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云不动声色将计划书放回原位,随后往路明霜的位置走前几步,还揽着他的肩膀,很是亲昵。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太久没见我这个弟弟,所以这才上门叨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苏长云脸上可一点没有被抓包的不自然,反而从容淡定,大不了全部推给路明霜,说是他不怀好意,自己只是想劝说他,这么多年,他在外头翩翩公子的名声也没有白立,况且路明霜肯定会自己认下这个罪名。
好在裴应舟并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见。
等苏长云离开,路明霜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放松,裴应舟便捏着他的下巴,一双挑眼冷得凛冽。
“你到我们裴家来,就是为了这个计划书?”
路明霜赶紧摇摇头,原主哪里只是因为计划书来的,当然是因为苏长云想拉拢裴家,又看他这个便宜弟弟不爽,恰好原主的生辰八字与裴翊礼很契合,这次有了机会。
“我都听到了,他一直在威胁你?”
裴应舟将计划书故意放在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果不其然,路明霜到他们家的目的不纯,只是没想到另有隐情。
见路明霜低着头不说话,裴应舟便松开他,注意到路明霜是下巴处竟然一片绯红,明明自己也没多用力,竟然这么娇气。
“他这么对你,你不想反抗吗?”
“我怎么反抗,总不能真的看着母亲的牌位连祠堂都入不了吧。”
原主何其无辜,被母亲带到书香世家,原以为能够过上好日子,再不济也比平头百姓要强,可进去了才知道,他们母子比苏家的仆人都不如,吃喝都是别人用剩的。
苏老爷子只看重苏长云这一个儿子,娶原主母亲也只是取乐解闷,很快苏府就有了新人,把他们母子抛诸脑后。
苏长云生性顽劣,更是从小欺负路明霜,戏耍他都是常有的事,有时还会带着自己的朋友捉弄他。
进了裴家,原以为能够逃离苏家的掌控,可万万没想到,苏长云还是不放过他。
“我帮你如何?让你从此脱离苏家。”
路明霜诧异地抬起头,微微张嘴,有些不可思议。
“多谢家主。”
“先别谢我,我从来不帮与我无亲无故的人。”
路明霜一听,脸色微变,“那看来我是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罢,起身便想离开,却被裴应舟一把拉住,而路明霜没反应过来,一个不留神,便坐在了裴应舟腿上,眼神流露出惊慌失措,正要起身道歉,裴应舟却揽着他的腰不让他动。
“你有没有这么幸运,就看你愿不愿意。”
夜里,路明霜徘徊在二楼走廊,裴应舟的话让他思绪万千,若是说能抱上裴应舟这条大腿,利用他甩开苏长云,自然是好的,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在他眼里,裴应舟可比苏长云那个家伙更难以捉摸。
但,裴应舟作为裴家家主,知道的肯定不少。
没想出什么结果,一个丫鬟的惊声尖叫令他回过神来。
“怎么了?”
丫鬟被吓的脸都白了,双脚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低头一看,杂物房里竟然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她还很熟悉,是厨房的阿季,长得很秀气,眉眼之间一点都不像干粗话的人,反而像个贵公子。
可如今却是血肉模糊,原本好看的脸竟然被残忍的砸个粉碎,森森白骨清晰可怖,半条粉红舌头被人随意丢弃在头发上,左眼球连带着血管整个爆出来,而右眼球则是失去了踪影,空洞洞的。
身上也没几处完整的地方,脖子还有几道勒痕,比其他仆人布料好些的衣裳更是破烂不堪。
声音几乎进来了所有人,他们都这一场景给吓到,有些心理素质差的,更是没忍住当场吐了。
很快就有人报了警,警察署的人赶来保护现场,将所有人分散,分别带走调查。
等轮到路明霜时,便是由警察署新上任的警长录口供。
“案发当时,你在做什么,有谁在?”
“我在二楼走廊闲逛,小青看到我了,我们算是第一发现人。”
这个警长长得痞里痞气,身上流露出不正经的气息,小麦肤色,剪了个板寸头,随手挽起衣袖,露出的胳膊有路明霜两个胳膊加起来粗。
江延是土匪出身,以前专爱干些劫富济贫的事,后来被地方军阀招安,便来了此处当警长。
别看他一副大老粗的样子,动起脑子来也丝毫不逊色。
拿着钢笔在纸上随便写写,路明霜还以为他是记什么,可定睛一看,竟然在画画,画的还正是他本人。
“警长……”
“嗯,说。”
江延并不在意,瞥一眼路明霜就画上一笔,虽然画的不怎么样,可偏偏抓细节抓的很准,明眸皓齿,跃然纸上。
“我们不是要录口供吗?”
路明霜倒是不明白江延这一操作了。
“录啊,我也没说不录,就是觉得裴家大少奶奶竟然有此样貌,实在是罕见,所以才没忍住画下。”
“……”
路明霜不明所以,可为了维持人设,他还是要象征性地低着头,不好意思一下。
但江延还没不正经多久,便突然抬起头,审视着他。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路明霜一愣,“我,我去了一趟大少爷的墓地,想看看他。”
“是吗?那你怎么还要带个法医去,莫不是另有所图?”
路明霜沉下脸,微微下垂的双眼看着也有几分阴冷。
[0719:警告警告!]
路明霜瞬间变了脸色,愣是挤出两滴眼泪,眼角微红,嗫嚅着开口道。
“我一直不太相信大少爷是病死的,明明之前医生也说过,只是体弱,好好养着就行。”
江延听到这,来了兴趣,“哦?”了一声,示意路明霜说下去。
“那天找蓝奇只是想看看大少的尸体到底有没有问题,若是真的有问题,那就是另一桩命案。”
至于那天有没有看出什么,结果很显然,不然江延也不会问他。
裴家人来人往,他也没有刻意躲藏,所以被人知道他那天出去了也是正常。
“传闻说,你和裴家大少关系并不好啊,怎么会为他调查?”
眼神锐利,又带着几分玩味。
路明霜礼尚往来,皱着眉头,似是羞涩,又像是难过。
“传闻的事又怎么可能当真,何况我们都有了孩子,我怎么会不想知道真相。”
说着,伸出手,带着几分惋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江延伸出手来拍了拍,“这番深情表白,连我这种粗人听了都感动了。”
也不知道江延相信了几分,随后便问路明霜与死者熟不熟。
路明霜老实交代。
“不太熟悉,也没有说过话,印象里他还挺健谈的,身边总是有很多女生围着。”
阿季穷苦人家出身,但是嘴巴甜,会来事,所以很多人都爱找他聊天。
江延话锋一转,跟他道。
“你们裴家这个阿季可太有本事了,惹了不少风流债呢,他死了,可没几个替他难过的。”
路明霜微微讶异,这他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阿季仗着自己有张好看的脸,又有很多姑娘喜欢,于是便随意撩拨,到处留情,以至于有更多人都恨他。
可他也不知道有哪门子的功夫,不少新人进来裴府,哪怕是有人提醒,也还是一堆姑娘前仆后继往他身上栽。
审讯结束后,路明霜与江延走出来,迎面撞见了几个丫鬟,戴上了手铐,被人带走。
她们都是有嫌疑的,得进一步调查,只能带回审讯室。
路明霜的视线紧跟着其中一个丫鬟,她领口带着血渍,脸上的表情更是视死如归,难道是她?
不过这个丫鬟长得有点眼熟,路明霜平日极少进出厨房,这个丫鬟又是整日待在后厨的人,他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不算惊艳,一张鹅蛋脸,柳叶弯眉,丢在人群中容易被淹没,但身上有股傲气,清冷孤傲。
裴行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哈了一口气。
“手怎么这么冷?是被吓到了吗?”
路明霜摇摇头,任由着他给自己暖手,“没有,你呢,你会害怕吗?”
裴行之心头一暖,忍不住笑了笑,正想说自己不怕,但是转念一想,便拉着路明霜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摸摸看,我怕不怕?”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路明霜生怕被别人看到,便赶紧推开他,想到裴行之还有利用价值,于是又笑了笑,靠近他,小声说道。
“晚上有点事想问你,待会见。”
声音极小,不知道是不是裴行之的错觉,好像路明霜还对他吹了口气,像羽毛一样挠他的心。
神使鬼差,裴行之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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