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雷阵雨冲刷的天空格外透亮，阳光也颇为刺眼。
楼梯间半层的地方开了扇窗，把整个空间切割成明暗两个部分，季子修顺着墙滑坐在阳光的一侧，任由阳光流淌在脸上和颈部，轻蔑的明媚。
楼梯间的门留了一个缝隙，季子修数着进去又出来的人。
等到阳光都散去，最后一个人也出来了。
连忙开门，又走到了刚才的门前，深棕色的木门黑压压的铺在面前，他扣响了它。
“进。”
季子修记得这个声音，是刚才的投资人。
“你们好。”他探身进了房间，“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再表演一个片段吗？”
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底，但是语气平静再带上一点点祈求的语气，尺度把握得刚刚好。
对于他这样的人出身，任何机会都不能放弃。
“快走，都试完了。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机会。”何导正整理着简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却是那投资人轻轻咳了一声，声音沉沉地砸了出来，“试试和陆柒反目那段。”眼里没隐藏的有些兴致。
何导整张脸都扭曲着，张着嘴，没吐出一个字。
季子修原只是想在争取一下，没想到能演到冲突爆发的情节，抿了抿嘴，快要抑制不住上扬。
陆柒是这个剧的男主，季子修试的角色温和年和他有很多对手戏，而反目正是其中爆发的**。
他酣畅淋漓地演完了整段戏。
“很好，我们会好好考虑的。”投资人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但架不住内容尤其悦耳。
天已经黑了，房间开了灯。
季子修看向投资人，隐约觉得他对自己很感兴趣。
*
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
季子修最后决定蹲守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间门口，最好装个偶遇。
电梯上上下下半天都没出现那个人，当看到一个西装裤探出时，季子修看见猎物冲了出去。
“先生，好巧。”
那人停下脚步，地下停车场的灯，聚光灯似的亮，照着他不算惊讶的脸，“不巧吧。”
季子修一点也没难堪，淡淡的笑着，“被发现了？我真的很想亲自谢谢先生，愿意给我再演一次的机会。”
“不客气，你演得很好。”那人皱着眉，硬朗的五官，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Alpha的信息素平日都会由信息素抑制剂压制着，但他身上仍有淡淡的信息素溢出来。
季子修明显感觉自己被刺痛了一瞬，信息素恨不得在自己身体里打一架。
但对方显然没有察觉。
季子修隐约察觉了他的一丝不悦，却不知道他来源于何处，只能讨好的眨眨眼，“不知道先生贵姓？”
“姓顾，顾辛言。”眉毛紧蹙的程度又增加了。
季子修自诩自己还蛮会察言观色，现在倒是一点也发现不了自己哪说错了。
难道还是因为洁癖，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觉得自己不干净。
他是个Alpha有什么好不干净的。
“顾先生。”季子修乖巧地唤了一声，眼睛里闪着光。
顾辛言有点受用地点了点头，不知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接着道，“那个角色，温和年。会给你。”
季子修大脑空了一下，幸福来得太突然，果然想找金大腿，就要这样的。
什么不用做，只要嘴上给他哄开心了就行。
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是我的荣幸，真的非常感谢给我这个机会。”
“嗯，”顾辛言打量着季子修，缓缓道：“你演技很好。”
季子修直视着顾泽的瞳孔，蓝得澄明，却似深海旋涡般要把他吞噬进去，“先生过誉了。”
“你还是个学生？”
“对，正读大三，在央影。”季子修还是抑制不住一起欢快的语气。
顾辛言瞥了一眼身侧一直没出声的秘书，问道：“去央影顺路吗？”
“可以顺。”
“正好送他一下。”
“谢谢您的好意，”季子修站在原地没有动，笑了笑“但是不用了，央影不算远，我又不会出什么事。”
实际痛心疾首，免费蹭车啊。
但他还要打工，不太想让这个一本正经的人知道，便还是婉拒了。
顾辛言不在意地笑了笑，随意地瞥了一眼季子修，“随你。”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季子修除了上学，跑群演外，还做着不少兼职的工作，因为家里只有他妈妈和姥姥，家里负债还没还完，他高中就兼职赚钱填补家用。
“修宝。”一个漂亮的长发美人，同他抛了个媚眼，坐到吧台前，“给我调一杯。”
季子修穿着黑色西裤和西装马甲，衬衫袖挽起，露出一段光洁的小臂，手上拿着一块冰，用冰锥凿着球。
“你想来什么。”
“修宝，你随意调，我不挑。”说着点了一根烟，缓慢地抽着。
既然让他随意，他真的闭着眼摸了一瓶基酒，之后按自己的喜好随意加。
酒吧调酒师，一个对Alpha完全不友好的工作，别人毫不顾忌时，信息素总横冲直撞。
但是招聘条件是Beta，薪水还高，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面前这个吞云吐雾的美人，媚眼如丝，但是个1，就是招聘他的店长，萧光。
季子修突然感到一阵毫不遮掩的信息素，但这个信息素并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在面前坐着的，一个头发微卷的小男孩。
他本来正安静的喝酒。
一个Alpha喝上了头，往他身边一坐，信息素扰的男孩面色泛红，彻底的性骚扰。
季子修垂着眼，拿起面前的冰桶，就泼到了那Alpha脸上。
对方以为是哪个A英雄救美，正要理论，转头瞪过去，却对上一张比哪个Omega都漂亮的脸。
随着冷水缓慢往下滴，意识有些复苏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季子修甜着声音，“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对方还傻眼着，脑袋里想着，这人是A是O啊，还没反应过来。
“行了。”店长吐了一个烟圈，打断，“我这是清吧，别逼我赶人。”
Omega怯怯地望了季子修一眼，小声道：“修哥，谢谢你。”
“没什么事，少到这地方玩。”季子修道。
Omega是夏见秋，自幼跟季子修相识，家中条件很好，被保护的有些呆呆的。
肯定是叛逆期，最近老往酒吧跑。
店长吸了口烟，“所以还是咱们Beta好，随便玩。”
虽然性别有误，但后半句季子修不否认，幸亏他是Alpha，不然他屁股现在还疼着，不知道昨晚要被标记多少回了。
夏见秋小声开口：“修哥，你下午试镜顺利吗？”
“拿到角色了。”
过程曲折，季子修只说了结果。
夏见秋眼睛亮了亮，“太好了，你马上就能红了。”
季子修低头用搅拌棒，让酒水打转，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自己上个床，还上出错了，何导生了很大的气。
顾辛言虽然给了角色，但何导要是刁难自己，也肯定不会管。
前路艰辛啊。
*
季子修站在导演休息室前，轻轻敲了敲门，又重重地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答。
他来的很早，给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都送了一杯咖啡。
本想讨好一下导演，却走了个空。
季子修只能先去准备。
坐到一个桌子旁的小椅子上，正默念着台词。
一个戴着个墨镜，穿着骚包的红色外套，大步带着风向季子修走过来。
“你好，我是季子修。”
看见来人，季子修合上剧本，站起来伸出手，先问好道。
那人摘掉墨镜，露出来一双丹凤眼，狭长有神，很韩系的长相。
“范哲思。”他对着季子修那只伸出的手，拍了一下。
“我知道你，你很火。”季子修称赞道。
范哲思是时下最火的Alpha偶像，想继续往影视圈发展，还请了专门的老师。
第一部戏就是这个《凭栏听雨》的男一号，虽然是二番，但起点相当不错，可见资源。
“眼光不错吗。”范哲思挑了挑眉，顺势坐到了季子修旁边的椅子上，眼神不加掩饰的打量。
“竟然有这么漂亮的beta，我看你长得像是Omega？”
季子修淡淡笑了一下，“经常有人这么说。”
“在看剧本吗？”范哲思的说话方式有些自顾自的，不怎么在乎别人的回答，或者甚至不在乎别人回不回答。
“话说等会拍咱俩的对手戏，还请多多关照。”
剧里两个人的关系是原本的知己挚友。男主是个亦正亦邪的角色，想要谋朝篡位。故事就开始在男主对男二的利用。
*
此时，何导和副导演正说着话向他们的方向走。
“何导，张导。”范哲思率先打了招呼。
季子修站在稍后的地方，接着也问了好。
“来得这么早。”何导对范哲思道，“准备一下咱们就开始。”
第一场戏就是和范哲思的对手戏，是温和年和陆柒重逢的戏。
季子修饰演的温和年，是新生的状元郎，情绪流很简单，就是知己再遇的激动，和对他身份变化的悲悯。
范哲思饰演的陆柒，就很复杂了，表面委屈求全的戏子，实际上是反叛军却伪装成戏子潜伏在曾经的挚友身边，准备扮猪吃老虎。
古色古香的场景里布着摄像机，打光板，季子修忘记黑洞洞的镜头。
眼前范哲思，已经换上了古装扮相。
一个暗红的绳子高束起头发，有一种特别的气韵与风度。
陆柒转身游刃地倒了杯桌上的酒，看似随意的开口道:“我特别开心。一来，他乡遇故知。二来，你金榜题名。”
温和年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溢出的酒沿着身体滑落，路过锁骨，淹没在衣物里。
同时红了眼睛。
窗外是一株桃树，月光花花点点的渗透着。
“深夜不宜饮酒。”
“也不知是谁之前老说什么小酌怡情。”
“卡——”
导演的声音破空而来，强行把季子修从剧里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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