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之一行人被带着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山路,路过了好几个放哨点才停下来。
详细的来说这里更像是一个山寨,四周被竹子制成的栅栏围了起来,密不透风的竹子一根根的并排垒起,深深地插在地上,顶部全部被削尖,要是有人想要从这儿翻出去一个不留神定要被刺穿。
大门由四名大汉守着,三个人手上都拿着屠刀,另一名则扛着一把大斧,上身未着衣物,袒胸露乳,在胸前纹有两只白虎呈相争之相,看起来甚是骇人。
“这次怎么只劫了三个?还有一个居然是瘸子?”纹身的大汉脚步浪荡地走向他们,在走近的那一刻酒气直冲鼻梢,温颂之皱着眉看向他。
“怎么,你看起来很是不服啊?”大汉在温颂之面前停下,将温颂之笼罩在一片阴影里,这大汉是典型的北方人,足足有八尺之高,面露凶相,浓眉眼小,脸上的肉一动就能将眼睛盖住。
温颂之从低而上的看着大汉,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透露着一股不屑,着实是验证了一句老话“实墨无声空墨响,满瓶不动半瓶摇”。
这大汉醉醺醺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刘白在一旁干着急,温颂之这小身板恐怕连这大汉的一拳都接不住,况且他还坐在轮椅上,怎么看都是弱势的那一方。
“呦,看起来还是个公子哥啊?”这大汉大笑了两声,伸手就要去抓温颂之的衣领,在快要碰到的时候被温颂之直接捏住了拳头。
“不要碰我。”温颂之眼神一凌,直接钳住了大汉的拳头,手掌全全包裹住,只见他手背青筋微露大汉的表情一下变得狰狞,刘白站在一旁都给看愣了,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除了一旁石碓中火焰灼烧的噼里啪啦声还有骨头的轻响声。
“你!”
温颂之的力气很大,大汉明显是被温颂之震慑到了,手上的斧头都直接掉在了地上。
“再碰一下,你的这只手就别想要了。”温颂之手往前一推,大汉足足向后退了两三步才停住,这一变动让大汉的酒直接醒了,他咧着牙疯狂甩着手还在上面吹了吹,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捏碎,再一看温颂之,他还是那样坐在轮椅上,双手放在轮椅把上泰然处之,就连衣衫都未乱分毫,这态度一看就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呵。”大汉冷哼一声,知道跟眼前人硬碰硬不会讨到什么好吃,只能揉了揉手指用脚勾起地上的斧子往空中一抛稳稳地接住,“把他给我关小黑屋去,我倒是要看看一个瘸子还能如何嚣张。”
既然来不来硬的,那就来软的。
“是。”
温颂之还以为大汉会跟他硬碰硬,到头来只是把他关“小黑屋”?
刘白看着温颂之被推走,在大汉没注意的情况下往车夫那边靠了靠,没了温颂之总觉得心里没底。
三个大汉其中一人跟在后面,一人跟门神一样站在温颂之身边,还有一人带路,这三人看刚才温颂之和大块头拼劲竟然拼过了就知道温颂之这个人不好惹,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一会儿到了小黑屋有你好受的。”跟在温颂之后面的大汉冷哼一声,他算是刚才大块头的心腹,看到这个不知名的男人下自己老大的面子自然不好受,那巴掌不仅打在了老大的脸上,更是打在他的脸上。
温颂之左右环顾着四周并没有理会他。
他跟着带路的从山寨穿过来到最深处,刚才他仔细看了眼山寨的布局,在心里画下地图后大致规划好了逃跑路线。
“没想到你还挺能打的。”
温颂之看了一眼四周已经无人,眼神变得狠厉,趁身后之人不注意,悄悄从轮椅把手中抽出一把匕首,略施巧劲将轮椅一转狠狠地打在了后面这人的腿上。
“哎呦喂!”那人大叫一声,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接着是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一瞬的功夫他已头身分离。
随行的两名大汉还未从变故中缓过神来就已倒地,脸上还遗留着惊恐。
温颂之将刀使劲甩了两下,他看了两眼并不感觉到满意,接着用衣袖在上面擦了擦,直到看不到上面的血迹,他把匕首拿到面前让刀面正对着他,从中看到了一张嘴角上扬的脸,他的血还在沸腾,手不住得颤抖,原来手刃蛀虫竟然是这样一种快感吗……
“你快看看这个!”
一旁的小路传来嘶哑的声音,温颂之收起想法来到拐角处,这里刚好有一座厢房足够他躲避,他在东侧,那两人从北侧走来。
“这是啥?”
“玉佩啊,真没见识,是那个女娃身上的,这玩意老值钱了。”
瘦高的男人路过交叉口并没有发觉温颂之的气息,他正在因为从绑架女身上顺到的东西而高兴,将玉佩高举头顶欣赏上面的纹路,颇为得意的拿给一旁的人看。
温颂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枚玉佩,温润的玉质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正是柳婉卿离开时他亲手挂在她腰间的,属于他的信物。
——
直到停下柳婉卿眼前的布都没有被拿下,就连下地都是由人扶着的,只是这扑面而来的香气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人在烧肉!柳婉卿咂了两下嘴听着肚子“咕咕咕”地叫,她本来想要再多闻一会儿结果被拽着继续走。
她对时辰没有概念,只是觉得走了好久被猛地一推跌在了柔软的床上。
布被扯开,突然一阵目眩,还没等她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关门声。
好好好,看来她又被关了,不过这次还挺好,居然有床。
等她彻底适应过来就被大红的床吓了一跳,就连床架上都被红绸缠满,上面用金丝绣着绽放的莲花,整个屋子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圆盘桌子和俩矮凳,桌子上连壶水都没放。
真抠。
柳婉卿叹了一口气,摸着肚子,光是下地到被带到这里她的肚子整整叫了三十九声!要是再饿一会儿别说走路了,她保证直接晕过去,留给他们一具“尸体”。
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寻思到底应该怎么办,直到她看到了半开的窗……
比划了两下柳婉卿摸着下巴思索,接着她开始翻窗,如果成功她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吃的!
外面空荡荡的,只有稍远处火堆燃起的黑烟和一些人声,她贴着墙来到屋子的背面,接着被一股香味吸引。
敲,对于许久没吃饭的她来说,仅仅是毫无调料的烤物在此刻都能变成山珍海味,她抽着鼻子向那香味飘来的方向进发。
一处暗角,有个小孩正架着火堆……在烤鸡?!
柳婉卿趴在墙上看着那被架在火上烤的野鸡眼里直冒星星,她吸了两下口水。
烤鸡的外皮现在已经成了金黄色,一看就知道鲜嫩多汁,那小孩转着竹竿子让烤鸡的全身充分炙烤,有油从肉上冒出来滴在下面的火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你你你你谁啊!!”
柳婉卿被大叫声引回魂来,看到原本在烤鸡的小孩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指着她。
“嘘!”
小孩赶紧捂住了嘴。
“我是被绑来的,好久没吃东西了……”
柳婉卿来到小孩身边将裙子整理好和他一起坐在地上看面前的烤鸡,实在是太香了……好馋啊……
“我……我也是……”小孩摸了摸头,接着他看了一眼烤鸡,将架子小心翼翼地拿下来,油顺着烤鸡的皮滴在了地上,他把烤鸡靠在一旁的三脚架上,让烤鸡晾一会儿,现在太烫了。
“那你爹妈呢?”
当小孩露出落寞的神情时,柳婉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死了,死在了北方。”小孩抽了抽鼻子,像是要哭了,“被绑来也挺好的……最起码大多数时候只要干活就有饭吃……但是今天我把水桶摔破了……他们罚我不许吃晚饭,才会来偷鸡烤着吃……”
柳婉卿拍了怕小孩的头,从怀中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睛,上面果然殷出了一片水渍。
“别哭了。”柳婉卿顿了顿,她是肯定要逃出去的,但是不忍心看小孩在寨子里做土匪一辈子,他会被毁的,“要不你跟我一起逃吧,出去之后就跟着我,我带你种田,最起码不会饿肚子。”没有银两那就去赚,实在不行她就去镇上卖菜卖糍粑,总有一条路走得通。
小孩抱着膝盖,思索了片刻才回了一个字,“好。”
柳婉卿又拉着小孩聊了不少,小孩对整个寨子都很熟悉,他熟知这里的路线和巡逻的人,俩人开始商量着逃跑计策。
等烤鸡晾得差不多,小孩直接上手撕下了大鸡腿给柳婉卿,他自己默默地啃着小鸡翅。
“你叫什么?”柳婉卿吃了好一会儿鸡腿才想起来问名字,如果真的能逃出去就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种地吧,总比她一个人好,况且温颂之那个腿……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地……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没有轮椅应该怎么如厕呢?
“尤礼。”
“嗯,是个好名字。”
问礼知才子,登科及少年。出门看落日,驱马向秋天。*
柳婉卿吃完鸡腿抬头看向月亮,不禁想到还有三月就要入冬……这个冬一过,她可能就孤身一人了。
等温颂之的腿一好肯定不愿呆在这里,在救下他的那一刻柳婉卿就知道,温颂之和她并非同路人,温颂之有着比她更广阔的未来。
“你们两个在干嘛?!”
*“问礼知才子,登科及少年。出门看落日,驱马向秋天。”选自高适《河西送李十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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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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