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与明说不上来为什么，秦唯声好像也没有真的想从付与明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他没等付与明回答，而是喊了他一声：
“付与明。”
付与明偏头看向他，只见秦唯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付导，我觉得你就是最棒的导演。”
秦唯声这话说得太正经，反而让付与明有一种他在哄人的感觉，秦唯声见付与明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又赶紧补充道：“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要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秦唯声说着还真举起手，作出发誓的样子，付与明拽着他的手腕把他的胳膊拉了下来，笑说：“我没有不相信你。”
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罢了。
这话付与明没有说出口。
两人静坐片刻，秦唯声便催着付与明回房间。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他明天还要赶到剧组去，也该休息了。
翌日清晨，付与明早早地到了剧组，又把现场的布置检查了一遍才稍稍放心些。
方简白过来之后，没多久，这场戏就开始拍摄了。
［江禹在月台上等着缓缓驶来的火车，周遭人群拥挤，人声嘈杂，随着人流上了火车。
这节车厢里的人很多，江禹艰难地找着自己的位置。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透过车窗玻璃射进来，江禹一偏头就发现车窗边趴着一个熟睡的女孩，柔和的光线在她周身打下一层光晕。
落入凡尘的天使似的。
江禹站在原地，看着女孩，然后抬手作了个相框的手势，把女孩框在里面，咔嚓一声，一张照片便拍了出来。
江禹见女孩醒了过来，羞赧一笑，对女孩说：“我把刚才的照片给……”
他突然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抱歉，吵醒你了。”
江禹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将近两年没有碰相机了。］
付与明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来回放了两遍，才说：“这条过！”
万幸，今天的这场拍的很顺利。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后面的拍摄就进行地顺利了很多，上午的几条拍摄几乎都是一条就过。
下午时，另外一个剧组的人也过来了，现场明显拥挤了很多。
尽管他们两个剧组的取景不一样，但这个火车站就这么大点，边缘处的人都混在了一起，闹哄哄的。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说，下午会有一趟火车经过这里，他们的拍摄不能影响到乘客的正常出行。
付与明问他们要了时刻表，尽量在火车过来的时候暂停拍摄。
不知道是不是付与明的错觉，他总感觉车站的人比刚才又多了很多，现场人挤着人，乱糟糟的。
其他人已经过去休息了，付与明和姜清晖在讨论之后的拍摄。
“付导，”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说：“车厢里有个道具坏了，您能不能过去看一下？”
付与明抬头看他一眼，说：“好，我一会儿过去。”
工作人员站着没动，坚持道：“您现在就过去看一眼吧，要是修不好，我们也能赶紧再换新的，不影响后面的拍摄。”
付与明没多想，把手里的剧本递给姜清晖，“先帮我拿一下，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付与明跟着他往拍摄车厢过去，另一个剧组正在拍摄，对面的不少人都挤到了这边，付与明艰难地穿行在人群中。
火车鸣笛的声音越来越近，掺杂着人声，付与明听得心烦意乱。
他想问问那个工作人员到底是什么道具坏了，刚才拍摄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月台上人挤着人，转眼间那个工作人员就找不到了。
他感觉有点奇怪，正想去找找那个人的时候，付与明突然被旁边的人猛的推了一下。
付与明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被挤到了月台的边缘处，推他的人力气很大，毫无防备的付与明就这么被推了下去。
他猛地摔倒在了火车轨道上，轨道的震颤声越来越重，火车鸣笛的声音更是接连不断，尖锐刺耳的声音一股脑地涌进付与明耳朵里。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脑袋嗡嗡直响，带着剧烈的疼痛。付与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可他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身子，一道身影飞扑过来，带着他，把他推到了另一条轨道上。
火车轰隆隆地从他身后驶过去，耳边的轰鸣声隆隆作响，震得付与明脑袋发晕，然后一双带着暖意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秦唯声！”江妤晚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秦唯声从月台上跳下去，吓得腿都是软的，看见秦唯声人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秦唯声和付与明被他们从轨道上拉了上来，姜清晖挤开人群，跑到付与明面前，“学长！没事吧？”
“没事。”摔下去的时候只磕到了手臂，付与明赶紧问他：“刚才叫我过去的那个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姜清晖说：“我抓到推你的那个人了。”
这天下午的拍摄只能暂时终止，他们报了警，在警察赶过来之前，付与明先去见了那个推他的男人。
“我陪你一起过去。”秦唯声从江妤晚那边过来，不放心地对付与明说道。
付与明犹豫片刻，说：“好。”
姜清晖原本站在原地等着付与明，后来他突然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道具坏了。
他刚往这边走了两步，就看见付与明被人从月台上推了下去，推他的男人没想到姜清晖会看见他的动作，这才被姜清晖抓住了。
付与明推开休息室的门，制片和方简白都在，那个男人被他们控制在房间里。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付与明不想多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个男人却完全不说话，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这时放在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男人的情绪明显地激动了起来，但什么也做不了。姜清晖把手机从他口袋中掏出来，递给付与明，备注只有一个“贺”字。
付与明看了男人一眼，接通了电话。
“事情办的怎么样？”一道男声从手机听筒里面传出来。
付与明紧皱着眉头，他莫名觉得这道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听上去很熟悉。
对面的男人没听到应声，可能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付与明再拨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接了。
警察很快赶了过来，现场的几个人都得跟着过去。
几个人做完笔录，付与明被单独留了下来，他又接到了郑明的电话。
付与明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到门口他才发现秦唯声居然还在这儿。
“秦唯声？”秦唯声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仰着脑袋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唯声听见付与明的声音，回过神，站了起来对付与明说：“聊完了？”
“嗯。”付与明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抿了抿唇，对秦唯声说：“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要……”
付与明的话没有说完，秦唯声已经揽着付与明的肩膀把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秦唯声的手劲很大，牢牢钳制着付与明，好似生怕面前这人会一转眼就消失了一样。
“秦唯声，你怎么了？”付与明的肩膀被抓得有些痛，但他没说，他感觉到秦唯声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
或许他自己的情绪也不对，心跳得快极了。
和下午在秦唯声把他扑到轨道上的时候一样。
秦唯声没有说话，良久，他才放开付与明，往后退开了两步，说：“抱歉。”
付与明看着秦唯声，问他：“为什么要说抱歉？”
“如果今天下午不是你扑过来，我可能……唔。”
秦唯声捂住了付与明的嘴，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门口还站着两个男人，问道：“你们站在这儿干嘛呢？”
付与明赶紧推开秦唯声的手，拽着他离开了这里。
两个人回到家，付与明刚准备进房间，又被秦唯声拽住了胳膊，说：“胳膊上的伤擦点药吧。”
秦唯声没有等付与明拒绝他，拉着他到客厅，翻出来医药箱，给他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又涂上了药。
清理完伤口，两个人谁也没有先提回房间的事情，好日子跑过来窝在付与明怀里睡觉。
良久，付与明才说：“时间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秦唯声在付与明站起来的时候，说：“今天的事情警察怎么说？”
付与明犹豫片刻，又抱着好日子坐了回去，说：“蓄意谋杀。”
“那个男人应该不止一个同伙，他们假扮成乘客，混在两个剧组里面。他们为了帮别人报复我，故意把我从月台上推了下去。”
付与明说：“上次那群人追我也是因为有人想要报复我。”
“秦唯声，我并没有你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付与明只觉得浑身畅快，他看着秦唯声对他越来越好，越来越好，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可今天下午但凡秦唯声动作慢一点或者快一点，他俩都得没命，但他依旧没有多想什么。
直到今天晚上的那个拥抱，秦唯声的那句抱歉，他突然惊觉，秦唯声的心思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可是在他的这张表皮之下，是一个狼狈不堪的付与明。
不值得秦唯声那么做。
秦唯声看着付与明的眼睛，说：“可那又怎样呢？”
付与明看着他的眼睛，他好像在秦唯声眼中看了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最终他只能落荒而逃，匆匆留下一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便逃回了房间。
郑明说，今天推他的人和当年事发时的那群人是一伙的，电话对面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付与明认识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混在付与明的剧组里面，他这几天在剧组，必须得小心些。
付与明没想到他们这次居然下了死手，想要置他于死地。
今天的这件事情，彻底打破了付与明原本那摇摇欲坠的平静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也不敢，去细想秦唯声的话，去想他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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