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慢的在路上爬行，风擦过车身，从窗户的缝隙卷进来，吹动少年额前的发。
车内极其的安静，江砚同盛明傅坐在后排，男人手捧着笔记本电脑，尽管在车上依旧处理着公务。
细长的指尖骨节分明的在键盘上敲击着，点击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字符，他紧紧绷着唇，眉毛有些微的紧凑。
在红绿灯路口，他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抬起头，侧过脸。
“你准备要盯我到什么时候？”
他声音没有起伏，眼神平静的望着旁边，一脸天真的少年的脸。
江砚纯属好奇心。
他仅仅只是想看看上层社会的人士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与他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有怎样的区别？
他找出来了——这些人永远比他们会利用时间，且比他们勤奋。
听见对方的声音，他将视线收回来，轻微的咬了咬唇角。
“是盛先生好看，我才看的。”
江砚违心的话永远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就跟他能在餐桌前轻而易举的说出那句。
“…我喜欢盛先生。”
一样。
车辆快开到校门口的时候，盛明傅笔记本电脑合上，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声音依旧很轻。
“等下你先下去…”
声音才落下，少年便很自觉的点点头“好的。我明白的。”
丝丝缕缕的光线落在江砚的眼睫，和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懂什么？
盛明傅皱眉，他搞不明白旁边的小年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但突然之间他们周围轻松的氛围瞬间消失，让他有了片刻的不大适应。
车厢内的气氛才安静下来，呼吸声交错，其余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盛明傅微微蹙眉，他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想法有些莫名其妙。
他竟然想着等会下车的时候同旁边这人解释清楚。
车到达了目的地，在距离学校还有一百米的地方停下，车门被拉开。
江砚跨下车，他一直低垂着视线，从方才就没有再看过自己。
盛明傅抿嘴，片刻后，他还是开口。
“不是不想跟你走在一起，只是突然要去公司开个临时会议。”
他声音落下，刚跨下车的少年背僵住，随即转过头来，脸上又挂着灿烂的笑。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我相信你，盛先生。”
他将车门关上，走出几步后，又转过身来挥挥手，阳光落在他白净的脸上。
看起来格外乖巧恬静。
盛明傅盯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校园门口，他转动着手腕上的手表，许久之后才开口。
“走吧。”
那坏家伙的心思也就只有那么点，看似狡诈，其实实际上还是可以一眼看透的。
真以为能瞒得住多少？
校园里四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哦不，植物生机勃勃，待在学校里的学生犹如丧尸一般，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各自的教室奔去。
江砚今天穿的是一件枣红色卫衣和黑色工装裤，脚上穿着的是名牌跑鞋，活脱脱的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这是他今天拉开衣柜发现衣柜里面增加了许多件名牌衣服时看到的。
他那天说的话，盛明傅竟然真的上了心，不仅没有对自己心生怨气，反而还照办了，花了人力物力，将他的要求一一办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有多宠爱自己呢……
系统在脑子同江砚分析着方才的场景，他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跟你解释做什么？”
江砚面无表情：“他喜欢我呗。”
系统：……
臭不要脸。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江砚懒散点开口。
“猎手永远以最柔软的猎物姿态出现。”
多的他没有再多说，肩膀反而被人拍了拍。
后背响起温润的声音，尾音带着笑，他的指尖轻轻的摩捏了一下江砚的发尾。
“江同学早啊。”
风吹过柳树，树叶飘零在地面上。
旁边恰巧是图书馆大楼 ，江砚回头，他脸上挂上单纯无辜的笑。
“早啊主任…”
他往后退一步，拉开与面前人的距离，脸上的表情天真无邪。
“有什么事吗？主任？”
“等会儿早课下课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今天领导来视察工作，我希望你帮忙解释解释学校里面近日来还在发生的诡异事件。”
男人压低了声音，他低垂着目光，瞳孔里的光线将面前的人整个笼罩进去。
“或许…主任要比我更加清楚？”
江砚歪了歪头，他脸上还是一贯的笑，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对面人的嘴唇上。
他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一点吊儿郎当。
“主任的唇很性感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往后跑了好几步，声音里带着笑。
“我早上的课马上要开始了，主任再见！”
他挥了两下手，一瞬间就跑的没影了。
路边行走的学生行色匆匆，都奔向各自的教室。
成栩风脸上的温柔笑意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皱了皱眉，抬手擦过自己的唇瓣。
许久后才吐出两个字。
“晦气…”
好不容易对这个人有了一丁点改观，他就会亲手将这一次的改观打碎，让自己觉得前些日子里的想法都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
在经过图书馆的那条林荫小道，风明显大了许多，从图书馆深处吹来的风，带着点焦躁意味。
似乎在催促着些什么。
成栩风没有理会，他慢悠悠的往楼上走去，声音轻飘飘的。
“急什么…”
*
江砚出现在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唯独最后两排还有点空位。
他往后望去，看见了孤零零独自一人坐在窗口边的段楠语，他旁边围了几个少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很好，嬉笑着，时不时推一下他的肩膀。
“现在站在主角攻旁边的几个人是你昔日的狐朋狗友，按照原剧情发展，此刻你会加入他们一起欺辱主角攻。”
系统开始重新指派任务，声音一本正经。
教室里嬉笑吵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此场景凸显下，后面的那一小圈就没有那么的明显。
江砚拽着书包肩带，一只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他抬头看过去，恰巧与段楠语对视上。
对方的眼神很平静，在那一刻，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
江砚顶着众人的目光，直接往最后排走去。
他本就是这段时间的风云人物，一来便吸引了不少视线。
接着他站定在最后排靠窗位置的旁边，大家才注意到角落发生的事情。
或许早就注意到了，仅仅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打破这种沉默的谋杀。
江砚就是破坏者。
“这节课不是你最讨厌的？”
围着段楠语的一圈人中，其中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的少年开口，他是江砚刚来到学校时玩的最好的一个富家公子。
后来这势利眼似乎傍上了别的大款，将他已经抛弃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少爷内心不屑，但总觉得不想善罢甘休。
直到今天，他带着一波人路过这间教室，突然想起，那位近来风云的人物。
“是不喜欢，反正在哪都是睡。”
江砚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勾搭住旁边几个少年的肩膀，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座位上的段楠语。
“这小子惹你们了？”
“单纯看他不顺眼，不知道在拽什么…”
被江砚勾搭住的几个少年抱怨着开口，尽管他们内心里是嫌弃这个搭在他们肩上的人的，但在嫌弃的间隙，他们闻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淡淡的香味。
很甜的奶味，伴着一股栀子花的香。
前调粘腻，后调清纯。
带着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确实。”
江砚点点头，目光盯着段楠语的头顶，在声音落下的一瞬间，恰巧对方抬起头来，目光与自己直勾勾的对视上。
很沉默，眼睛里像藏着一只凶猛的野兽，外壳温顺。
等待要爆发的一天。
“…是挺讨厌的。”江砚开口，他没在意那人的视线，将视线挪开，定在旁边的几人身上。
脸上带着顽劣的笑。
“但是。”
他松开搭在几人肩上的手，弯腰，伸出手捏住段楠语的下巴，亮晶晶的眼睛眨动着。
他强行将那人的脸掰过来，弯腰凑近，声音犹如恶魔般。
粉嫩的唇开开合合。
“他这样讨厌的人，只能，被我欺负。”
随即，江砚松开手，他抱着手臂，转过身，看着背后的几个人。
下巴高高扬起，脸上还带着笑。
“有意见吗？你们？”
也许是此刻少年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挑衅，对面的人被立刻激起了愤怒。
“江砚！”率先为难人的大少爷开口，他抬手食指指着江砚的脸。
“他就是个穷小子，你护着他做什么！”
内心里的落差感不断堆积，将自己开始与面前这个穷小子进行比较，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第一次吃了瘪。
心里极其难受。
“你不是喜欢钱吗？他能给你什么？”
“怎么？你要图他身上别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大，在教室里回荡，其中掺杂着的怨恨和浓郁的醋味大家都能够清晰的品尝到。
无非就是周围没有了一只围着你转的小蜜蜂，以前极其厌恶，现在小蜜蜂消失了，就开始不习惯了。
在内心里早就认定了，这个围着我的人是哪怕自己再怎么羞辱也不会离开的……
可一旦一切天翻地覆。
就开始寻找内心中不平衡的点。
例如现在。
“哦。”江砚在对方大篇幅的质问后，只回了一个字。
他眼神轻飘飘的，并没有以往围着对面那人时的热烈，他压低了声音。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很清楚？”
“喜新厌旧本就是人的常态，在我觉得捉弄他有意思前，我不喜欢有别的人来插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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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穿成伪装学生的反派道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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