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筝扶着胸口，不等把气喘匀，就抬起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祝晏的胳膊。
“祝先生！他，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祝晏松开扶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林筝也松手，接着，作势要去捡林筝掉下的名单。
还没完全恢复的林筝见状，抢着起来去收拾。
“林筝。”
祝晏拍拍他的肩膀，俨然一副有巨大秘密，却为了对方不担心，刻意隐瞒的样子：“别担心，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却在捡了一半时停下来，头深深地垂着，拳头攥紧。
“什么没有做什么，我分明看到，他对你……”
“是我同意的。”
他没有撒谎，但是看在林筝眼里，仍旧是对他的安慰。
可他又能做什么？首领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何况是没有异能，身体柔弱的祝先生。
他低头，看到了祝晏手指上的暗红指印，猛地想起，初见祝晏时，对方是没有戴手套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眼泪浸湿眼眶，仿佛有惊雷在头顶炸响。
是从祝晏被重岩叫走，和枭谈成合作那次。
可恶的，傲慢的，卑鄙的，该死的高阶异能者！
他们怎么谈成的合作？是用重建人类文明为理由强迫祝先生，还是通过强迫祝先生，逼他站在高阶的一方，为他的统治无条件地提供帮助？
那天，祝先生告诉他，不止文明，所有人类个体的存在都是他想守护的，而紧接着，枭这个人类首领，就对他做出这种事！
是枭逼迫，所以祝先生才会不顾身体健康，牺牲休息时间工作吗？
他在回基地的路上，明明要一天睡上十五个小时！
林筝再看仓库里这堆由祝晏研究设计的异能者身份卡，不再有初次见到时的惊艳和兴奋，只觉得这里到处沾着祝晏的血泪，该死的枭竟然还在这里强迫他！
看着单纯正直的主角受一边捡名单一边恶狠狠地抹眼泪，系统忍不住问：“他好像误会了，你不告诉他实情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
祝晏道：“确实是我同意的。”
系统生气：“谁说这个了！我是说你怎么不跟他解释你和反派的关系！”
祝晏：“解释什么，你不想要神圣值了？”
下一秒，主系统自动播报：【神圣值：82】
不愧是主角受，祝晏给基地带来那么多变化，才涨了不到十个点，他一下子就给了两个。
“别怪首领。”
他接过林筝手里的名单：“也别和其他人说。”
【神圣值：84】
林筝最后用手擦了一把眼睛，憋着眼泪，委屈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何况，就算他想怪，又能做什么。
祝晏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揉了揉他柔软的黑色头发：“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你也不要再这样招惹他。”
林筝不敢想象，为了这个“不再伤害”，祝晏要付出什么代价，闭上眼睛，心痛答应：“嗯。”
【神圣值：85】
系统的声音紧随其后：“反派名声－100。”
合着这就是祝晏说的，新的刺激。
*
轰轰烈烈的人口普查结束，基地开始派发身份卡。
不少异能者把异能注入卡片，看到上面形成与自己异能相应的颜色，都吓得扔了出去，以为这是机械怪物的杰作。
“这个跟AI没有关系，是祝顾问研究的特殊材料。”
分发身份卡的街区官重复着自己都不明白，从长官那里听来的原理：“这个材料能捕捉我们异能产生的元素，每个人注入异能后，都是独一无二的一张卡。”
“那这个有什么用啊？”
“用处可多了。”
街区官来了精神，介绍道：“以后领任务和领食物都带着这张卡，就没有人能冒领，还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抓住AI偷送进来的叛徒，祝顾问在卡里放了一个什么金钟罩触发器，你们贴身带着，能抵抗一次致命伤害。”
低阶们没看过祝晏的能量罩，对着一张卡翻来覆去地看：“触发器在哪？”
街区官：“自动触发，有生命危险就会打开。”
有人问：“能抵抗高阶异能者吗？”
“当然能。”
街区官说话时，眼中满是尊敬和崇拜：“我去领证的时候看了，祝顾问就是让一将军攻击的，满天的火吧墙都烧黑了，祝顾问一点事都没有。”
分区重组之后，首领府就在各个街区贴过名为“公告”的一张大纸，上面说过，高阶强者们都被编入军队，按照实力排名。
一将军，岂不就是将军里最强的一位？
低阶们简直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甚至能让我们不被高阶杀死！”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众人都如获至宝，恨不得把卡片贴在自己身上。
有的人则注意到了街区官反复提到的人：“祝顾问，就是改粮食站的那个前人类？”
“就是他。”
粮食站刚建成时，还有人不爽要分两地领取任务奖励，但没过多久，就体会到了贡献点的方便和好处。
也是听粮食站的人说过才知道，是祝顾问用自己的营养液跟高阶换了能量块，又研究出了未变异植物的种植方法，他们的任务奖励才比之前多了一大截，即使做的是没那么费力的任务，也能填饱肚子。
有人悄悄感叹：“看来笛老说的没错，祝先生真的是我们人类的希望！”
与此同时，首领府内，将军们也拿到了各自的身份卡。
成熠拿着自己红到晃眼的卡片，洋洋得意地跟银雪手里的冰蓝色卡片对比：“我的比你的亮，我异能比你的强。”
银雪冷笑：“你确定？”
她朝枭的方向挑了挑眉。
成熠看过去，只见枭手里摆弄着一张纯黑色的身份卡，那黑色与日常生活中能见到的黑不同，没有任何的光泽，仿佛深不可测的深渊，吸收了一切的光亮。
如果是谁的卡亮谁的异能强，那么枭就成了全基地最弱的一个。
成熠见枭脸色难看，显然对身份卡有所不满，小声跟她嘀咕：“首领还挺爱美。”
银雪：……
她看看沉默不语的枭，和他身边来送身份卡的笛一，闭了闭眼睛，还是决定不要抛弃森林里的笨蛋伙伴：“你仔细想想，祝先生给分区官和街区官演示金钟罩，为什么找你，不找首领？”
成熠：“因为我的异能很漂亮？”
银雪：“你忘了，祝先生全程都没有看过首领一眼。”
成熠：“那是因为人太多了，祝先生眼睛不好，看不到很正常。”
银雪：……
有时候真想这么单纯地活一回。
她只能直说：“祝先生跟首领吵架了。”
“哈？”
成熠瞪大眼睛，指了指枭旁边的笛一：“但是祝先生送东西来了啊。”
银雪：“他本人又没来！”
“你想多了。”
成熠摇头：“研究所走到这里很累的，就不要折腾祝先生了，他平时都用林筝，这次林筝没来，说明他们是真的忙。”
银雪说不通，决定尊重笨蛋命运。
而一旁听了全程的重岩也看向枭的方向，微微皱眉。
不远处，笛一把拟好的公告交给枭：“祝顾问说金钟罩不是他的作品，有很多低阶误会了，要首领发布公告，替他说清楚，金钟罩是祝望女士研究出来的。”
枭接过公告，不等好不容易找到见面机会的笛一说什么，直接把人撵了出去。
重岩：……
确实不对劲，笛一在祝晏身边，说是助手，不如说是被监视，杀害笛老的凶手没有被找出来，这种给枭传话的事，应该让林筝来做。
笛一也有一样的疑问，他抓住还在忙着统计身份卡分发情况的林筝：“祝顾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去见首领？”
林筝：“他忙。”
笛一：“那你呢？你们不是不愿让我见枭哥哥么，怎么让我去了？”
林筝：“我也忙。”
他说着，抬起头，眼中的寒芒吓了笛一一跳：“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首领，你想做他的情人？”
“我，我为什么要做高阶的情人？”
笛一连忙否认，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只是我小时候他在爷爷那住过一段时间，我才这么叫他的。”
林筝：“哼。”
笛一看着这个孤儿院里最有前文明风格，最会掩藏情绪，爷爷最喜欢的学生，实在是好奇：“你怎么了？”
“你最好不要对高阶异能者抱有期待……我已经交代过保安不让高阶进入研究所，让他们远一点。”
林筝冷声冷气：“他们是群只会掠夺和强迫的野兽，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低阶，想做他们的情人，迟早要付出代价。”
拥有治疗异能的林筝其实也算是高阶的一员，笛一抿了抿嘴，没敢提醒他，带着满腔疑惑离开，反复思索后，得出结论：首领府的某位高阶，“掠夺、强迫”了研究所的某人。
如果是林筝，他不会发这么大的火，那么……就是林筝最在乎的人！
这个人，以前是笛老，现在是祝晏。
如果所谓的“人类宝藏”和高阶合作是因为他们有情人关系，那么祝晏绝对会失去所有低阶的支持，说不定还会被其他高阶当做玩物毁掉！
笛一心头震荡，只觉得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无人处，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机器。
基地的所有人都对机械怪物有心理阴影，连电灯都不肯用，如果见到了，估计会立刻尖叫，然后将持有人当做AI叛徒举报兵攻击。
但笛一已经顾不得了，他把震惊地把自己的猜测发了出去，然后偷着收进了贴身的衣服里，装作无事发生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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