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话，尤凌南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
他不着痕迹地向前探了探身子，看着林跃青的眼睛说道：
“初恋？”
“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林跃青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拉开窗帘，客厅里登时明亮起来。
青年地长发垂在身后，他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睛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
“从前是从前。”
尤凌南心里烧起一团火，他平稳着气息，走到林跃青身后，把玩起他的长发。
尤凌南把鸦黑的长发放在掌心把玩，眼睛里是柔顺油亮的长发，心里浮现的却是林跃青身上光滑细腻的肌肤。
男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疯狂滋长的恶念。
尤凌南想，
好好好红毛男是初恋、那其他人呢？
尤凌南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林跃青的感情生活完全是一片空白。
林跃青从来没跟他提过自己的感情生活，是他不配吗？对他只是玩玩吗？
尤凌南越想越过分，掌间的黑发被他弄乱，正如他此时的心境。
表子，
所以，他当然要让无知又可爱的坏老婆知道，
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对的，既然玩弄了他，不就许玩弄别人了。
林跃青侧过脸来，他的下巴线条在这个角度无比优美，唇齿张合间就是一副画：
“尤凌南，”
“你是狗吗？看见带毛的就想玩。”
尤凌南低头微微挑眉，却没放开掌间的黑发：
“嗯？”
然后，林跃青整个人被尤凌南扑到地上。
男人双手死死按住林跃青单薄的肩头，把脑袋埋在青年胸前。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
“跃青，这才叫狗。”
林跃青有几分错愕，他下意识地要挣扎着起来，却被尤凌南双臂死死紧箍。
混乱间，尤凌南蹭到了林跃青身上的那两点。
尤凌南的头发就和他的性格一样，格外地硬。
敏感的肌肤被头发蹭到，林跃青方寸大乱。
青年下意识给了尤凌南一个耳光，
林跃青没收着手劲，尤凌南整个脸被扇得侧过去。
顿时，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尤凌南只是侧着脸，也不看林跃青，轻轻地用手指触碰自己的伤口。
他咬紧了牙关。
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林跃青已经站了起来，他转身去找家里的医药箱，回来时却发现尤凌南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双腿交叉。
青年靠近他，尤凌南绷紧了身体。
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耳边只有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林跃青小心翼翼地给尤凌南上红药水。
尤凌南一开始还控制着自己不往林跃青那儿看，但没撑多久就悄悄把眼光落在了认真上药的青年身上。
俊秀的青年看起来娴静美好，纤细的指尖透着粉，尤凌南越看心情越平静不了。
他突然把脸往边上移了一寸，冷冷道：
“不用给我上药。”
林跃青歪了歪头，淡淡一笑道：
“不用瞒着我，早就看出来了。”
尤凌南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跃青，脸上烧得通红。
他侧过身子，把脸埋在手掌里。
林跃青把他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
不会是哭了吧？
林跃青把脸凑到尤凌南面前，企图透过指缝看清尤凌南的表情。
真的哭了？
谁知道他这个动作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尤凌南的手掌霎时间捧住林跃青的脸，狠狠地吻上了那张在他眼里没有几句实话的、可恨又可爱的嘴。
在尤凌南贴上来的那个瞬间，林跃青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脸颊上肌肤湿润的触感。
青年在莫名地心中想道：
真的哭了，
……有点可爱。
尤凌南用牙齿狠狠地教育了林跃青的唇瓣，
他想，
太过分……太过分了林跃青，
怎么可以这么玩弄他，
很得意是不是，觉得他很贱是不是，扇个巴掌都会那样是不是？
那就好好品尝一下自己酿出的恶果吧，
这是惩罚。
尤凌南对林跃青的恨与爱、欲/望与不甘，这些本应用言语诉诸的复杂情感，都被以吻封缄在冰凉的地面上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林跃青趴在地上小口地喘气。
青年十指紧贴着地板，光洁的木质地面上倒映出他的狼狈。
被恶犬反咬一口的猎人也不过如此了。
尤凌南看着林跃青发颤的身体，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唇角，眯起眼睛道：
“林跃青，”
“我和你初恋，谁比较会接吻？”
林跃青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坐回沙发上。
尤凌南最受不了被林跃青忽视，
他走过去，一只手支在林跃青上方，另一只手捏住林跃青的下巴，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我问你，我和那个红毛男谁比较会接吻？”
林跃青喉结滚动，
却一个字也没说。
尤凌南支在上方的手攥紧了拳头，他眼眶泛红，自顾自地说话，语气越来越不受控制：
“怎么不说话？”
“刚刚实在回味那个红毛男当年是怎么亲吻你的吗？”
“哦，可能用不着回味当年，你们刚刚这是不是就在车上亲过了？”
“我要是没追上来，你们刚好上演一场旧情复燃？”
“我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明明告诉我你们只是朋友的！”
“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这么跟外人说，说我只是你的朋友？！”
“你有多少个像我这样的朋友？你说啊林跃青！”
林跃青眨眨眼睛，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珠，答非所问道：
“我和他没接过吻。”
“你满意了？”
尤凌南瞬间安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松开了捏着林跃青下巴的手，却没收回支在沙发靠背上的手，依旧保持着这个吧林跃青整个人笼罩住的姿势。
尤凌南觉得自己完蛋了，
林跃青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就让他现在的心跳得这么快，
他想要把自己的心脏徒手从胸腔里挖出来，
让它不要这么容易在林跃青面前加速、不要这么廉价，
还有，不要……不要在喜欢林跃青了。
可是尤凌南做不到，
他只能在林跃青面前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刚刚的话，继续问道：
“那和其他人呢？”
林跃青微颦眉头，问道：
“什么其他人？”
尤凌南别扭地说道：
“就是你的其他男朋友。”
“你和他们接过吻吗？更喜欢和谁亲？”
林跃青倒是笑了出来，他的眼睛笑起来格外好看，眼下卧蚕的线条更加饱满流畅，长长的睫毛在空中轻颤：
“我没有其他男朋友。”
“最多只是在你之前约会了几个对象，但最后都没在一起。”
尤凌南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下一秒就要报废，
报废了好，报废了好啊。
刚好切开来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
尤凌南舔了舔自己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真的吗？”
“那为什么我从前问的时候，你从来不说。”
尤凌南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林跃青轻而易举地从他的桎梏下逃脱。
尤凌南顺势坐在沙发上，林跃青却站在他面前，微微俯首看着他。
青年温声说道：
“没有必要的，凌南。”
“我当时觉得我们不会在一起太久。”
林跃青的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三年前，
那时他刚刚入职海州美术学院，无数狂蜂乱蝶闯入他的生活。
而路向星戴上朋友的面具陪在他身边，他也就默契地配合。
为什么不呢？
至少路向星可以帮他挡住很多烦人的家伙。
他的生活似乎总是要被一些讨人嫌的男人打扰，没有路向星也会有别人的，但他们都没有路向星好用。
然后，林跃青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和路向星很像的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男人叫尤凌南，他英俊开朗，家境比起路向星甚至更胜一筹，年纪更小，眼睛更亮。
最重要的是，
林跃青在他身上嗅到了青春的气息，那是他带着遗憾的青春。
林跃青算是个艺术从业者，对蕴藏在遗憾中薄如蝉翼的美有更纤细的视觉神经。
他发现自己不能抗拒这种感觉。
一个更年轻的、更英俊的、更富有的初恋摆在他面前。
鱼目在林跃青眼里曾尚且诱人，更何况是珍珠呢？
于是，林跃青在路向星的诧异中和尤凌南恋爱了。
恋爱后，他买下了一条珍珠手链，亲手戴在了尤凌南手腕上。
这种柔美的饰品和尤凌南不搭，但他却开心得不行，日日夜夜戴着。
林跃青总是亲吻那条珍珠手链，尤凌南以为容易害羞恋人是别扭地在亲吻自己。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林跃青亲吻的是自己酸涩的青春。
他自己也不记得亲吻那条珍珠手链时，脑海里浮现的，是十八岁的路向星还是二十五岁的尤凌南。
也许都有吧，
林跃青无所谓地想，艺术家总是多情。
林跃青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不会和尤凌南恋爱太久，
他七岁就习惯被抛弃了，人与人合该如此，长久稳定如死水的关系必有压迫。
就像林跃青理所当然地压迫路向星，理所当然地和他维持了死水一般的友情。
林跃青想，
这一次，他要做抛弃人的那一方。
……可是后来为什么改变了想法呢？
三十一岁的林跃青，结束了自己的回忆。
他站在前任的面前，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
为什么会觉得尤凌南是特别的？
林跃青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我当时觉得我们不会在一起太久的。”
林跃青看见坐在沙发上尤凌南直直地站起来，然后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对自己说道：
“你想得美。”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chapter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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