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比不过天降的青梅

尤遥关于高中的最后记忆,是那场在离别的背景音中塞满了祝福和花的毕业典礼。

那天她有一个节目,几分钟的钢琴独奏。

她一开始其实根本没想过报名,每班出一个而已,刚考完又疯的很,怎么着都不会缺人。但2班那群平时高冷的学霸们,从班干到普通同学都跑来游说,最后只好应承下来。

钢琴是原主从小学到大的,她以前肯定也学过,上手很快,穿过来后又总是上课总是练,很拿的出手。

她那天并没有特意做什么造型,只穿了一条到小腿的白裙,散着头发,两耳边随手别了两个有亮晶晶装饰的夹子固定,连妆都没化,只被董禾催着抿了抿一点樱桃色的口红。

那天整个高三的学生情绪都很高涨,无论是小品还是舞蹈,总是伴随着热闹的起哄声和热烈的掌声。

报她名字要上场的时候,动静闹得不是一般的大,尖叫、口哨声和掌声一直停不下来,主持人笑着提醒了两三次才慢慢止歇。

尤遥在这样青春肆意的氛围里,也有了一点微醺的陶醉,她弹得很投入。

观众席下也十分安静。

等到她鞠躬致谢时,掌声和口哨声像是能掀翻屋顶,夹杂着许多“棒!”、“好厉害!”、“喜欢!”之类的吼声,还有不少是女孩子喊的。

持续了很久,久到尤遥都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

她想大家今天真是过分热情。

活动结束后是大家自己的时间,除了少部分直接回家的,大部分都在拉关系好的同学拍照、在衣服上签名或者去给老师送花,很多来了的家长也陪着一起。

尤遥本来也是要直接走的,可没能走成。

有男生拿着一枝香槟玫瑰拦住了她,有一点眼熟,好像是以前13班的。

他过来的时候是大方自信的,可一对上尤遥的眼睛,他就立刻红着脸局促起来,看起来是有很多话想说,嘴张了几次,最后却只勉强憋出来一句:“希望你一直顺心,一直快乐。”

尤遥拿着花嗅了一下。

她垂着眼闻花的时候,这几秒的时间仿佛静止,再抬眼盈盈望过来,让人恍惚真的能闻到一点幽微飘渺的花香。

她道了声谢,男生很快慌乱地跑了。

而后来的人接二连三地重复这样的举动。

以前13班的和2班的送的都是一枝,像商量好了的一样,各种颜色的玫瑰都有,还有送蔷薇、雏菊、郁金香之类的,有的女生送的时候还会想要和她抱一下,也有想拍照的,她一般都没有拒绝。

那天拍的有张照片在多年后出现在某乎“你见过的最好看的素人能有多惊艳”的高赞回答里,配文是泰戈尔的——“有一天你那不可思议的甜笑,穿过闲谈的缝隙,摇醒了我昏曳的青春”,照片后来又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照片里的尤遥白裙乌发,素面朝天,眉目却鲜明清晰,她嘴边弯了一点浅浅的弧度,却并没有在笑,于是便有了一种扑面而来的清冷疏离感,像是青春里拉到顶配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初恋白月光。

这张照片被很多人质疑是高p,写这篇回答的作者并没有出来回应,却炸出了很多曾经跟尤遥同校甚至同班的人。

董禾刷到后曾兴高采烈地转发给尤遥本人,尤遥那时候已经研三,为毕业论文忙得焦头烂额,点开扫了一眼笑笑就过了,所以她并不知道评论区里持续了近两年的评论更新。

那是途经她的青春但从未被她记住过的路人,点点滴滴、零零散散地拼凑出了她以为平淡青春里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样子。

评论里曾有人质疑她本人肯定没有照片好看,成功又骗出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毕业照,无可挑剔地显眼,一张是偷拍的生活照,一开始没有给其他人打码,相比之下她精致脱俗得好像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有人好奇性格,有回答“不熟就觉得高冷,在熟人面前又很傲娇”的,有回答“总是慢悠悠的,情绪波动很淡”的,也有回答“不会主动搭理别人,但其实很有礼貌,看着你点头的时候真的很乖!好像我家的那只高贵布偶!!”的……这些回答并不简洁,用的修饰词和语气词又多,不论男女还都十分热衷跟把性格简单理解为高傲冷漠的网友激情对线,直到因为过于真情实意,话题开始歪楼,居然转向磕BE美学的方向发展了。

这回答断断续续总有更新,甚至还有学弟学妹来凑热闹:“她在我们学校校史馆的优秀毕业生里有专门放正中间的半身照,在学校只要一提‘14届那个漂亮学姐’,大家都知道是她,我们班主任以前教过她,班上有女孩子爱打扮谈恋爱不好好学习,班主任就老爱举她的例子,说光漂亮有什么用,她还有毅力能努力从三本逆袭到211,让我们多向她学习,真的好想亲眼看她长什么样子啊……”

网友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十分旺盛,很多人都想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居然扒到了她的大学和研究生学校,又引起了好一阵热潮,当然,这是都是后话了。

那天还有很多跑来送礼物送花的外班学生,甚至还有高一高二的,都不认识,她也没收,推脱不了的就只抽了一枝。

不是没有告白的,但头几个勇气可嘉的被果断拒绝后,后面就很少再有敢直说的,都变成了送各种各样的祝福。

没多久给她送花送祝福还要排队,让尤遥有了一种强烈的粉丝见面会既视感。

她最终落荒而逃。

董禾、乔念可和陈文舒一人帮她抱了一捧跟她回了家。

四个人瘫在尤遥家的沙发上。

尤遥觉得有点玄幻,忍不住感慨:“我一直以为2班的都很高冷,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给我送花呢……”

董禾翻白眼:“高冷在哪里,明明是闷骚好吧?表面上不敢接近你,其实偷偷搞暗恋!”

尤遥虽然自信,知道自己漂亮,但她的自信是有限度的,不会理所当然地觉得漂亮能带来一切,她忍不住反驳:“都是同学而已,只是毕业送了花,哪还有别的!”

董禾惊讶得真心实意:“全校暗恋你的男生不说大半也有一半,剩下小半是女生,男生那是知道自己配不上才不说,女生不是很明显吗?你没发现很多女生都在模仿你的发型和穿搭,跟你穿同款吗?遥遥,我怀疑你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这样就没人敢告白,你也不用挨个拒绝了,哈哈哈……”

她笑得可恶又猖狂,尤遥翻过身扑上去捂她的嘴:“你不要夸大其词,我又不是人民币,难道还能人见人爱吗?”

董禾自然地接过了她的投怀送抱,很是风流地往她脸上香了一口,美滋滋又格外真诚地说:“怎么不能呢?只要见过你,谁会讨厌你呢?只要跟你相处,谁会不喜欢你呢?遥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尤遥对董禾的彩虹屁早已免疫,但盲目到这种程度夸赞还是忍不住让她气虚,她有点脸红地去看乔念可和陈文舒的反应。

乔念可眼睛亮晶晶的,跟着董禾的话连连点头:“对!遥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就是最好的!没有会人不喜欢你!”

陈文舒那么内敛的性子,居然也促狭地附和:“遥遥,你不会以为我们在哄你吧?当然是真的呀。不喜欢你的人一定是他自己有问题。”

尤遥默默地把泛着薄红的脸捂起来,觉得这几个拥有超厚滤镜的闺蜜真的是没救了!

高中毕业的暑假是最快乐的。

尤其是在都考得不错的情况下。

谁都约的出来,又不缺钱,哪儿都能去,尤遥简直乐不思蜀。

果然,以青春校园为主要背景、以谈恋爱为主线剧情的小世界,就是最轻松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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