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覃表现得太过随意,好像他随便骗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包括被他骗的人,也不是因为他的欺骗才出事,而是对方太傻了。
俞越大概知道陆覃不是表面这么善良,他知道他不是好人,他性格充满了恶劣,可将欺骗别人的事,当成是乐子,甚至带着一种炫耀,而自己很快会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俞越忽然间觉得不甘。
不是想逃离,他当然畏惧死亡。
但是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更想死在陆梅的手里,而不是陆覃这个可怕的人。
“我想见陆梅。”
俞越觉得他或者可以和陆梅谈一谈,看得出来陆覃很喜欢这个妹妹,不然他不会做这些伤害人的事,一切都是因为陆梅。
他的请求,陆覃不会听。
那如果是陆梅会怎么样?
陆覃安静地看着俞越,俞越的小心思太好懂了。
哪怕他最初骗过谢铭他们,可他那种欺骗,陆覃一目了然。
现在他想要寻求别的方法,想要从陆梅那里着手,甚至是想让陆梅杀了他。
可是陆覃怎么会让他如愿。
这是自己看上的猎物,从生到死,都只能由他来决定。
“你可以见她,但我也可以先和你说清楚,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打算,都没有用。”
“你需要做的,只是到我的怀里,好好听我的话就行了。”
“为什么总要想那么多?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还是说你想和他们一样……”
陆覃将俞越给拉到了怀里,再次摁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陆覃一手温柔抱着俞越,一手指向了几个卧室方向。
在里面躺着三个同伴,他们此时是生是死,俞越不得而知。
像他们吗?
或许他们其实已经死了,躺在那里的不过都是他们的尸体而已。
虽然结局一定会死,可如果能够多活一分钟,甚至哪怕是一秒钟,俞越都是贪心的。
倒头来,他还是这么自私恶劣的人。
他认为陆覃不是好人,他俞越有真的是什么好人吗?
俞越抬起的眼睛落了下去,刚有的一点期望,转瞬就消失了。
“差点忘了,还有几个客人要来。”
“客人?”
这里除了他们活着之外,还有别的人吗?起来上山来旅游的?
俞越连忙朝地下室的出口方向看过去。
没有什么动静。
沉寂在缓缓弥漫。
可忽然,有脚步声出现。
脚步声就在头顶,越来越近,楼梯上有人下来,一只脚落了下来。
另外一只脚跟在后面。
盯着那双腿,裤脚沾满了泥土,可即便是这样,俞越还是马上就认出了穿着那条泥泞褲子的人是谁。
温安月!
温安月正身体透着股僵直地朝着地下室走。
当他的脸暴露出来的那刻,俞越浅褐色的眼瞳紧紧缩了起来。
那绝对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皮肤颜色,经过一个夜晚,温安月的脸相当地惨白,脸上还有一条贯穿了额头的伤口,伤口外翻,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头骨。
可即便是骨头都露了出来,但是温安月面上毫无知觉般,不痛也不痒。
他走到地下室,脖子缓缓转动,只是脖子在转,身体没有变化。
他朝地下室沙发位置看,见到了俞越,还有搂抱着他的陆覃。
停顿了几秒钟后,温安月踱步过来
“你是陆覃?”
温安月开口,过于冰冷的眼瞳和嗓音,他一靠近,死亡的浓烈气息就卷住了俞越。
俞越露在衣袖外面的手指僵冷,好像眼前的温安月外表还是人,但内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行走的冰块。
整个地下室因为他的到来,温度瞬间下降到了零度。
俞越冷到皮肤开始痛起来,那股冰冷在切割着他的身体。
“请坐,本来昨天该邀请你来的,不过昨天有点事,所以就今天了,希望不算太晚。”
“没事,还是要谢谢你能够邀请我。”
温安月朝右边走,坐在了那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
他下来后,虽然有和俞越四目相对,但似乎对于俞越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和陆覃姿势亲密,如同是恋人,温安月一点都不惊讶。
“喝点什么?”
“不用,现在已经不用这些东西了。”
温安月嘴角勾了点弧度起来。
俞越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温安月死了,眼前的这个浑身都是泥土,脸上毫无血色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正如周芳昨天和陆覃一起回来的时候她说的那样,温安月已经死了。
那么此时的温安月是什么?
鬼魂吗?
俞越低头看了眼温安月的脚底,有影子。
“你老婆在里面休息,不久前出了车祸,她受伤了。”
“谢谢你帮助我们夫妻。”
“没事,互帮互助而已。”
温安月眉头好像皱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懒得去关心陆覃说的什么互帮互助,他现在最想要见到的人是周芳。
这个看着自己跌倒,却只是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伸手来拉自己一把的妻子,她再次看到自己会是一副什么样惊讶的表情。
温安月更想知道这个。
温安月起身就进了妻子的房间。
房门徐徐关上,但透过打开的一点缝隙,俞越看到卧室里放着的床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副透明的棺材。
他在昨天晚上的噩梦里见到的玻璃棺材。
俞越眼底全是惶恐。
温安月走过去的背影,显得不同以往,俞越不相信他看不到棺材,但他没有转身,他的步伐坚定又决绝,俞越怎么觉得他进去房间,是要对周芳做什么可怕的事。
“他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彼此的人,你不用担心谁。”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肯定会在一起。”
陆覃像是一点都不喜欢俞越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哪怕是看到俞越盯着对方多看两眼,他似乎都开始吃起醋来。
怪物!
俞越没出声,可表情里都是这个意思。
“是啊,我是怪物。”
“当人有什么意思,总是受到各种规则的束缚,怪物就不一样了。”
“怪物的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杀人就杀人,你说是不是?”
陆覃捏着俞越的下巴,湿热的吐息喷洒过去,他手指没怎么用力,可俞越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又有人来了。”
“情侣太多了,所以我才嫉妒他们。”
“不过现在不用了,因为我有你了。”
陆覃搂住俞越说着甜言蜜语。
俞越再次朝楼梯上看,。
这一次下来的人,他已经有点预料了,可真的看到对方以尸体的形式走下来,俞越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心跳声在耳朵边砰砰砰。
林沉。
是林沉。
这个他亲眼看着死亡的人,他站了起来。
不是复活,他只是尸体在行走而已。
灰暗无光的眼瞳缓缓移动,当看到俞越和陆覃时,他忽然笑了起来。
“我以前就觉得你从来不和女生交往,可能有点问题。”
“现在看来是真的,俞越,你是同性恋啊!”
不,他不是。
俞越喉咙里想发出声音,可搂着他的陆覃已经先一步替他回答了。
“介绍一下,我叫陆覃,是俞越的男朋友。”
“林沉。”
林沉抬起脚走过去,他伸出青紫交加的手,和陆覃握了握。
“晓华她不在?”
简短的交谈后,林沉立刻就关心起他女友的情况。
“在屋里睡觉,她状态不是很好。”
“我知道,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太平静。”
“我进去陪会她,有事叫我。”
林沉跟着进了屋。
他和温安月有些不同,对林晓华的在意好像是真的。
可他关门的时候,眼底曳过的狠毒,俞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还有一个。”
陆覃把俞越的脸给掰过来:“其他有主的男人看一会就行了,不能看太久。”
“还有?”
他们上山的时候就七个人啊,为什么还有?
还能是谁?
俞越刚要往楼梯口看,表情忽然就怔住了。
一抹蓝色的身影在地下室无声浮现。
俞越浓烈悲伤涌进俞越全身,让他只能眼睛跟着那抹蓝色身影移动,他的嘴角微微张着,无法再继续抿紧,因为那样一来,他将呼吸不畅。
“陆梅。”
俞越唇齿间,惊喊出这一个名字。
陆梅扭头,俞越看不懂她的表情,那是什么?
怜悯和难过。
可又不像是对自己,而是在替别人悲伤。
替谁?
他吗?
他这个间接害死她的凶手,他不配得到陆梅的怜悯。
那就是他哥了。
但这个人形的怪物,他乐在其中。
陆梅往沙发方向走了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当眼神和陆覃一对上,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哪怕她这个时候让俞越逃跑,俞越也也跑不了。
陆覃不会放俞越离开。
陆梅微微露出凄惨的笑容。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这是陆梅从昨天到今天,对俞越说的第一句话。
俞越挣扎着想起身。
“为什么?”
为什么陆梅完全不责怪自己,为什么她都死了,还能这样善良。
“我只怪两个人,明明我说了孩子我一个人养,不会要他负责,可他还是选择对我下手,后来我有机会可以活,却又被人扔到了悬崖下。”
“我只要他们的命。”
陆梅转过身,她的双脚都悬空,离地面有几厘米的距离。
转头后陆梅往其中一个房间飘。
因为有两个房间都有人进去过了,俞越下意识觉得陆梅是去谢铭的房间。
同时他因为心底猜测到的一个事实,而红了眼眶。
原来谢铭说的共犯,是这个意思吗?
俞越湿润了眼眶,模糊的视线中,他陡然发现陆梅进去的竟然不是谢铭的房间,而是温安月的。
为什么是温安月?
温安月杀了陆梅?
温安月怎么会杀人,他不可能的。
他还经常到福利院去帮助老人,这样一个充满善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见死不救。
肯定是假的。
俞越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过往的那些信念,似乎在一刻以他都惶恐的程度,在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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