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瓶应声而碎,血自额角蜿蜒溢出。闻羿紧紧抓着竺晏的腰,就像现在头破血流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鲜血衬着黑瞳中翻涌的情绪,他的神情冰冷又疯狂,扣住竺晏的手腕夺下玻璃碎片,死死盯住眼前人。
“晏晏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闻羿的手沾了冷水,又冰又凉一路向下,“你当然是我的,除了我,你还有谁呢?”
竺晏浑身都在发颤,他太熟悉闻羿语气中暗藏的意思了。可蒋轩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胃里空空得发疼。眼泪一串串地滴下来,砸在闻羿手上。
闻羿呼吸一窒,心里涨得发热。湿重的吻不断落在身下人身上,任凭竺晏怎么躲都逃不开。
“滚开,放开我!”
他被闻羿又亲又揉浑身发软,头晕眼花连人都看不清,却还是不停地挣扎。闻羿亲他就躲,把人搂着腰往身下拉就踹。
头顶伤口的血渐渐凝固生生得发疼,闻羿就像没了知觉一样,被竺晏一口咬在肩膀上也不松手,把人抱起来推到洗手台上。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竺晏似乎彻底绝望了,他被顶得一下下往男人手心里撞,已经全凭本能在尖叫,“我又不是你对外炫耀的什么玩具!”
闻羿的动作猛地停下,心里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竺晏被抱起来贴在男人身上,他抖个不停,从前觉得是亲密的行为现在只让他觉得恶心。
“我的照片好玩吗,还有那些盒子——”竺晏自嘲地笑,笑自己就这么巴巴地上赶着给人家玩。身后男人的气息让他反胃想吐,一阵阵地往外干呕。
闻羿彻底慌了,把人转过来面向自己。竺晏双眼通红,和唇上被自己咬烂的血色一样,更衬得脸色惨白。
“晏晏,晏晏,”他见竺晏并没有因为自己停下好转,反而抖得更厉害。“我错了,我不该动你,你冷静点,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不知道竺晏为什么会知道照片和盒子的事,但或许心里早就预感到现在的反应,所以他从来没打算让竺晏知道。
理智逐渐清醒,闻羿手忙脚乱地抱着竺晏想让人冷静下来,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崩溃的竺晏。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看在竺晏眼里只觉得可笑。
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闻羿怔怔地看着血从伤口缓缓流出,眼中只有竺晏手心沾了不知谁的血的碎玻璃。
是花瓶炸开摔到洗手台上的玻璃,不知什么时候被竺晏紧紧攥住,仿佛那是他唯一支撑自己不再受伤的依靠。
“放开我。”
哭叫后的嗓子格外嘶哑,竺晏忍住胃里不断翻涌的疼痛,手下越来越用力。玻璃边缘不仅深入闻羿的肩膀,还划伤了他的手。
他浑然不觉,闻羿却不敢再动。伤口很疼,血不断往外流,他缓缓松开眼前人,语气尽可能平静生怕再刺激到竺晏,“晏晏也放开玻璃好吗?”
自己流点血算不了什么,但竺晏的手是画画的,不能伤得再严重了。
竺晏缩在台子上,呆呆地看着闻羿不断后退,方才手中的碎玻璃还扎在对方肩膀上。可他顾不了那么多,猛地推开男人,一心想逃离这里。
他没管身上凌乱的痕迹,只随手抓了盥洗室门口的浴巾草草一裹,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后背重重撞在墙上,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闻羿闷哼一声,却迟迟站在原地不肯动作。他怕自己忍不住追出去将人带回来,又怕那样竺晏会更崩溃。
等等——闻羿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站起来追了出去。
竺晏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想本能地逃离这里,逃离闻羿。
可他没想到楼下是漆黑一片。
闻羿回家时拉上了楼下的窗帘,厚重的布料遮住了窗外任何的光。他当时又一心想找到竺晏,根本没顾得上开灯。
眼前的黑暗像冰冷的手抓住竺晏的身体,他浑身僵硬。童年时的回忆席卷脑海,情绪崩溃后的无力和恐惧让他思维一片空白,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在语无伦次地尖叫。
闻羿冲下楼,把几乎是意识不清的人搂在怀里,以免他摔伤自己。竺晏似乎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挣扎时指甲狠狠掐进肩膀上的伤口,一边哭一边让人放开自己,放自己出去。
他从没见过竺晏这样。
伤口远不及胸口的闷痛,压得他喘不过气。
-
邢琬接到电话时脸都白了,向来处变不惊的人开车时手都是抖的。还是助理见情况不对,一路把邢琬送到了闻羿说的医院。
她赶到的时候,闻羿额角和肩膀上都是血,只是草草包扎取出来碎玻璃而已。他不敢离开竺晏,所以始终不肯好好包扎,只是紧紧握住床上人没有受伤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竺晏已经打了镇定剂,手心缠着白色的纱布,安静地陷入昏睡。医生看见他身上的印子心里一惊,又碍于闻羿的身份,不敢对两人的关系多加揣测。
邢琬一言不发地进去,当着屋里所有人的面,狠狠一掌甩在闻羿脸上。
男人面色阴沉,抬起头死死盯住她。邢琬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声音压得极低,却十分清晰。
“松开。”她指着闻羿握着竺晏的那只手,“这是我弟弟,伤了他的人没资格碰他。”
闻羿眼底闪过一丝阴鹜,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沉默许久,什么也没说,强迫自己放开竺晏,站起身直视邢琬。
“他还在睡,出去说。”
走廊上的氛围只会更剑拔弩张。邢琬自然能看出闻羿不还手是因为理亏,因此前脚关上病房门后脚就让助理去接手竺晏的事,如果有必要,等竺晏状态好点就转院。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能让竺晏和闻羿再接触一秒,这样竺晏只会伤得更厉害。
闻羿伸出手拦住她:“他不能走。”
“让开。”邢琬看都没看眼前的男人,“我说了,那是我弟弟。”
“闻羿,我俩不熟,我也管不着你和谁玩感情,和我无关,但为什么偏偏是竺晏!”她越说越气,“我知道你会想什么,竺晏好看,听话,别人的一点善意就能当成宝。”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被蒋正远骗了的女人才是蒋轩的生母,带着竺晏躲走后一直情绪不太稳定,她对竺晏很好,可有些意外不是她能控制的。”
“你知道竺晏为什么怕黑,又总是私下时穿着裙子吗?女人太怕蒋正远了,日日夜夜怕他找到两人,怕他对这个孩子下死手。她不敢告诉竺晏真相,让他在外面时穿着裙子,逢人就说这是个女儿。”
“五岁的时候,女人做了噩梦,失手把他关进了地下室。一个小孩子在里面不吃不喝了一天一夜,要不是清醒过来的女人最后找到了他,竺晏可能当时就死在那了。”
想到竺晏那天告诉自己的事,邢琬的心揪成一团,她恨蒋正远,也恶心将竺晏的感情肆意玩弄的闻羿。
“你有什么毛病什么苦衷我不管,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那是我最后的亲人,绝对不可能把他交到一个这样子对待他的男人手里。”
闻羿的心被猛地攥紧,胸口疼痛得无法呼吸。他掐紧掌心,牵动肩膀上的伤口,用疼痛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事情还没完,可能和蒋正远有关。”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邢琬,想到自己拍摄的那些照片,“蒋轩手里——可能有晏晏别的东西。”
邢琬倏然瞪向他:“什么?”
“是——一些不能流出去的照片。”
闻羿垂眸,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知道邢琬听后只怕是杀了自己的心都会有。
但现在晏晏的事更重要。
“你!”邢琬听懂了他的意思,怒意之下指着他说不出话,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恢复情绪。她怕被旁人听见,只能恨恨地低声挤出几个字来,“你是想把竺晏害死吗?”
拿捏着竺晏的把柄,她和闻羿就是投鼠忌器。邢琬越想越恨,更恨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
闻羿不在乎她怎么看自己:“我已经派人去找蒋轩和蒋正远了,可我到底不如你了解他们。”
“等晏晏醒后,他打我也好恨我也好都无所谓,但那些东西不能流出去。”
邢琬想到病房内昏睡的竺晏,不敢去想如果真的到那一步会发生什么。即使恨不得再给闻羿一巴掌,她还是长出一口气,把蒋正远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一股脑告诉闻羿。
话音刚落,病房里的护士突然出来:“病人家属在吗?”
闻羿下意识地想上去一步,却见邢琬比自己更快:“我是他姐姐。”
他沉默片刻,终究又退了回去,没再说话。
出来的小护士有点怕这两个气势十足的人,小心翼翼地告诉走上前的邢琬:“医生说病人的身体情况有些复杂,需要进一步检查。”
“还有,病人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建议家属多陪在身边时刻关注着,避免受到更多刺激。”
闻羿听后僵在原地,不再提进去的事,沉默许久转身离开,吩咐助理去跟进蒋轩的事。
他不能留在这里,只会更加伤到竺晏。
照片不会流出去,后面除了晏晏自己剧情需要不会再虐晏晏了,但是主角哥的教训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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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女装画家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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