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不错,白蜚。”
和贺白蜚一同去山顶复命时,师尊难得没带上覆眼的白缎,闭着眼,立起的领口是玄色,用银线绣上波浪纹路,窄窄的袖口亦然,衣服泛着灰色的白,显得光润,这是一件胡服,与师尊平时的风格不同。风吹过,案几上摊开的书哗哗翻过几页,不再冒热气的茶只剩一半,搁置在旁侧。
师尊今日的衣服,配腊梅一定好看。余目蹭蹭蹭朝前走几步,变出一大捧色浓的黄梅,插在长颈花瓶内。
余目修习这些旁门左道倒有几分天分,变各种各样的花,让枯萎的树木长出新枝,将果实变得和人脑袋那么大,贺白蜚就曾经吃过余目变出的巨无霸林檎,甜得贺白蜚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白蜚,上来。”佘方毕启唇,将一瓶丹药丢给贺白蜚,“这是五炁朝元丹,封闭五感服用此丹,能洗筋伐髓,使真气巡行,助你早日突破。”
“你如今金丹中期了,对吧?”佘方毕起身,背对贺白蜚,抚弄上黄得璀璨的腊梅,大拇指与食指掐住盛开得最好的那朵,挤出浑浊稀薄的汁液,在指尖染上冷香。
贺白蜚点头。
“花倒变得不错。”佘方毕坐下呷了一口茶,对仍跪着的余目招招手,跟逗弄小狗似的,将手中的茶递出。
“赏你了。”
余目双手接过茶水时,无意碰上佘方毕冰凉的指节,冷得余目打了个哆嗦,佘方毕身上浓郁的冷香,仿佛将余目埋到雪里,鼻子里都凉飕飕的,人也变得晕乎乎的。
“谢师尊恩典。”余目好奇的将茶水放在鼻子下嗅嗅,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又伸出小小的舌,小心地舔一口茶面。
“呀!好苦。”余目干脆皱起眉头,捏住鼻子,两眼一闭,喝药般将剩下的一点点茶水快速灌入肚中。
“喝完了,师尊。”
“师尊?”余目从没喝过这么苦的茶,整张脸都苦得皱皱的。
闭上眼怎么感受外界呢?余目的手在佘方毕眼前挥挥,见佘方毕没反应,他双手搭在膝上,弯腰凑近,观察起佘方毕平静的面庞。
师尊的唇真的好薄,据说薄唇的人天生少情,唇色也淡淡的,和贺白蜚、大师兄、自己都不一样,鼻梁高挑得不似中原人,鼻尖很薄,脸苍白却不给人营养不良的孱弱,反而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相处久了会发现,师尊的面无表情带着那种大局在握的……似笑非笑,余目也不知怎么形容,总之,师尊生得真的很俊逸。
想到这里,余目的脸泛上红晕,原来自己一直对师尊的长相有好感么?
啊,师尊右眉尾下,有一颗被银发遮挡的痣。
余目不自觉伸手,想挑开发,仔细观察,却被佘方毕一把抓住手腕,扯到怀中。
“我只封闭了视觉。”
余目被吓到了,他一把扶住师尊的肩膀,渗入指缝的全是师尊多且浓密的发,坐在师尊身上时,感觉被冷冰冰的白蟒缠绕。
“弟子冒犯了。”余目手脚并用,想爬下去磕头恕罪。师尊却将他紧拥怀中,单手环在余目脖颈后,凸出的指骨节暧昧地刮蹭紧张得直跳的血管。佘方毕双目紧闭,却准确将脸转向贺白蜚,意有所指道:“别学你母亲,玩物丧志。”
贺白蜚一直低着头,身体有些微的抖,紧咬着下唇。
“下去吧。”佘方毕状似仁慈地松手。
余目急忙战战兢兢地伏趴,下巴却被无名之力抬起,过高的角度不过几秒就让余目酸疼不已,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错位。
这时佘方毕已经半踏出殿外,停顿一下,头也没回地丢下句。
“把茶杯和你变出的垃圾带走。”
回去的路上,余目捧着腊梅,将杯子也揣在怀中,贺白蜚健步如飞,余目只得小跑跟在他身后。
“等等我,师弟。”
余目快跑着,不曾想一听到他这句,贺白蜚立刻停住。余目没收住力,额头磕到贺白蜚后背,疼得余目只得用仅剩的那只手捂着,语气也不自觉带上埋怨,却底气不足,像是撒娇。
“为什么走这么快!”
原先背对着余目的贺白蜚,转身抓住余目双手,眼角红得要仿佛要滴出血泪,“你以后不许见师尊。”
余目手中的腊梅掉落,花瓣散落了一地,零落成烂的黄的泥,年轻的枝干被踩断,粉身碎骨。
“为什么?”余目偏过头,眼睛好奇得睁大些,连被抓着的痛都忘记:“你吃醋了?难道……你喜欢师尊!”
气急反笑,贺白蜚竟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如果是这样,这头小笨狗就不会接近师尊了吧。他贴着余目的耳廓,用想要将余目咬烂的怪异语气,说:“是啊,我爱得恨不得把他一点点、慢慢嚼碎,吞到肚里,这样就不会有别人发现他,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只有我。”只能有我,也只可以有我,不许看着别人,不许讨好别人。
贺白蜚呲牙,做出要把余目吃掉的嘴型,他捏着余目肉肉的双颊,神色竟渐渐舒展,露出一个能令所有娇艳花朵羞愧至死的笑。视线将余目死死钉在瞳孔,反射出奇诡的鲜丽的色泽。第一次在这张冷漠的脸上,出现浓郁的感情波动,不知为爱为恨。
“别和我抢。”
余目落荒而逃,终于到自己住处。背靠门扉时,他还惊得大口大口喘息,鞋子都被他跑掉一只,光洁的足沾染上许多土灰也顾不上。
他被这个惊天秘密吓到了,没想到师弟竟然喜欢师尊。
那……那他要怎么办?师弟要是和师尊结为道侣,他就不能陪在师尊身边了。天赋高、姿容绝丽、家世显赫哪怕只占一点都不会有人讨厌,不可能有人放弃师弟选择自己,怎么办?
想到师尊与平日不同的胡服,对贺白蜚的温和和对自己的憎恶,或许师尊和师弟是相互爱慕的么?
余目无力地瘫软在地,他也不懂对师尊的占有欲从何而来,是一种奇怪的、不受控的本能,最近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捂着动如擂鼓的心脏,不明所以地蜷缩在地,这是最让自己感到安全的姿势,眼泪不自觉顺着眼角滑落,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好想离开。
贺白蜚:行,你两当我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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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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