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今夏趴到松软的床上，床垫自然下陷，布料也因为重力垂了下去。
他沾到枕头就有点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23提醒说：【今天要打骚扰电话，宿主你在撑一撑吧，要不玩会手机？】
在自己的世界时，江今夏就把手机戒了。
这会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干脆下了个做饭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地瞎点。
又无聊又困倦，不受控制地频频点头。
十一点五十五。
23说：【宿主醒醒，该打电话了。】
“唔……嗯……”
江今夏揉揉眼睛，骤然看到手机刺眼的光，眼睛受到刺激流出几滴生理性泪水。
他缩进被子里，眯着眼睛边搓边打开电话开始拨号。
林松锦应该睡了，所以电话响了很多声，就在江今夏以为林松锦不会接电话的时候，电话通了。
江今夏蹙着眉，比被打电话的那方还不满地说：“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林松锦喉间微梗，因为刚洗完澡，声音也有点沉，“什么事？”
“打电话啊。”江今夏没睡醒，趴在枕头上强撑着精神说话。
他的声音有点软，全是没睡醒的困倦。
林松锦默默打开窗户，吹了吹初春的冷风才勉强冷静下来，“不是说不打电话吗？”
“是任务啊。”江今夏嘟囔着，“只有十二点才能打。”
“那意思是以后都会给我打吗？”
林松锦捏紧手机，总觉得参加竞赛的时候都没现在紧张，获胜的时候都没现在开心。
江今夏翻了个身，在系统和林松锦不断地努力下，他总算清醒了点，闷声说：“我以后才不会打。”
他轻轻嗓子，准备念台词。
但台词突然就哽住了，他眨巴了下眼睛，问：“你知道我是谁啊？”
“嗯。”
剧情里明明说前几次他都不知道的。
江今夏：“……”
他拿开手机看了眼，发现自己没有开那个变声器，并且手机号也是自己的号码。
他有一瞬间的窘迫，抬手轻轻挠了下脸颊，含糊不清地说：“知道就知道呗。”
“什么？”林松锦那边的环境也很安静，说话声音很轻。
23：【宿主，台词……】
江今夏看着那句恐怖片里的经典台词，沉默着摇摇头，在意识中反驳：“现在念这个台词，他就知道之前也都是我打的电话了。”
江今夏果断挂了电话，“就当这次没有打，我待会等他又睡着了再打。”
林松锦没再打回来，而是发微信问他是不是睡了。
江今夏做戏做全套，压根就没有回消息，为了待会能清醒地打骚扰电话，他坐起来去洗了把脸。
骚扰电话的目的就是让被骚扰人感到骚扰。
在阴间时间打电话效果翻倍，所以江今夏选择再待会。
*
寂静的会客厅，江衍之将手边的烟盒扔进垃圾桶。
这里虽然是江家老宅，是他从五岁生活到十八岁的地方，但他在这里从来没有一丝呆在家里的感觉。
柔和的灯光将男人的侧脸线条细细描摹，他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指尖轻轻点着，眼皮半撩。
时间好像很晚了，但是他没有调过时差，这个点感觉不到困倦。
玻璃杯里盛着褐色液体，倒映着微弱的夜灯。
旁边躺着的就是那个牛皮纸袋。
既然决定回江家，那必然是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DNA当然也早就在林松锦找他的时候查过了。
江衍之拿起酒杯尝了口苦涩的液体，入口辛辣，滑入喉咙灼烧着五脏六腑。
他的指尖点在杯壁上，看着牛皮纸袋弯了弯唇角。
有一只名贵的猫，漂亮精致但性子高傲，还总是爱伸出爪子挠人。
可是小猫就是小猫，张牙舞爪也伤不到他分毫。
不过只是一只宠物而已，值得林松锦不回家吗？
江衍之垂眸沉思片刻，伸手拿起了牛皮纸袋。
大半个二楼都是江今夏的地盘，江正信和慎孤兰各玩各的，但达成的协议是无论如何，家族企业都留给亲生的孩子。
只是孩子惯得过分，确实看着像是个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孩。
——蠢得单纯。
江衍之视线晦暗不明，看到门缝泄出来的光亮，才更往近处走。
他指尖不自觉地用力，捏紧牛皮纸袋，抬手敲敲房门。
里面很快传来动静，门从里面被打开的时候，江今夏微微喘着气，脸颊还有些粉。
因为刚洗完澡，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发丝还是湿着的，宽松的睡衣领口，白皙的锁骨凸起，布料从腰间陷落，看起来有些过分瘦弱。
他茫然地看着江衍之，片刻才问：“有事吗？”
江衍之嗯了声，举起手上的牛皮纸袋，“你的东西。”
江今夏：“……”
这个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不然怎么能忍住不看。
他伸出手接过那个纸袋，“谢谢。”
江衍之没有走开的倾向，江今夏揪着牛皮纸袋半天，只好硬着头皮主动问：“你还有事吗？”
片刻的沉默。
迎着江衍之平静无波的视线，江今夏脑袋都快炸了，又因为不甘示弱地回瞪，眼睛有些酸涩。
江衍之垂着眼皮，视线落在江今夏的脖颈上，忽然觉得喉间干涩，不自觉地滚了下喉结。
恍然间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只记得关于江今夏的资料上写着他是劣质Omega，信息素也是最劣质的，几乎没有味道。
所以才没带防咬环吗？
在学校的时候也不带吗？
“……”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江衍之整理好思绪，说：“没事。”
江今夏不等他动作，很不礼貌地把门重重关上，装模作样地说：“我已经不是刚开始的我了。”
23赞同地应声，刚开始江今夏跟林松锦普通说个话都抖，念台词都念得干巴巴的。
但是他好像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每次做任务之前都很开心，也很努力地克服了害怕。
许久没有声音的电话突然传出微哑的男声，“夏夏，是江衍之吗？”
林松锦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表面看着毫无波澜，但绷紧的唇线依旧出卖了他。
他现在很烦，可语气依旧控制着，柔和地问：“这么晚了，他找你干什么？”
“没、没干嘛啊……”少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林松锦顿了一下，沉默地打开录音，继续问：“他给你送东西来？”
这个电话是打了，但是江今夏不太会用变声器，打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效。
现在看来是没效果的。
他有些不爽白熬这么久，闷着声音说：“嗯、是的……”
林松锦吹着风，指间玩着打火机，“什么东西？”
江今夏：“……”
他仰着脸躺在床上，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林松锦知道什么东西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和他很熟吗？”
“他是我小叔啊。”江今夏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问题。”
“嗯，对。”
江今夏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他从来没熬到这么晚过，但是林松锦听语气还挺清醒的，他疑惑地问：“你不困吗？”
“嗯。困了？”
“我要睡了。”江今夏曲起腿，语气都有点飘忽。
“睡吧。”
林松锦的声音就像助眠主播一样，
【刚刚没有开变声器的，任务没有判定成功，就是失败。】
“……那行吧。”江今夏没精力折腾，合上眼陷入睡眠。
不知道为什么，从上次晚宴的突发状况后，江今夏就觉得任务有点难做了。
困难到他晚上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任务失败，被主系统惩罚留在这个世界。
被他欺负过的主角团把他当垫脚石，谁路过都要踩一脚，还要把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再次报复给他，梦里的他很硬气。
不肯求饶，也不肯服软。
于是林松锦就强迫他吃香菜茴香面，还给他放好多好多的辣椒，辣的他一直流泪。
江衍之不仅孰若无睹，还做他的帮凶，甚至更加过分，在他的房间里摆满香菜，想吃饭的话就得吃自己种的香菜。
江今夏睁开眼睛的时候，怀里还抱着被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醒的时候觉得满屋子都是香菜味，熏得他喉间难受。
好半天才缓过来。
【宿主你没事吧？数据显示你晚上睡得不太好。】
江今夏曲起腿，双手环膝，失魂落魄地坐着。
他吸吸鼻子，下巴搭在膝盖上，片刻后才说：“我做噩梦了，好、好可怕。”
【梦见鬼了？其实鬼也不可怕的。】
江今夏摇摇头，心有余悸地说：“我梦见林松锦给我吃香菜，江衍之还在我房间里种满香菜，他、他只让我吃香菜呜呜。”
【……就这？】原谅它心直口快，但又不是不让他吃东西了，吃什么不是吃啊。
而且江今夏挑食得很，上次和林松锦吃饭，还让人家挑香菜、姜、葱。
——哦，难怪做这个噩梦。
“你不会懂的，”江今夏闷着声音说，“民以食为天，吃香菜对我来说是酷刑，以后我吃不了香菜，会看着食物被饿死的呜呜。”
【……】
23选择理解，因为原先宿主的世界就是把吃饭当作一等一的大事的地方。
江今夏黯然神伤一会，自己恢复了状态。
同时也打起干劲，他真的不想留在这里种香菜。
虽然起晚了，但学校还是要去的。
今天还有新的剧情等待触发。
管家看见江今夏，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说：“少爷，先用餐吧。”
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江衍之大大方方地坐在位子上，看到他也只是微微抬眸，随后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他的东西。
江今夏刚拉开椅子，看到江衍之牛肉面上的香菜，动作了顿了下，嘴里瞬间全是香菜茴香面的味道，喉间一哽，只觉得十分反胃。
他冷着脸，用力将椅子又推了回去。
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衍之抬眸就看见他撇着嘴，这么晚起床，还这么大的脾气，是谁又惹他了？
然后他瞪了江衍之一眼。
这小孩又在闹什么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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