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句愣愣地盯着手环，一言不发。
他觉得，这个手环是正品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要想碰见真的，得需要比抽中传说级卡片还强的欧气吧。
谷句微低着头，但等再抬眸时，眼底的犹豫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旋着干净的笑意。
“看过了也超级喜欢！”他利索地把手环扣在了腕上，像炫耀心爱玩具的小孩般高举着手，以让晏今看见，“我会好好戴着的。”
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是他队友送的，他就喜欢。
等晏今把维修套装装回随身空间后，谷句指着不远处的小城说：“赫斯塞学院是封闭管理，现在就跟个小城镇差不多，教学楼按照不同年级分了东西南北四部分，新生是在东院。理瑾，学校逛一趟下来得小半天，咱们坐观光车去怎么样？”
晏今：“观光车？”
“学校本来没有，我表哥在地图里模拟出来的。”谷句带着她往学院走去，“我们先去东院，路上会经过机械城，听我表哥说，那里面的零件应有尽有，机甲赛场也在里面，还有座博物馆。
“机械城前面有条水上大道，两边的观光台可以直通天空上的云船。”
“就是天上那些？”
晏今抬头。
她一早就注意到天上飘着的那些船了，就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嗯嗯！”谷句的眼睛睁大了些，“之后会有一门资源搜集课，就是在那上面上。”
他一面回忆着临时查来的资料，一面观察着晏今的神色，感觉到她听到哪儿兴致高昂了些，就多说两句，反应平淡的，便匆匆略过。
谷句：“等过了水上大道，就是中心图书馆和东院，我表哥说那儿有一家移动式甜品站，里面的东西很好吃。”
正说着，无人驾驶的观光车从入城桥上过来了。
观光车是四人座封闭式设计，身前的桌面上摆放着好几本书。
两人坐在了观光车的后排，沿着观光车提前规划好的路线游览。
等逛到东院时，谷句兴奋地看着窗外的移动式甜品站：“队友，我去买两份甜点，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好吗？”
在晏今点头后，他便兴冲冲地站起，朝甜品站走去。
但他刚走到甜品站，面前的场景就闪烁了两下。
紧接着，眼前的赫斯塞学院全然消失，换之是再熟悉不过的自家卧室。
谷句一脸问号地摘下头戴式光脑，又戴上。
但仍然连接不上。
“小饼干，怎么突然连不上了？？”他忙转过身，望向机器管家。
呆萌的机器管家端着泡好的茶，借着滚动的履带走到了谷句的面前。
“小主人，检测结果是光脑程序受到攻击。”
“受到攻击？”谷句拧起眉，“那怎么办？理瑾还等着我呢。”
小饼干把茶放在了谷句一边的小圆桌上，接过光脑。
“具体攻击类型需要进一步检测，小主人可以使用备用光脑。”
谷句郁闷地叹了口气：“不行啊，我的全息地图只储存在这顶光脑上，数据也没有上传备份——小饼干，你先检测吧，越快越好！”
“是。”小饼干伸出短短的机械臂，勉强把头戴式光脑抱在怀里。
经过扫描，它快速分析了光脑程序的现行状况。
“有人入侵了您的光脑。”小饼干边尝试修复，便解释，“全息场景没有崩溃，您的朋友也还在里面。现在对方尚未行动，无法判断入侵者的来意。”
谷句急切问道：“入侵会不会对理瑾造成影响？”
小饼干的声音依旧冰冷机械，但说出的话却让谷句放了心：“不会，我已经开启了防护模式，换句话说，全息场景这一‘桥梁’被切断了，病毒无法感染对方光脑。在修复的同时，我也会尝试向主人的朋友传送信号，请她退出场景。”
谷句点头：“那我也用其他光脑连上星网，看看理瑾会不会收到我的信息。”
他取来备用光脑，但尝试了好几台，他才发现，自己的所有光脑可能都被入侵了。
“这是谁啊！这么整人？”放下第五台头戴式光脑，谷句的心头渐渐起了火气。
但想到队友说过，太过急躁反而会让事情变糟，他便拍了拍胸口，试图抚平心中的怒火，同时自言自语：“生气没用，生气没用，先想办法。”
重复了好几遍，他那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小饼干。”谷句隐忍着怒意，“把入侵的时间和起始点查出来，最好能查出入侵者的身份信息。”
说完，谷句便一下仰躺在了沙发上，微闭起眼。
他交叉着双手，指腹轻轻摩挲。
“除了这些资料，再把‘鱼线’植入光脑，模拟入侵者的行动轨迹。”
机械管家的动作一顿：“小主人？”
谷句懒散地掀起眼皮，眼底透着股不耐烦的劲。
“程序修复放在第二位。”他扯开冷笑，语气硬生生的，“先把入侵的人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崽种胆子大，敢往我这儿闯！”
小饼干的机械手莫名一颤。
但等它垂下小脑壳时，手便抖得更厉害了。
因为就在头戴式光脑的中间，突然闪烁出了一块光屏。
那块光屏的中间，是一道静立的人影。
小饼干的情绪系统十分先进，即使外观更靠近前星际时代的初代机器人，但它的内在基本与人无异。
而甫一看见那道人影，它的情绪面板就蹦出了四个字——
欲哭无泪。
“小主人……”小饼干连四四方方的小脑袋都没有抬起。
它好像……找到主人口中的那个“崽种”了。
虽然对方是主动跳出来的。
还虽然，对方是……
小饼干与光屏上的人撞上视线，对方勾起和平常一样温和的笑意，谦谦君子一般。
“怎么了？”谷句斜睨过来目光，搭在两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找到了？”
话音落下，他便抿起了唇，原本柔和的线条，也因这而变得生硬。
与此同时，光屏里的人加深笑意，随即轻轻将食指抵在了唇上。
小饼干只能合上嘴，转而默默在心底“嗯”了一声。
找到了。
是你哥。
表哥。
攻击小主人光脑的，就是他的好表哥，韩江仙。
接下来，短短几秒内，小饼干的脑海中就滚过了无数问题。
它能说吗？
小饼干望着示意它噤声的韩江仙，连眼神都不敢挪一下。
肯定不能啊。
小主人表哥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可它的资料里清清楚楚记载着对方的“战绩”。
虽然可能有些对不起自家主人，但去虫巢跟回自己家一样的表哥，和进赫斯塞还得靠打对抗赛的表弟，它还是清楚哪个更有威胁力的。
几乎是瞬间，小饼干就思考清楚了。
它转过身，可怜兮兮的：“没，还要——”
光屏里的韩江仙展开了手。
小饼干立马会意：“还要五分钟。”
“这么久？”谷句微昂起头，虚握着拳头杵着脸，“那你转过去干嘛？”
“怕您偷学技术。”
谷句：？？？
***
晏今坐在观光车上，远望着甜品店里的谷句。
整整两分钟了，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正当她打算下车去看看时，谷句终于有所动作。
他原本懒懒散散地杵在柜台上，突然站直了身子，划起了选屏。
不一会儿，谷句就回来了。
他拿着一份四味组合小蛋糕，脸上不像平常那样飞扬着喜色，而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浪潮退去，留下温和抚平沙滩的海水。
“是不是等太久了？”他坐在晏今对面，放下甜点。
黑巧、蓝莓、提拉米苏和抹茶四种口味的小蛋糕组合在一起，周围缀着花瓣，还有一些精致小巧的甜点点缀其间。
谷句把点缀着榛子的黑巧蛋糕分切在了一个精致的小托盘上，然后递给晏今。
“希望你能喜欢。”他的举动自然又娴熟，眉宇间沉着矛盾的平和。
平和？
当脑中蹦出这个词时，晏今手里的叉子差点没掉下来。
离谱。
她怎么会把这种词安在谷句的身上。
但面前的人又的确有哪儿不对劲。
直到谷句抬起头，两人的视线撞上时，晏今才明白，心中那点古怪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了。
谷句放下银叉，眼底晕着清冷的笑意。
“最近这段时间过得还开心吗？”他问。
倏然间，晏今的脑子里浮现出滑稽的画面——
原本咧着牙笑的闹腾撒欢小狗狗，莫名其妙被束住了爪子，戴着金边眼镜，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课堂里。
就连露八齿的开朗大笑，都变成了弧度完美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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