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秋的语气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淡淡的，微微带着点疑惑的话也像是真的在单纯的困惑一样。
拿着那**初随手从空白纸张上撕下来的白纸神情专注地看，韩望秋的眼睛是偏凌厉的类型，垂下眼帘时却会给人一种被注视着的深情错觉。
他仿佛在看什么很重要价值几个亿的合同一样，仔细盯着那副林初随手画的画。
林初怔了几秒，听清韩望秋的疑问后，那双偏圆的眼睛弯起。
因为才睡醒没多久，脸上被热意蒸出的红晕还没完全散去，说话的音调有点慢 ：“因为简单呐。”
白纸上只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几只麻雀的形态，活泼可爱。
但画人物相关的要难很多，花费的精力也更多。
林初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重新拿起画笔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画画没有经过正规系统的学习，只在网上找过视频来看，然后用平板、画板来练习，偶尔也在网上接稿。
但画画是需要灵气的，有灵气的人随便画都像是老天赏饭吃。
林初不觉得自己算是有灵气的那一类，再加上手生，又已经打算接下风铃叮当响帮他介绍的画稿，就只能勤能补拙了。
韩望秋对上那双干净的眼睛，一时语塞，没想到“真相”这么朴实无华。
他的视线落在纸上的麻雀上，再看向窗外。
别墅区的绿化很好，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林立，时不时就有麻雀站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叫。
“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韩望秋低声说。
林初“嗯嗯”点头，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喝汤，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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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望秋只在家里住了两天就去上班了。
算上之前生病的一周，韩望秋已经翘班十天了，虽然公司有一大堆人才，没有他也还能运转，但毕竟还是有一些助理们不能抉择的事。
韩望秋上班后，堆在他办公室等着他签字定夺的文件已经堆起厚厚一摞了。
但他知道林初要画画后，不仅给他买了个平板，还在网上给他购置了画板、画纸等等，还有一堆颜料。
林初以为韩望秋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没两天就有一堆快递找上门，签收人还都是林初的名字。
每天光忙着签收快递就够忙的了，韩望秋上班后，别墅里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有林初一个人。
佣人们早上来上班，到了时间准点下班，到了晚上韩望秋回来，王姨做好饭，他们吃完又互道晚安，回房休息。
林初在别墅里住了一周，每天喝着王姨精心按照药膳煲的汤，还没有林家人打扰，气色都被养好了些，神情也不像刚来的前两天那么恹，吃点从冰柜里拿出来蛋糕都会胃疼。
除了练习画画，接稿，林初闲下来的时间也会帮着干点活，出门晒晒太阳。
这天，他正在门口清理落下来的枯枝叶，王姨在厨房里煲汤，一辆车停在了院子门口。
车上走下来一个四五十岁，保养得当的中年妇人，手里挎着名牌包包，下车就朝着别墅走。
林初听见动静抬头，与这名中年妇人四目相对，中年妇人先是愣了愣，脚步微顿，然后迟疑着转身 ：“抱歉，我走错了。”
林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这名妇人转身，嘴里喃喃自语 ：“是这里没错啊，159号……”
恰好这时房门从里面推开，王姨出来倒垃圾，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妇人，“哎呀”一声 ：“夫人，你怎么来了？”
韩母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王姨，终于能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了，她看看王姨，再看看站在院子里的林初 ：“这位是？”
王姨把垃圾放在一边，拍了拍手，走过来替林初说 ：“他叫林初，是望秋的朋友。”
她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和以往一样的慈祥笑意，看林初的眼神就像在看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样亲切。
韩母“哦”了一声，就看见王姨给她递了个眼神。
王姨和韩母相处的时间长，一个眼神韩母就知道她有话要说，热切道 ：“林初是吧，你好你好，我是韩望秋的妈妈。”
林初长得温柔漂亮，笑起来格外讨喜，声音也软乎乎的 ：“阿姨好。”
韩母看林初眼睛湿润亮晶晶的，很乖软的样子，长辈对这种一看就很甜很乖的小孩子最没有抵抗力了。
韩母曾经一度想要再生个小孩，无奈年纪大了，只好作罢，看着林初的目光越发柔和 ：“你看着好小啊，他也是，怎么不把你带到家里玩。”
“你在这儿不要拘束，就跟自己家一样。”
“快进屋坐。”韩母招呼着林初进屋。
司机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箱子东西，韩母和林初并排走着，让司机把箱子放在客厅就好。
韩母带了一箱的补品过来，一边让王姨放进厨房，一边念叨韩望秋 ：“他不是前不久病才好吗，查了一大圈，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我担心死了，帮他去庙里祈福，又让人帮忙从国外带了点补品回来，补补身体总没错的。”
林初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韩……望秋的病很奇怪吗？”
“是啊，国内国外都检查遍了，查不出什么毛病，这么大人了也不让人省心。”韩母嘴上在抱怨，但说话时嘴角上扬，脸上泛起笑纹，显然是乐于做这些事情的。
林初没见过其他父母和子女是怎么相处的，是不是嘴上一边抱怨一边又在关心。
但韩母的这种唠叨式关心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他没忍住就多看了两眼，韩母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笑得柔和，她模样和韩望秋有几分相似，韩望秋眉眼里柔和的地方大概就是遗传自她，笑起来特别亲切 ：“初初也不要客气啊，这些东西你没事就拿来吃，等会儿让王姨炖给你吃啊。”
韩母陪着王姨把补品放进厨房，挽着王姨的手臂好奇地问 ：“你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呀？”
王姨悄悄探头往客厅的方向望了一眼，看见林初坐在沙发上，低头摁着手机，悄声说 ：“我怀疑，初初是望秋的对象！”
王姨语出惊人，韩母被吓了一跳，激动地拽紧了王姨的手臂 ：“真的？”
王姨往林初的方向看，见他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小声说 ：“这只是我猜测的，还没确定呢。”
韩母稍微缓过神来了，捂着嘴满脸惊讶 ：“我还以为望秋到三十岁能不能脱单都不好说，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韩母看着韩望秋从幼儿园开始，别人家的小孩子就知道把饼干和奶送给漂亮小姑娘了。
韩望秋倒好，不仅不给，别人送给他，还被他以“我又不是猪，吃这么多”给拒绝了，气得那个小姑娘一整个学期都没跟他说话。
都说三岁看老，韩母从韩望秋幼儿园时期就开始担心他长大会不会注孤生，没想到越长大，这种猜测越有理有据。
现在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开始谈朋友，人都领家里了。
韩母惊讶得嘴都要合不拢了，再看向林初的目光怎么看怎么满意，迫不及待地拉着王姨的手说 ：“猜测就猜测嘛，我又不往他们跟前说，我们悄悄的，你跟我讲讲，他们俩平时都怎么相处的……”
*
韩母和王姨进厨房的时间有点久。
林初坐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手里握着手机。
韩母很热情，要是林初真的是韩望秋的朋友，大概会无比坦然，但他是韩望秋的结婚对象。
见到韩望秋的妈妈，就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感，握着手机的手发紧，神游了片刻，还是低头给韩望秋发去了消息。
[韩先生，你妈妈来了。]
消息回的很快。
[韩望秋 ：我妈来了？她怎么来了……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林初看到这条消息，提心吊胆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紧接着韩望秋又火速发了一条过来 ：[你别怕。]
怕？
他为什么要怕？
他又没有做坏事，林初捧着一杯温水，恼羞成怒地鼓了鼓脸颊。
韩母和王姨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儿，笑容满面地走出来，走到林初身旁坐下，亲切地说 ：“阿姨今天来的太仓促，没准备什么东西，等改天再来跟你见面，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了。”
这是韩母今天第二次让林初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林初不知道说什么，就抿着唇露出一点笑，点头应好。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韩母就拉着林初的手一个劲地瞅，脸上的笑意从出了厨房就没停过。
林初脸都快笑僵了，韩母才一脸不舍地离开，走之前还特地跟他打了招呼 ：“初初，下次见啊。”
等人离开后，林初回头看看笑得一脸和蔼的王姨，走到偏僻角落给韩望秋发消息。
[韩先生，阿姨知道我们签了合同的事吗？]
[韩望秋 ：我没告诉她。]
林初无奈地揉了揉僵硬的脸，总觉得韩母表现得也太热情了。
或许韩母对待韩望秋的每个朋友都这么热情？
那要是知道了他和韩望秋的关系——
林初摇摇头，赶紧把这个恐怖念头甩出脑海。
等下午韩望秋下班回来，就看见林初难得没有窝在房间里，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机放着的节目都是一些狗血情感大戏，比如现在，一身珠光宝气的妇人拿出一张卡，推到对面坐着的穷苦励志女主面前。
他进门时，电视剧里的妇人正好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
“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拿着它，跟我儿子分手。”
林初听见动静转头，跟韩望秋对视一眼。
韩望秋看着冲他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林初，无奈扶额。
有时候真想敲开林初的小脑袋瓜，看看他在想什么。
初初 ：在想五百万怎么花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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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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