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七容脚步一顿,迟疑地张了张嘴,正想要为自己的鬼祟行踪解释,却又看见苏唐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向前走,像是对他为什么跟着他毫无兴趣。
那就算了。反正本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郁七容耸了耸肩,撑着伞继续跟在苏唐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唐自打知道他在他后面之后,走路的速度贴心地慢了下来,保持到了一个即使郁七容观察周围环境,也能跟得上的步程。
黄沙村外面的道路也基本上都是沙子,他的白色运动鞋踩在上面,要很小心才能不让沙子进了鞋。
郁七容有点自知之明,要是放沙子进了鞋,他的脚大概会被磨红,再惨一点,说不定会见血。
这种小伤积分商城大概能换药治,但本来积分就不够用,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龙钩玉也能治愈伤口,只是未免有点大材小用。
郁七容一边想心思一边走,一个没注意到,脚下就被一块凸出来的石砖绊倒了个正着。
身体前倾,他来不及暗说声倒霉,只能急忙调整姿势试图维持住平衡。
但大概是紧急措施实施的太晚了些,即使他已经反应很快,还是阻止不了身体的下坠,郁七容自认粗心,干脆做好了吃一嘴黄沙的准备。
就是让别人看见了有点尴尬。
这样想着,郁七容下意识往前面看,寻找苏唐的位置。
没人,跟丢了?
他的腰腹部突然被一个有力的胳膊拦住,紧接着向上一抬,郁七容站直了。
“……谢谢。”郁七容被晃了这一下,脑子还不清醒,他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旁边的苏唐,干巴巴地道谢。
等他回过神来,苏唐的手还没从他的腰腹部移开,再看他本人,那张冷峻的脸上一本正经,也不出什么故意不故意。
像只是怕他再摔着,所以拦这么一下。
但是郁七容分明感觉到,那只胳膊有意无意地隔着衣物,蹭过他腹部的肌肤,像是带有几分调戏意味的挑逗。
他日常穿着校服,腰腹部被藏在衣服底下,敏感得很,摸不得。
可现在觉得一股蓬勃的热量穿过他的衬衫,精准地到达了他的小腹附近,热度很高,像是一团火炉熊熊燃烧似的,和苏唐冷森森的眼神恰恰相反。
后背的汗毛一竖,郁七容向后退一步,远离苏唐的那只手,像被冒犯到了的小兽一样眈着苏唐。
苏唐恍若未觉地收回了胳膊,蹲下/身,看着差点绊倒了郁七容的那块石板。
郁七容跟随他的视线往下看过去。
黄沙村里面的地面没被修缮,除了房内可能铺了一层水泥之外,外面都是又细又软的沙子,这里却莫名其妙地出了一块石砖,确实蹊跷。
郁七容暂时不追究苏唐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着苏唐伸手,将那块石砖周围的沙子推干净,露出石砖原本的样子来。
石砖约莫有一厘米厚,十厘米长,正面刻着残缺的花纹,反面光滑无比,不像是被踢出来的地砖,反而像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壁画砖块。
学校注重全面发展,不说文化课,连音乐美术体育都一样没落下,郁七容挨个上过,他看着这花纹也像美术课本上的壁画图。
只看着这残缺的花纹也看不出什么,郁七容盯着看了两眼,很快就放弃脑中拼图的想法,转而看向站在他旁边的苏唐。
像不像唐行斐这事,已经不是他考虑的重点了,现在重要的是,似乎只有在他十步以内的距离,因为黑雾的存在而造成的负面反应才能消失。
就连后遗症的犯困也不见了。
郁七容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原因,却又不能明着问。
苏唐的视线终于从石砖上移开,转眼就看见郁七容酒红色的眼睛紧盯着他,里面似乎真的有葡萄酒,能灌醉被他注视着的人。
郁七容不说话,对面的人也不说,似乎就想这么一直僵持着。
直到鞭炮声突然响起来,郁七容才转而看向声音来的地方。
他背后,苏唐的视线还一直缠绕在他的身上,像是千丝万缕剪不断的丝,每一根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情绪。
下午的天气闷热,在沙漠里这种水源稀缺的地方,就连平常地方最常见的蝉都没有,如果没有风吹过,就只是沉寂和安静,是那种让人喘不过来气的静。
突如其来的鞭炮声打破了这种静,接着是一阵唢呐的响声。就像是把一个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除了炸开的水花之外还有不断回荡的水纹。
“去看看。”
郁七容还在侧耳细听,身后的苏唐就收了石砖,扔下了句话后径直朝着声音来的方向走去。
郁七容顾不上别的,撑着伞急忙跟着苏唐往那边赶。
那边阵仗大得很,几乎出现的所有村民都头戴白布,前面有几个边吹唢呐边开路的,后面的几个人一起抬着一个又长又大的黑色棺材,看起来很沉重。
漫天撒了黄色白色的纸钱,抛起又落下,轻飘飘地落到地面上。
郁七容趁人不注意从地上捡了张,揣进自己兜里。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隔着这队人马,他看到对面陆桃和李应归也在。放鞭炮的声音不小,应该整个村的人都能听到,其他的玩家到这里也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郁七容自觉自己的红伞太过扎眼,于是收起来,跟着苏唐混进了旁观的人群中。
“这是在干什么?”郁七容小声问。
苏唐伸手把郁七容从拥挤的人群中拉到自己身边,嗓音低道:“出殡。”
托上语文课的福,郁七容对古代丧葬文化还算了解,可是这里的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出殡。
按着他了解的,亲人或者朋友去世,应该是很伤心的事才对。可是看队伍里的人,明显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甚至旁观的村民眼里还充满了羡慕和期待。
郁七容观察到队里有个红着眼睛、稍微带着抽噎的女人,她是唯一个队伍里没满脸带着笑的,被旁边年纪稍微大些的婆婆揪到一边说了几句,女人抹了抹眼泪,咬咬嘴唇。
女人年纪不大,郁七容猜测是棺材里那位的妹妹或者妻子。
“这是哪家的?”
旁边的村民跟另一个村民小声打探,郁七容竖起耳朵仔细听,想从他们的对话里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老孙家的二小子,死得可真是时候,刚好赶上月神降临日。”、
“真的,会挑日子,我也想这个时候死了。”
“那你快点,误了时辰可赶不上了……”
郁七容面色怪异,听他俩对话,倒像是今天死是个好事一样,竟然还有几分争先恐后的感觉。
在他的印象里,一般人只有到了岁数,寿终正寝才能算是喜丧。
老孙家的二小子……听起来年纪应该也不算大,怎么就是“死得是时候”了呢?
郁七容和苏唐一路跟着出殡队伍,最后到了个空旷的平地上,那里停放着好几口黑色棺材,场面十分壮观。
棺材中间,郁七容倒是看见了个熟悉的人,接引他们到村里的那个徐大伯头上裹着白巾迎来送往,满是褶子的脸上露着真切的笑容,比他的老师笑得都真切。
徐大伯看了眼出殡的队伍,直到棺材被拉到了他面前,他才满意地连连点头。
那个哭泣的女人也跟着来了,被徐大伯看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也瞬间变得骇人起来:“怎么搞的?喜事怎么还有人哭?”
起初安慰女人的婆婆出来解释道:“我家媳妇舍不得阿生……”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都说了多少次了,等到了今晚月食夜就能再看见了!这是好事!”徐大伯拄着拐重重地敲了两下地面,表情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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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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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月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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