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这道熟悉的声音，相琢令似乎又被拉回那个夏天。
高中之前，相琢令都是那种让老师头疼的教科书级别的坏学生，抽烟喝酒烫头打架逃课泡吧，除了不早恋，别的什么都做。
不过相琢令就读于斯兰特贵族学校，这个学校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是二代，不参加高考，毕业直接去国外读大学，整个学校里，努力学习的就那么一小批特招生。
喻苏言就是这一小批特招生里成绩最拔尖的那个，年年数学物理竞赛拿第一。
喻苏言大相琢令一届，每天图书馆、教室、寝室三点一线，按理说两人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嘬嘬，愿赌服输，一会儿从这条巷子口走过去的第一个人，你得和TA表白。”何孝元道。
输掉游戏的少年相琢令揉着自己金灿灿的头毛，不太乐意地走到巷口，“先说好，如果从这里走过去的是老爷爷老太太，就往后顺延。”
何孝元笑得后仰，“如果是大帅哥呢？”
16岁的相琢令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不甚在意地咂咂嘴，“如果他的颜刚好长在我的心巴，那我就追他。”
“嘬嘬，你说的啊，可不能抵赖。”
“嘬嘬一言，八匹马都追不上！”相琢令拍着胸脯保证。
何孝元笑着还要说什么，正前方巷子口走过一条身影，何孝元立马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推了相琢令一把，“嘬嘬快上，有人来了。”
这一推，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仿佛一只恶作剧之手，将两个本不会有交集的人强行拉扯到一起。
相琢令撞到那人怀里时脑子还是懵的，紧接着闻到这人身上干净沐浴露的气息，是柠檬味的，很好闻。
相琢令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乌黑温润的眸子，如两颗水洗过的黑宝石，嵌在此人英气长眉下。
“砰砰。”
“砰砰。”
年轻的心突然跳得格外剧烈。
在16岁的这个夏天，相琢令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脏跳动如小鹿乱撞”。
“同学，走路看路。”
这人的声音也和他的长相一样，温温柔柔的，听不出半点被冒犯的不悦。
见怀中少年呆呆傻傻地盯着自己，喻苏言无奈一笑，放开相琢令，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书籍。
相琢令这时才如梦初醒，红着脸也蹲下身去帮喻苏言捡书。
相琢令捡得快，像一阵小旋风，喻苏言只来得及捡第一本，剩下的都被相琢令捡起来，胡乱叠在一起塞进喻苏言怀里。
“你的书……对不起刚才撞了你。”
喻苏言整理着怀里的书，闻言好脾气一笑，“没关系。”然后擦着相琢令肩膀离开。
这就是两人的初次相见。
相琢令晕晕乎乎的站在原地，任凭何孝元怎么推喊都不回应，像一尊脸红的不倒翁，搁那儿摇摇晃晃，满心荡漾。
相琢令想，从今天起，他就要当一个五毒俱全的坏学生了。
除了抽烟喝酒烫头打架，他还要早恋！
*
从那天开始，相琢令开始了他神出鬼没的日常，他总能以意想不到的姿态出现在喻苏言周围十米之内。
喻苏言去图书馆，一桌之隔总有个拿书挡脸但挡不住头顶金毛的相琢令。
喻苏言偶尔没去食堂，离开教室一小会儿，再回来时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自己课桌前离开，桌上放着一份校外餐厅打包来的精致食盒。
喻苏言上体育课，相琢令就薅两根树枝蹲在喻苏言正前方的草丛里，喻苏言跑50、100、500米得了第一，相·伪装成植物·琢令就会举起那两根小树枝给人打call，开心得活像是自己跑了第一。
有同学问喻苏言：“班长，这人谁啊？每次我们班体育课都能看到。”
另一同学插话：“那人是谁你不知道？相琢令，高一16班的纨绔子弟，最近估计是在追班长。”
喻苏言：“不要这么说学弟。”
这个世界对同性之间的恋爱并不友好，尽管喻苏言努力澄清，但流言还是和雪花一样，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飞快在学校传开。
流言蜚语的中心，相琢令依旧雷打不动给喻苏言送午餐，甚至正面承认了流言。
相琢令是这样说的：“我就是在追喻学长，又怎么了？”
相琢令坦荡大方，反倒令流言再难传播。
终于有一天，喻苏言叫住了偷摸溜进教室的相琢令。
相琢令立正站好，露在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充血变红，配着那一头金毛，简直像一盘番茄炒鸡蛋。
喻苏言沉默半晌，才道：“你不用给我送这些。”
相琢令看起来很害羞的样子，问题却一点儿不害羞，“那能送别的？”相琢令不是没送过，但送别的，喻苏言总会托人还给他。
喻苏言：“别的也不用。”
相琢令：“那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只要我有。”
喻苏言大概被少年的慷慨震住了，良久无言。
少顷，喻苏言试探着说：“我什么也不缺，你可以不用这样。”
“不用这样？这样是哪样？”相琢令语速很快，问题又多，有些咄咄逼人，“难道学长也觉得同性恋见不得人？不想要同性恋送的东西？”
“不是……”
“那学长就收下。”
相琢令美滋滋地把餐盒往喻苏言怀里塞，白皙的皮肤透着薄粉，眼睛又大又圆，猫儿似的，这样定定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少年的好意。
“学长，”送出餐盒的少年这会儿反倒扭捏起来，“今天的午餐，跟平时、不一样，你记得要好好吃饭。”
说完，少年便夺门而出。
徒留喻苏言一人杵在教室。
午后微燥的风穿堂而过，书页呼啦作响，喻苏言捧着那一盒少年的真心，许久之后，喻苏言坐下来，打开，一个煎得奇形怪状的煎蛋映入眼帘。
喻苏言唇角不自觉上扬，用勺子挖了一小勺饭菜送入口中……笑意荡然无存。
喻苏言连忙跑到垃圾桶前，嘴里包着一份咸到难以下咽的米饭，要吐不吐。
最后，还是艰难咽了下去。
相琢令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这天放学，他喜欢的喻学长破天荒来班上找他，在同学一片打趣的声音（这里面要数何孝元声音最大）里，相琢令跟着喻学长来到走廊拐角。
“学长，你找我什么事？”
喻苏言脸色惨白，精神有些萎靡，但神色还是很温柔。
“以后，还是别来送饭了。”
相琢令有被打击到，“为什么？”
眼睛都瞪圆了，仿佛喻苏言这句话剥夺了他最大的爱好一般。
然后紧接着，喻苏言道：“如果你能在月考里考到年级前十，我就答应你的追求。”
*
为了这个年级前十，相琢令吧也不泡了，架也不打了，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大家都说他转性了。
因为这个，相琢令一头软乎乎的金毛也懒得去补色，等发根生出黑发，就去把头发全推了，留一个板寸，惹得后座的何孝元时不时对他的板寸呜呼哀哉。
又一天晚自习，何孝元叹气，正在狂刷卷子的相琢令不悦扭头，“叹什么气呢？”
“wuli嘬啊，”何孝元嘟着嘴，嘴唇上夹着笔，嘟嘟嚷嚷，“我们都一个月没去网吧了，天天陪你刷卷子，你能不能也关注关注你的好朋友我呢？”
相琢令继续埋头苦刷：“边儿去。”
何孝元西子捧心：“伤心了，呜呜，我走了，你慢慢刷。”
本来他们以前从来不上晚自习的。
相琢令挥挥手，就是他对好友最后的温柔。
相琢令没日没夜地学习，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下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大家不由自主去找相琢令的名字，从最后五百名往前数，没看到，再往前数一百名，看到了。
——56。
相琢令的名次。
在这个只有656人的高一年级，能从656考到56，已经是天大的飞跃。
可相琢令仍不满意。
按他的话说，这个学校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有用功读书，他用功读书之后考不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同学，他就是智力不达标。
此言一出，激发了整个高一年级学生的斗志。
以至于第二次月考，相琢令只堪堪进步20名。
相琢令仰天长叹：“你们都是我恋爱路上的绊脚石！”
何孝元幸灾乐祸，“谁叫你这么拉仇恨。”这次何孝元也考进了前两百，可把何爸何妈高兴坏了。
相琢令以一人之力带动整个高一富二代圈子努力读书，老师们也不知是喜是忧。
不过这种刺激奋发并不持久，很多人只是图个乐子。
第三次月考，相琢令又往前挪了6个名次，距离年级前十还有不小的差距，剩下30人都是学校特招生，成绩特别好的那种，其中有部分学生还是贫困生，为了学校的补助和奖学金，说什么也不能让相琢令这个二代比下去，学习钻研的劲头只增不减。
相琢令拼命三郎一样埋头学习大半年，终于把成绩稳定在15左右。
再往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何孝元恨铁不成钢：“嘬嘬，不是我说你，他喻苏言设定这个条件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我等学渣就别肖想学霸了。”
相琢令乜他一眼：“你是学渣，别带上我，我已经跳出学渣行列。”
何孝元：“……”
行，你清高，你为了爱情day day up。
大量回忆杀开始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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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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