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伊文家的那只D级雄虫被打伤脑子住院了,听说是因为他蓄意伤害虫崽被阿尔德里安少将一脚踹进医院的。”
讲话的雌虫是帝都贵族的边缘人物,看来这个消息早在帝都贵族圈子里流传开来,讥笑者有之、为之感伤者亦有。
毕竟那可是只雄虫,哪怕他的等级只有D级但也是只雄虫,在当下雌雄比例一千比一的情况下,再顽劣不堪的雄虫也是帝都的瑰宝。
“不过他伤害虫崽,那也太过分了吧。”说起雄虫的不对,说话的雌虫不由得放低了声音,生怕窃窃私语被无处不在的雄虫保护协会听见,哪怕四周只有他们两虫也自然而然小心的低下腔调。
听见这话的伙伴皱起眉头低声说到:“但尤里斯伊文好歹是只雄虫,阿尔德里安这下怕是逃不过雄虫保护协会的责罚了吧。”
被他们讨论的主角阿尔德里安却不知道由他掀起的风波早已在帝都传开了,他虫被雄虫保护协会关在禁闭室里,往日杀伤力十足的翅翼被活生生钻开了孔钉在墙上,止不住的鲜血从破开的翅翼中流出滴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整个虫像是从刀山血海中趟过来一般,没一处好肉,被鞭挞而红肿破烂的后背竟然成了最能看得过眼的地方。
“阿尔德少将,你知错吗?”雄虫保护协会的副会长手里还握着被他血浸染发黑的鞭子,上面带着倒刺一鞭下去就能叫那些意志不坚定的虫痛的哭天喊地,恨不得速速去见了虫神。自己受了伊文家的委托非要叫这只胆敢伤害雄虫的雌虫吃尽苦头。
面前的雌虫低着头看不见他的面容,唯有在因为疼痛不停收紧想要回到翅囊里的羽翼还在抽搐着这才能看出:他还活着。
被锁住手脚的雌虫一动就传来金属锁链的哗啦声,在他大喘气的呼吸声中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疑问,那宛若带血的质问声都像费尽了他的心血气力:“他...死..了吗?”
副会长还以为这只桀骜不驯的雌虫终于知道了自己犯下的罪过想要弥补忏悔,他挑着眉庆幸的说道:“托虫神保佑,尤里斯阁下已经脱离危险了。否则伊文家非得要你上天同虫神作伴才对。”
“真是可惜...我还以为能要了..他的...命。”虚弱的声音掩盖不了雌虫的讥讽,一直强撑着吞进喉咙里的血再也咽不下去,一口喷了出来。
阿尔德里安的思绪随着这口血的喷出飘远,因为被吊打了逼问了五天,期间滴水未进在听见没能一脚将尤里斯伊文这只虫族里的败类踹死时,终于撑不住了。
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一杯热茶被副会长气得泼在了阿尔德里安的脸上,滚烫的茶水溅进伤口里传来的刺痛唤醒了阿尔德里安的神智,他伸出舌头舔了一滴脸上的茶水试图润湿他因为干涸而开裂的唇。
身体上的伤痛与腹间传来的饥饿感快要将他逼疯,没饿过的虫不知道,因为雌虫的身体机能决定了他们的消耗量巨大,饥饿和干涸感在胃里拳打脚踢。分泌的胃酸恨不得将他整只虫都消耗掉。
这杯迎面而来的茶水在此时,竟然叫阿尔德里安一时间分不清到底算羞辱还是救命的及时雨。
他自嘲一笑,在战时都没受过洞穿翅翼的伤竟在雄虫保护协会受了个遍,这一切的起因仅仅只是他阻止了那只蓄意伤害雌虫虫崽的废物雄虫。
阿尔德里安醒醒神后又绷直了脊背,哪怕牵动被钉住的翅翼,他亦要昂首见虫。没想到有只雌虫进来对副会长说了什么。
阿尔德里安被额头流下的鲜血迷了眼眶,一时间视线模糊只听见面前那只雌虫忿忿不平的说到:“阿尔德上将同虫帝求了情,念在阿尔德里安为帝国出征多年的功绩让少将嫁给尤里斯阁下为雌待照顾尤里斯阁下出院,至此功过相抵。”
没想到面前这只不管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肯低头的雌虫少将竟然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没能撑过去一口接一口吐着血。
阿尔德里安在听见这个消息时满脑子都是:雌父,嫁给尤里斯那种虫渣你倒不如叫我去殉了虫神。
他竟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
*
宋明章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床上。精密繁多的仪器将他团团转,他原本以为自己并没有撑过去,这熟悉的一切看来还是在医院里。
宋明章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还是撑着活了起来,只是怎么连带着呼吸肋骨间都传来刺痛,这种痛并非宋明章熟悉的病魔所导致的剐骨般酸痛,更像是被外力撞击导致的。
宋明章尝试着坐起来,没想到身后传来一股不熟悉的拉扯感,像是当了二十多年的人类第一次返祖成了长尾巴的猴子一样。
宋明章顺着被拉扯的力道回头,看见一根粗细匀称的覆着紧密黑色小鳞片的尾巴。一时间被震撼的呆在原地,那条尾巴像灵活的小蛇。宋明章顺着被拉扯的感觉往上望去,是一个叼着没有点燃的烟的红发男人。
他满脸都写着不耐烦,那条不听话的尾巴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竟然还打着圈绕在他指尖,不停的来回游动着。
宋明章感觉尾巴传来微微的痛感,结合着男人桀骜不驯的面容,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的烦躁。
“尤里斯阁下,麻烦收一下您的尾勾,毕竟我对于您这种虫渣——完全提不起兴趣。”
他语气低沉带着中威胁般咬牙切齿,他一手攥着作乱的尾勾,单手点燃了烟对着躺在床上的尤里斯吐了口烟圈,看着他被熏得红了眼眶连带着被烟雾呛住不停咳嗽的模样。
阿尔德里安看着他不好受的样子,心里传来难言的报复感。
宋明章脑子还没醒过来,迷糊间伸手想要将缠绕在这个人手里的尾巴拿回去,没想到在他伸手那刻,面前的男人松开了尾巴侧身一躲。
他用身体力行都在表明对自己的厌恶。
宋明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拥有毫不掩盖的恶意,以及他口中的那些尤里斯什么的也听不懂。
只是没想到,那条被他松开的尾巴不听使唤的再次搭在这个红发男人的手腕上,又引起了这个男人的皱眉讥讽:“尤里斯阁下,您这条尾勾实在收不回去就做个手术割掉吧。”
宋明章伸手攥住了那条不听话的尾巴,抢回来放进被子里不留痕迹的压在身下,以自身的体重压制这条不停游动的尾巴。
“方便的话你可以把烟熄灭掉吗?我身体不太好,不太能闻这个味道。”宋明章试探性发问,对于自身突然出现的尾巴以及面上这个神色不明的男人。宋明章本打算按兵不动,坐看事态发展,但不住往鼻尖飘散的烟雾让宋明章难受的发呛。
没想到那个男人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一样,笑开了嘴角又因为什么不知名的原因裂开的嘴角抽动一下,他捏着烟头深吸一口,更是冲着宋明章的脸嘲讽般又吐了一口:“我可听说尤里斯阁下烟酒不离手,搁着装什么?”
宋明章没说话,后知后觉男人奇怪的腔调并非华国语言,而自己却能自动在脑海里翻译出意思,而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也并非熟悉的语言。
宋明章并不想与男人产生无端的争论,抬手按了护士铃。
“啧。”
刚刚还安静的病房,一窝蜂的涌进了许多人围在床前问东问西。
宋明章看见那个男人还是捏着点燃的烟退在人群外,以一种冷漠无关的态度望着自己,那种独立在外的漠视感,让宋明章摸不清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股掩盖不了的恨意像是仇人,但哪个仇人会守在别人床边。那股眼中无人的漠视也不像家人,宋明章转过眼不再看他。
低声回答着眼前这明显是医护人员的回答:“是的,好很多了,没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病房很适合没必要换。”
宋明章本想问问突然冒出的尾巴,但在男人玩笑的眼神下按下不表,总感觉那不是个能拿到台面上发问的问题。
“尤里斯阁下,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随时呼喊我们,有幸为阁下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宋明章指着那个男人道:“那能否先叫他把烟熄灭,熏得我有点难受。”
男人嗤笑一声,在医生还没开口时将烟按灭,举着双手示意,阿尔德里安直接转身离开了病房,他怕再和这个令人恶心的雄虫待在一个病房,自己怕是要再进一次雄虫保护协会。
在这个男人转身离开时,宋明章才发现他的后背被血浸湿,原来那股萦绕在鼻尖不散的血腥味不是属于自己,而是这个满脸不在意的男人。
他受伤了。
宋明章叫住了男人离开的脚步:“你受伤了?”
阿尔德里安止住脚步走在宋明章面上,那双红色眸子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不是拜您所赐吗?”
宋明章在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看清了自己。
这双如火般红润的眼睛里倒映的是,黑色长发绿色眼眸的男人,那是他们口中的尤里斯阁下,不是他宋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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