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血腥气如鬼影如影随形地缠绕在奥赖恩的身上,他轻轻伸手想要触及门把,绝望的哀怨气息便随着抬手的动作从袖口冒出,嗅入鼻尖。他的猩红头发如瀑流下,宛若一条血河。
好疲惫。裹着浴袍的奥赖恩望向隐隐从门缝透出光的卧室,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空虚的心脏在剧烈不安地躁动。
倏然间,温暖的光随着一声嘎吱,轻柔地抚向他眼皮,炽白的耀芒无法避及地渗入他的心脏。
奥赖恩睁开眼睛,樊星选一手扶着门把,整个身体都懒懒散散地靠着门。他的笑容温暖而艳丽,像春天蓦然地降临。
“主人,欢迎回家~”
奥赖恩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不规则跳动。堕天使也会生而趋光吗?
他低低地一笑,将樊星选整个人都拥入怀中。繁花在心中一朵接着一朵悄然盛开,直至心中枯萎的春天花团锦簇。
“我果然好爱你。”又坏又强大的堕天使听见自己的温柔倾诉。
“哦。”樊星选不屑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他做什么了?金主大人还真是越来越缠乎了。
奥赖恩想要极尽温柔抱着樊星选,他抬脚,那朵糜烂的粉玫瑰正凄凄哀哀地躺在地面上。
奥赖恩轻蔑地俾睨着,昂贵精致的长靴直接碾碎了那朵廉价无用的粉玫瑰,被二次虐待的可怜玫瑰终究被五马分尸,零碎的腐烂花瓣随着渗透的绿色花汁在地毯留下了如血般肮脏的印记。
奥赖恩将樊星选轻柔地安置在柔软的床榻,用被子将他瘦弱的躯体一丝不苟地包裹好,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你应该说你也爱我。”
“嗯,我也爱您。”樊星选比人偶听话,乖巧又无所谓地回应。
刚刚跃动的火焰转瞬间被冷水浇熄,奥赖恩听出了恋人的敷衍,嘴唇紧抿,手指不安地蜷缩。
奥赖恩解开了自己的华贵的浴袍,侧身钻进了被窝里,将娇小的恋人整只地揽入胸膛。恋人的温暖一下子灼热心头,触摸间的滚烫在心上不断留疤。
“今天,要做吗……”高高在上的堕天使此时期待地看着可爱的恋人。
“不了吧。”樊星选懒散地拒绝。今天晚上还有事呢。
奥赖恩垂眸,手指不甘心地死死抓着被子的一角,神情却照旧那般从容不迫,他不咸不淡地回复:“那便早点睡吧。”
“好哦。”樊星选笑得愉悦,他可是很期待再见到阿罗塔罗斯呢。
奥赖恩的心绪起伏不定,他将恋人圈入怀中,如同子宫挤压着胚胎。
这也抱太紧了吧。樊星选在心里埋怨,面上也稍显不虞。
奥赖恩自然细心注意到了自家恋人微微挑起的眉头和下扯的嘴角,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的神情。他嘴角好心情地上扬,露出尖利的虎牙,充满肌肉的手臂放松了许多。
“想要睡前吻。”奥赖恩温声请求。
“好啊。”樊星选笑容无害纯洁如同一朵鸢尾花。
奥赖恩将头一侧,轻轻的伸过去,那如血的发丝也缱绻地留在了樊星选的赤/裸/雪白的皮肤,像是洁白的雪地上被泼洒了杀人犯留下的猩红血迹。
自卑又一瞬间涌在了奥赖恩空荡寂寞的心脏。他有些应激和偏执地把落到樊星选身上的扰人发丝一缕一缕地往他身后撩,直到看见恋人皮肤干净光滑,一如既往的纯净如初,他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血的颜色和漂亮的恋人一点都不般配。
一个火热灼烫的吻轻轻燃在了樊星选的水润的唇上。樊星选眼神轻佻,并不满意金主大人的纯情,主动地探出舌头。
唇齿交/媾之间,空气紊乱了,天与地的间隙也似是压缩成一团,奥赖恩心脏跳动得愈发诡谲无序,齿缝间银丝拉扯交换的是玫瑰与罂粟的花香。
“啊。”激烈的一吻结束后,流连花丛的樊星选不断柔弱地低喘,洁身自好的奥赖恩倒是肺活力充足,气定神闲。
“睡吧。”奥赖恩温声轻哄,赤红的瞳孔全然倒映着自家恋人的身影。
还算懂事~樊星选大逆不道地在心底评价,哼哼一声,身体逐渐笨重,缓慢地坠入了梦中。
——
大片大片接连成群的诡异的紫罗兰宛如幽幽的朦胧山谷般,雄视着、俾睨着樊星选。极度浓郁的幽香侵卷着他的鼻尖,沉重般的静谧拉扯着他脆弱的心脏。
“呼。”樊星选不断地调整着呼吸。
他垂眸,冰冷的金色锁链宛若阴冷的蛇缠着他雪白的脚腕。金黄色的囚笼并不算逼仄,甚至显得有点宽大,他仰头,好像能看到被笼子切碎的月亮。
很好,和上次见,完美实现了角色互换。
樊星选对自己被笼子关着并没有什么想法,他仅仅只是不太习惯幻境的主人未来临之前的孤独,宛如荆棘木丛密不通风般将他心脏包裹。
“小怜。”他凄哀地叫唤。
【我一直在。】剑恋怜温柔地安抚。
“你是会醒得比我稍晚一点吗。”樊星选听见了系统熟悉的声音,顿时安心许多。
【也不是,阿罗塔罗斯不仅是侵占您的脑海,还在里面建立了幻境。我被隔绝在外,需要您的声音帮助我找回到您的意识世界。】剑恋怜沉稳地解释着。
硬要说,这种事就像是不速之客闯进他家里洗劫一空,完全就是压缩了他的生存空间。
没有礼貌,明明宿主的脑海只能是自己的。
“好吧。”樊星选沉默地低头,安静地等待幻境主人的到来。
优美的琴音循序渐进,悠扬而凄艳婉转,音浪却在纷至沓来的途中变得零碎而断续,仿若平静的海面上蓦然被掀起的涟漪,于是水面变得破乱了。
阿罗塔罗斯裹着那纯白的光泽和破碎的断音而来。他清艳地微笑着:“好久不见,阁下。”
“还好,也不算好久不见。”樊星选眉眼弯弯,“可以解释下这个笼子吗?”
阿罗塔罗斯的气质清纯又清冷,只是紫瞳里细碎闪着难以捉摸的光:“抱歉,阁下。但我必须要解释,这并不是完全由我控制的。”
“怎么说?”樊星选向阿罗塔罗斯走进,脚腕上的链子叮当作响。
阿罗塔罗斯直白地凝视着樊星选茶色的眸光:“或许是潜意识吧,也许是我的潜意识,把您当做了一只鸟。”
“哦?”樊星选也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阿罗塔罗斯,他将自己的温热的脸蛋贴到冰冷的笼边,大胆地蹭了蹭,于是娇嫩的面庞立刻留下了酡红的笼印,笑得纯情又魅惑,“那么,我是什么鸟呢?”
阿罗塔罗斯恹然一笑:“或许是,西西格利亚鸟。”
剑恋怜适时翻译得足够通俗易懂:【就是百灵鸟。】
“为什么呀?”樊星选顺藤摸瓜地试探着。
阿罗塔罗斯抬起了头,他望向面前漂亮帅气的人类,他的头发看上去真的很顺滑,眼睛明亮,宛若纯透的棕色蛋白石。会让人忍不住的揣测他是不是每天都泡在铺满玫瑰花的浴池里,什么事都不用做,头发才会这样柔顺,皮肤才会这样透亮,身上才会自带芬芳馥郁的玫瑰香。
他咽喉不自觉地滚动,轻轻地笑,恶意流转在飘逸的花香中:“或许是,您叫/床叫得很好听,会让我一直抓心挠肝地猜想——您唱歌也一定很好听吧。”
剑恋怜不可置信地听完,紧紧攥拳。他觉得阿罗塔罗斯是他见过的最冒犯、最没礼貌、最出言不逊、蛮不讲理、恬不知耻的邪恶孩子。
樊星选也感到不可思议,但是笑容却反而扩大了。他觉得阿罗塔罗斯是他见过的最有品位、最懂欣赏、最恨相知晚、倾盖如故、惺惺相惜的可爱孩子。
【他这么冒犯您,您不生气吗?】剑恋怜紧紧抿唇,眼睛里充斥着薄怒。
“什么啊,明明很可爱嘛。”樊星选笑意吟吟地在心里回复系统。阿罗塔罗斯同时夸了他两处地方还不够好吗?他早说Mineral什么主唱主舞ACE都应该是自己,剩下三个队友给自己当伴舞还差不多。
如果是最出色的顶流爱豆樊星选大人的话,无论是叫得还是唱得,当然都是最好听的呀。
樊星选不再矜持和拘束,温柔地注视阿罗塔罗斯:“我唱歌当然非常好听哦,还是专业的呢,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唱给您听吧。”
阿罗塔罗斯面露不解,他看着樊星选澄澈的眸子,失语半瞬。
在他仓紫瞳孔里映照而出的樊星选,光芒将他掩埋,包容的微笑好像是神一样的高高在上和圣洁清白。
阿罗塔罗斯神情清冷,优雅地向樊星选逐渐靠近,铺散而来的阴影肆意挥舞,想要掠夺走属于樊星选周身的耀芒:“专业?您的职业是歌者吗?”
“不仅,我也是舞者、演员。”樊星选从容自信地回复,“总之,我是为站在舞台上表演节目而生的。”
“所以您演得确实很好。”阿罗塔罗斯想到了自己监视到的一切,想着那位殿下被弱小人类玩弄于鼓掌中的可悲模样,颇有趣味地勾唇。
“多谢夸奖。”樊星选笑眯眯,哪怕知道对面的言下之意,也毫不心虚地接受着自己最喜欢的夸赞和褒奖。
“您为哪家剧场服务?亦或是吟游诗人?”
樊星选一瞬不知如何作答,寂寞又在一瞬间笼罩了心绪,干净透亮的瞳孔笼罩了阴霾。
半晌,他听见自己的轻声回复:“我已经被开除了。”
“开除?”阿罗塔罗斯冰冷的瞳孔踊跃着难以置信的情绪。长得这么好看还如此多才多艺的人类,也会被开除吗?
也对,他竟然没考虑过,为什么面前这个柔弱的美人,明明是没有魔法的普通人类,为何也会沦落至失落亡地,成为魔王继子殿下的禁/脔。
或许人类腐朽而丑陋的劣根性就是会对同病相怜之人生出半分同情和一丝快意。阿罗塔罗斯低头,纠结不安地抚摸着自己的躁动不安的心脏,却不忍再问下去。
两章一起发的,接着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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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失落亡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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