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这是晏今的第一反应。
防护层的确开启了,被储存器放大的精神力攻击着异化野兽,外面兽群的响动也在逐渐减弱。
可那只突然闯进后院的怪物却丝毫不受影响。
眼见着怪物倏地停住脚步,转而攻向理辛,晏今顾不得思考更多,提起比怪物更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她轻巧一跃,横在了理辛和怪物中间,并提醒身后的理辛:“走!”同时,抬腿扫过一道弧线,硬生生踢下了怪物举起的手臂。
怪物被突然的袭击打得后退几步,捂着小臂发出吃痛的嘶叫。
这让晏今有片刻的愣怔。
不为别的,只因怪物的声音听起来跟人类的极为相似。
也就是这一瞬的工夫,让怪物得了空子。
他又挨近了些,随即抬起利爪,狠狠朝晏今抓去。
动作之快,顷刻间就拉近了跟她的间隔;力道之大,黑布下露出的小臂上纵布着青筋。
一旁已经躲到院角处的理辛听见怪物的沙哑吼叫,忙回过了头。
但刚望向晏今那边,她便眼睁睁看着怪物发动了攻击。
晏今离他太近,一时根本躲不过。
来不及了!
理辛大睁着眼,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蹦了出来。
已是初晨稍起的时候。
格珀曼的夜很短,入夜不过四五个小时,遥远的天边就有了朦胧的白光。
理辛想叫,可等真看见一片鲜红了,她反而失声无言。
只能用手死死捂着嘴,但也无法压抑住阵阵耳鸣,还有陡起的晕眩感。
血,
满地的血。
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她的身上。
被橙黄的光映得失真,可依旧刺眼。
理辛觉得浑身在发烫,尤其是眼眶,烧得厉害。
她离晏今不算近,但也看得清她的伤口——
被抓破的衣服下面,脖子连同锁骨处,横着血淋淋的爪印,伤口深到几乎能看见白骨了!
刚见晏今时,理辛就觉得她身上的深棕色衣服很是好看。
无论是样式,还是材质,她都没见过。
可现在,它被不断流出的血硬生生染成了黑色,也撕得烂碎。
怎么办?
理辛觉得这一瞬间过得格外漫长,仿佛有重锤猛击着她的脑袋,令她无法思考。
怎么办……
看现在的情况,大人肯定打不过那只怪物,更何况现在还受了重伤。
她紧咬着唇,试图从往日与兽群对战的经历中找到点儿办法。
可任凭怎么想,除了硬拼,她竟找不出丁点儿别的法子了。
硬拼也好,至少不能让大人白白送死!
思及此,理辛攥紧了拳头,准备跟怪物拼命。
谁知一抬头,她就因晏今的神情而僵在了原地。
她本以为晏今受了这么重的伤,会没有力气跟怪物继续对打。
或者说,至少对现状有所忧虑,面带痛色才是。
但晏今并没有。
打从遇见晏今开始,理辛就没见她露出过格外明显的情绪。
不会因为什么特别高兴,就连目睹兽群冲进村庄,也没有分外担忧。
说得再具体点,她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
拿她们进村之前来说,虽然一路杀了不少的野兽,但晏今一直提不起兴致。
动作再利落,也显出点儿惰性。
更多时候,理辛注意到她的眼神总飘飘忽忽的。整个人游离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有时跟野兽打着打着,会突然停下发一会儿怔,懒懒散散的。等异化兽跑到面前了,才又举起匕首,一刀致命。
可现在,她敛起了所有的倦怠,眼神中更鲜有地带上了些许兴奋。
她像是不知痛一般,似乎都没注意到自己的伤口有多严重,连看也不也一眼,含着笑意的视线在那怪物的身上不断游移。
理辛愣愣地停住了脚步。
她为什么……忽然感觉大人的眼神跟那怪物有些相似?
“你的爪子不错。”伤口拖累了右臂,使其有些迟钝。晏今索性换了左手,不合时宜地开起了玩笑,“让我想想,当作见面礼怎么样?”
末字刚落,她便一跃而上,深躬着身子,脚踏在了怪物的手臂上。
不等怪物有所反应,她又加大了力气,狠狠向下扎去——
“噗嗤——”刀刃直直插透了黑布,刺进血肉,鲜血溢出,引得怪物一阵痛呼。
怪物疼得手臂乱挥,想要用另一只手抓住晏今的腿。
但还没来得及行动,晏今便一跳,落在了他的身后。
“算了,实在想不出一只爪子的用处,我对恐怖陈列馆没什么兴趣。”说完,她还煞有介事地皱了皱眉。然后紧捏起右拳,完全不顾颈部的疼痛,一拳砸在了怪物的后背。
一拳落下,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的怪物蜷缩起了身子,剧烈咳嗽着,咯出了殷红的血。
怪物下意识想要反击,可等他僵硬地转过身时,晏今已经轻巧地向后退了几步。
后退时,她不小心攥住了拢在怪物身上的黑布——也是天亮了些,她才看清楚怪物的确是披了件兽衣,而非真的长成这样。
兽衣因为晏今的动作而扯下,感觉到光亮,怪物无措地缩回手臂,横着挡住了脸。
而当晏今看清楚怪物的模样时,满眼的兴奋一时凝住。
那怪物是……一个人?
而且是个极为好看的人。
那人身形高挑,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身上,也挡不住他结实舒展的线条。
被他挡住的脸虽然沾着几处脏灰,却是掩不住的出众。常年暴露在炽热阳光下,使得他的皮肤带着淡淡的麦色。
原本通红的眼不知怎的消退许多,浅褐的瞳剔透得如同融着光。
晏今忽然想到她第一次参加生存赛时,同行的人放走了一只变异野兽。她说那野兽的眼神太干净,杀了它太过残忍。
而就在临近赛末的时候,那只野兽跳了出来,咬断了同伴的喉咙。
这怪物就跟那只野兽一样,同样的不知事,连懵懂下的心狠手辣都如出一辙。
晏今回过神,虽然不明白人类怎么会变成了野兽,但她至少清楚了这怪物没有被防护层抹杀的原因——在启动器的预置条件里,只把变异兽作为攻击对象。
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扔下了那件兽衣,握着小刀的手加重了力度。
就在她准备行动时,那怪物却突然露了怯。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臂,慌张地退后了一步,然后匆匆逃出了后院。
晏今并没有去追——因为理辛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人!”理辛心疼地看着她,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您的……您的伤……”
晏今这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啊,好多血。
要死要死要死。
这起码得睡个一星期才补得回来了。
低头的同时,她忽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件东西。
日头又高了几分,那件黑糊糊的兽衣旁边,有什么在莹莹闪着光。
应该是从兽衣里滚出来的,它还没有停稳,光线也因此晃动着。
她把那东西捡了起来。
仔细一瞧,原来是枚琥珀。
外面还带着温度,里面是难得的完整花朵。
“大人,”理辛也看见了琥珀,“这是刚刚那个怪物,呃,野人……也不对,是刚刚那个人的吗?”
“应该是。”
晏今将琥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在脑袋里把这玩意儿跟刚才凶狠异常的人对照起来。
她觉得自己有些懵了。
这是什么野兽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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