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克制不住地突突直跳，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女孩的脸，那上面是马赛克，只是能够看出女孩的是短发，而自己则是长发。
栗岁宁浑身的血液都在发凉，她只觉得置身于冰窖之中，死去的女孩是谁，自己是否还会得到一样的结局。
她想要脱掉这身如魔鬼般缠身的衣裙，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就在她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情绪之时，教室慢慢安静了下来，有老师从前门走了进来。
脚步声停留在栗岁宁前方，一团阴影笼罩在她上方，于是，她抬起了头，却看到了微垂着眼眸的夜述堂。
“诶？”栗岁宁顿时瞪大了眼，夜述堂也是这里的学生吗？不能吧，他看起来完全是成年人了？如果是这里的老师的话，那他的厨子身份又是怎么回事？
夜述堂的目光向下移动，落在了新闻界面上那张明显的图片，他眸光微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栗岁宁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她呆呆地望着慢慢凑近的夜述堂，直到对方周身的寒意将自己笼罩，夜述堂身上的气味很少见，似乎是高山顶融化的雪水经太阳烘烤后的味道，让人心声恐惧。
夜述堂的手指落在了屏幕上，他罕见地没有戴手套，苍白的指尖直接接触屏幕，将屏幕向下划动。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同时，他的指尖离开了屏幕，另一只手绕出来，将一只灰色的背包放到了栗岁宁面前的桌子上。
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包和里面的水杯是给你的。”
做完这一切，夜述堂径直走上了讲台，将一摞纸倒扣在讲台上。
他已经脱去了长袍，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和一条黑色长裤，他扫视着整个班级，而后开口：“各位早上好，想必经过前几次课程的学习诸位对于不夜国本次危机的背景有了一定了解，我们先播放一段影片对上一部分的课程做一次回顾，在此期间你们也可以复习相关笔记，在下课前三十分钟将进行这门课程本学期第一次测验，这次测验成绩将以百分之十的比重计入期末总成绩。”
接着，夜述堂便在一番操作，将一部影片通过教室前方的大屏幕展示给所有人。
听完这句话，正在整理书包的栗岁宁傻眼了，她撇了撇嘴，夜述堂明明就是这门课的授课老师，怎么不告诉自己上课第一天就要参与计入总成绩的考试。
她愤懑不已，偷偷瞪了夜述堂一眼，谁知视线立刻与夜述堂接触，就在她慌忙转头的时候，夜述堂步伐移动，向着这边走来。
不会这么小心眼吧……栗岁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不就是被瞪了一眼吗，又不会掉一块肉。
夜述堂从另一侧饶了过来，坐在栗岁宁旁边的座位上，而后将一叠薄薄的纸片推向了她这边。
“咦？”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栗岁宁立刻拿起了那叠纸片，虽然字迹略显简略，但能看出书写者稍微用了心，这是这门课的教案，右上角的署名正是夜述堂。
“太感谢你了，不然我这一门课就要寄了。”栗岁宁立刻双手合十向着夜述堂表示自己诚挚的感谢。
“你复习着，我看下这篇报道。”夜述堂看了她一眼，对女孩这般夸张的表情表示无奈。
栗岁宁愣了几秒，眼睁睁看着夜述堂将自己的平板挪到自己的那边，继续翻阅那篇报道。
“不过，这个案件你有觉察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栗岁宁来了兴趣，急忙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道。或许夜述堂知道什么内幕能够解答自己的疑惑，于是，她选择了较为安全的试探法。
“嗯？你是指死者和你穿着一样的衣服，身材也完全相似吗？还是指本来该死去的是你？”夜述堂微微偏头上下打量着她。
这种冰冷的眼神让栗岁宁浑身不舒服，这人的目光就像是冰冷的医用仪器，具有透视的功效，甚至可以穿透皮肤表层分析出她血液里的成分。
“啊……你，也这么觉得吗？”栗岁宁讪笑几声，没想到夜述堂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直接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我的想法等你休息的时候来办公室找我谈，或者回去再谈，我只知道……”他掀起手腕瞄了一眼时间，“嗯，你只剩下四十分钟的时间来完成第一部分的复习。”
“天啊。”栗岁宁立刻埋下头仔细阅读这份笔记。
这里面的内容大致介绍了本次污染危机爆发的经过和几种主流猜测。
一种是某国基因研究的半成品泄露导致部分生物感染，另一种猜测则是原本的特殊物种杂交产生的，更有其他夸张的可能性，栗岁宁看着头都大了起来。
胡乱翻了几页后她便开始死记硬背，算了就当作是一门需要死记硬背的课程吧。
有夜述堂在身边坐着，周围的学生大多不敢大声吵闹，他们大概是一年级的还没有成为学习上的老油条，所以很认真在复习。
夜述堂很久没有一点动静了，他似乎对这里的新闻入了迷，尽管相较于考试对这起案件更感兴趣，但栗岁宁不敢打扰身边的男人。
在距离下课三十分钟的时候，夜述堂起身关闭了影片，而后将试卷分发下来。
试卷上的问题大多是教案上标注出来的重点，栗岁宁回答起来毫不费力，只是夜述堂一直在自己桌前来回走动，是不是看几眼她的答案，让人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课程结束了，夜述堂逐一收回试卷，离开教室前他在栗岁宁桌子上敲了敲：“来我办公室吧。”
栗岁宁点了点头，慌忙提起背包跟着夜述堂出了教室。
“不过，这样光明正大地表明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栗岁宁加快脚步跟上夜述堂，轻声问道。
夜述堂立刻站在了原地，而后转身，拧眉：“什么关系？”
“就是我们认识……的关系？”栗岁宁眨眨眼结结巴巴地问道。
她好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些，怎么每次与夜述堂说话都会被他那双可怕的眼睛吓到，这也太没骨气了。
“这所学校的所有学生我都认识，所有学生都上过我的课，我和你的关系没什么不一样的。”夜述堂语气很轻，这在他眼里似乎不是个问题，“给你教案只是因为你缺了几节课，我希望每个学生都能拿到一个好成绩。”
“好吧，夜老师。”栗岁宁叹了口气，闷声跟在夜述堂身后上了三楼。
夜述堂的办公室很近，就在楼梯口的位置，他的办公室很小，除了背向窗户的一张办公桌之外便只有一张沙发。
没等他开口，栗岁宁便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过，我可以去找点衣服穿吗？这件衣服有点晦气……”
“下午下课后我带你去买。”夜述堂将卷子在桌子上放好，而后指了指角落里的供水装置，“学校不提供学生的水，如果你要喝水就直接来我办公室。我已经在门锁位置录了你的信息进去，我在不在你都可以直接过来。”
栗岁宁再次表示了感谢，她撇撇嘴，原来这就是夜述堂口中与其他学生没有任何区别的关系啊，要真是如此，那夜述堂的办公室里恐怕站满了端着杯子的学生吧。
现在栗岁宁察觉到了一丝困倦，她端着水杯斜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盯着墙壁上的挂着的日程表，突然冒出一句：“夜老师，你教的科目未免有些多了吧。”
“特殊时期没有那么多的老师，能上便上了。”夜述堂靠在椅背上声线冷清，他已经开始批改卷子了。
栗岁宁点了点头，将杯子放到一旁，这里的水大部分都是冰凉的，不知是加了冰块还是从地下直接运送而来的。
课间有足足三十分钟的时长，栗岁宁并不着急，大约几分钟后她便完全沉入了梦境。
此时坐在桌前的夜述堂放下了手中的红色钢笔，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抚向下巴，目光越过办公桌落在沙发上静静坐着的女孩。
她的衣服和那张新闻图上的一模一样，早间夜述堂在路上匆忙撇了一眼报纸上的图片，那时他还没有产生这样的联想，进入教室门后，桌子上那张图片一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栗岁宁眼神受惊，他几乎立刻联想到这两个人的关系。
昨晚栗岁宁做出自我介绍之后，虽然夜述堂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可在她说完第一句话之后，他便清楚知晓，她在撒谎。
再结合温不书突然在夜间离开这件事，还有栗岁宁见到温不书后较为微妙的反应，夜述堂不由得联想到更深的东西。
总之，栗岁宁的身份疑点很大，她身上具有很明显的，能让自己失控的东西。夜述堂不认为有人会特意研制出针对自己的东西，若是这个东西是针对整个血族，这样的可能性会更大吧。
他揉了揉眉心，从抽屉中抽出笔记本，将几个词写了出来。
就在这时，炮声再次响起，由此产生的巨大能量甚至让颤了几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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