊糊喊了声爹就跑过去看猫,被玉琼楼一把抱住放在大腿上,这时尤氏端着一个盖碗从里间走了出来。

阿暖见状知道不妙,忙挣扎着要下地,玉琼楼牢牢夹住阿暖的两条小细腿,接过盖碗捏着阿暖的下巴就硬生生给灌了进去。

阿暖只瞥见那水里头飘荡着灰烬,入嘴苦涩有糊味儿,她立马知道这是什么了,那个鞭打她的刘老道就给她灌过这种符水,阿暖胃里一阵搅动张嘴就吐了玉琼楼满身。

“快拿痰盂来……”话才说一半已经来不及了,玉琼楼苦笑,“忘了忘了,早知她这样就该换下身上这件新制的湖蓝绫绵袍,上头的翠竹都是你亲手绣的我喜欢的了不得。”

尤氏的大丫头红绫紫绫已经上来服侍了,阿暖一边由着红绫给擦身上的污秽一边哭道:“你们若烦恶了我卖了了事,何必拿那脏了吧唧的符水灌我,若是一气灌死了我倒开心,只恨你们灌不死我让我活着受罪。”

尤氏忙道:“我的心肝,还不是你爹疑心你又被孤魂野鬼冲身这才去请了刘老道的符水来喂你,娘是劝过了的,奈何你爹执意不听。”

阿暖立马睁大水灵灵可怜巴巴的眼睛瞪玉琼楼。

玉琼楼忙不迭的哄道:“心肝肉儿,爹也是为你好的缘故,你小小的人儿八字轻,阴气重,是极容易招邪祟的,这符水喝了,无邪防身,有邪就一气赶走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瞧,这是爹爹给你买的白狮子猫儿,和你那只雪绒绒一个娘的。”

一边说着玉琼楼就把藤篮子里的白猫抱出来放阿暖手边让她摸。

阿暖明知他是别有居心,但此时也顾不得了,顺势就摸起来,只是默默在心中决定,这种罪她是受够了,再不能口不择言,只把自己曾经是福寿公主的事儿深深藏在心里就是了。

“哼!”阿暖跳下圈椅,把白猫放进藤篮子提手里就怒对玉琼楼道:“雪绒绒早被三娘摔死了,死了就是死了,这也不是雪绒绒,它叫雪绒花,再不想看见爹爹,我洗澡去!”

说完,迈开腿就转到后头去了。

玉琼楼看着阿暖那气冲冲离开的小背影摸着嘴苦笑,“我可把这丫头得罪死了,你也是,素日只怨我宠纵她,你何曾不是纵着?坏事便是我一个人的,好事你都揽在自己身上。”

尤氏忙笑着哄他,“因着我让她读女四书的事儿她心中已是烦腻了我,我再是逆着她的意,她非得把我当仇人不可,大郎就巴望着我们母女不和吗,你就多担待些罢了。”

彼时,玉琼楼已经脱下脏了的绵袍只穿着雪缎子中衣,紫绫提来火盆不远不近放在他旁边,红绫又从里间拿了狐白裘给他披在身上,他是一点不觉得冷了的。

尤氏见了这件狐白裘却冷笑起来,“这等一丝杂色也无的狐白裘,纵是王孙公子也不一定有这么一件,你却得了,宝贝的什么似的,定然是那一个既富且贵的给你的,她倒疼你。”

玉琼楼装憨赔笑,一把把尤氏搂在怀里就亲了个嘴,“终有一日我要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瞧瞧的。”

尤氏双目垂泪,手指点着他的心窝怨道:“这里面是有我的,更有别人,家里头的这两个不算,外头的,你那些好姐姐好妹妹多着呢,我只恨终究自己不是你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没那个脸更没那个势辖制你罢了,只求满天神佛早些让我死了吧,再不受你的磋磨。”

玉穷楼最听不得她说这个“死”字,打横抱起来就进了里间,青天白日就把门关了,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出男子的喘息,女子的娇哼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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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起疑心琼楼灌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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